昆明城附近的村莊,在清兵剛一來到的時刻,就有無數的人在逃亡,雖然那個時候,他們還不知道清兵會抓他們去撲城,但是清兵第一次到達昆明的先例在那裡,誰都知道,在這種戰火之下,最倒霉的就是他們這些百姓。
不過,也有人抱著僥倖的心理,希望這次即使躲在家中也能逃過一劫,直到大隊的清兵騎兵到來的那一刻,他們才知道這樣的幻想是多麼的不切實際。
悲鳴的聲音,淒慘的故事再次在這塊土地上演,如同禽獸一般的清兵肆意的屠殺著任何敢於反抗的人,在他們眼裡,這些並不是他們子民,而是只是掠奪糧食和發洩他們變態**的工具而已。如今,這些人又成了他們用來撲城的炮灰,已經是屍體一樣的存在。
那些渾渾噩噩的村民在清兵的驅趕下,渾渾噩噩的朝著軍營所在的地方走去,一路蹣跚,跋涉得格外艱難。這些寧願留在家裡,也不願再去逃跑的村民那裡能夠是什麼精壯,大部分都是一群老弱而已,在清兵慘無人道的驅趕下,僅僅是在路上倒斃的就是不計其數,死在清兵刀口上的就更加不要去說了。
不過,這些清兵之中也是有不同,劉之復等投誠兵所率領的兵馬是能放過的就放過,僅僅就是湊著數兒來交差就是。
當他們抓滿了一百個的時候,絕對不會再多抓一百零一個,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的仁慈,更重要的是,當他們看到八旗兵慘敗的時候,由衷的不希望清兵能夠獲得勝利。
就在一個村頭,一名劉之復的部將對著多出來的人說道,「軍令難違,我們不得不抓捕百姓前去交差,如今這數目算是湊夠了,你們走吧,走得越遠越好,不要再讓清兵發現,否則,他們可沒我們這麼好心。」
聽到那名部將的話,那些倖存的人是在不停的磕著頭,然後忙不迭的跑了,生怕一個不好,這些個清兵反悔可就完了。
只有一個老人留了下來,拉著那名部將說道,「軍爺,求求你,讓我把孫女換出來吧,我一把老骨頭了,就讓我去充數吧!」
那名部將當然知道吳三桂抓這些人去幹什麼的,根本就不需要他們有什麼力氣,只要能夠頂在前面做掩護就行,於是說道,「好吧,你去換吧!」
那名老者頓時感激流泣,急忙把自己的孫女換了出來。
那名劉之復的部將也是一陣歎息,就是在不久前,這裡還像世外桃源一般,完全看不到戰爭的痕跡,可一年時間不見,就如同人間地獄一般。
可是,如同劉之復部的情況並不多見,吳三桂部、張勇部還有那些八旗,可是下了十分的力氣。
吳三桂部屠城成性,對於四川為之一空,他手下的兵馬可是居功至偉,對於驅策百姓攻城,更是如同家常便飯一樣,簡直就是手到拈來。
對於八旗,那就更不要說了,這是劊子手中的頭目,各種變態想法那是層出不窮,如今遭受慘敗,沒法朝著擁兵數萬的吳三桂部撒氣,也不能向擁有炮塔掩護的昆明守軍報復,於是便把所有的怨氣傾瀉到那些無辜百姓的身上。其實,他們那裡是驅趕百姓,根本就是屠村去了,從他們趕回來的百姓就能夠看得出來,根本就沒留下幾個人出來。
張勇部的步卒現在不是死了,就是被活捉,倒是出不了太多的力,不過那種殘暴是絲毫不用懷疑。
可是,就算是這樣,吳三桂冷酷的看著驅趕而來的百姓,依然很不滿的說道,「怎麼才這麼點人!」
他身邊的部將連忙答道,「昆明附近的村民早就逃了,我們也是很不容易,才搜索到這麼一點人,除非我們再去更遠一點的村子搜索。」
吳三桂當然知道,距離本陣越遠,危險便會越大,特別是現在明軍的援軍還在陸陸續續的趕來,於是說道,「算了,足夠了!」
就在此時,一名親信悄悄的說道,「那些投誠兵恐怕心懷不軌,這次出去,便是出工不出力,若是他們臨陣叛變,對我們極為不利啊,特別是他們之中,不少人的家眷已經落入明軍手中。」
吳三桂微微笑道,「放心吧!」
聽到他的話,這名親信便知,吳三桂已經有了主意,於是沒有再說什麼。
這個時候,吳三桂也是發佈的命令,對著諸將說道,「明日攻城!」
一聲令下,憋了很久的清兵頓時一陣振奮,立刻下去準備,特別是那些吳三桂的嫡系,昆明城中可是有著他們的家眷,為了救回他們,這些傢伙倒也準備豁出一條命來。
第二日,戰鼓陣陣傳來,吳三桂的營門赫然洞開,一營接著一營的士兵走了出來,從他們的武器之上,便看得出來,這是一支地道的精銳部隊,在損失了如此多的紅衣大炮之後,依然有著一門門的紅衣大炮被推了出來,相比於明軍各種大炮都存在的情況來說,這些清軍更加追求這種笨重的遠程大炮,因為對於他們來說,只要攻破城牆,剩下的,都是很簡單的事情。
同時,這支由以前明朝用傾國之力打造的關寧鐵騎,裝備一直都是一等一的精良,可惜,最後他們沒有成為國家抵禦外敵的屏障,反而成了屠殺本國百姓的劊子手。就算是現在,這支軍隊的裝備也是一樣的精良,鳥槍營一支接著一支的走出來,全身鎧甲的鐵騎更是層出不窮,一時之間,好不壯觀。
不過,這一切都不是孫七注目的焦點,真正讓他注意到的是陣勢之前,那麼一群衣衫襤褸的人,他們的裝備極其簡陋,手上最多捏了一根木棒,有的人甚至於連木棒都沒有。從千里鏡裡,他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這些人就是昆明附近的百姓。
看到這種情景,誰都知道吳三桂想要幹什麼。
李茹春很淡定的看著,這樣的事情,對於他來說是司空見慣,不過,當他看到孫七的神色時,感到不對,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居然憤恨的捏緊了拳頭,彷彿隨時都會有一團怒火噴發出來。
不能不說,相對於這個亂世之中的人來說,無論是穿越的孫永金,還是克隆人出身的孫七、孫一等人,他們的道德實在要好出太多。
此刻,一向都很程序化的孫新,看到吳三桂的舉動,也忍不住罵了一句,「卑鄙!」
他天生的程序告訴他,打仗應該是軍人之間的事情,牽連到無辜百姓,那是最為惡劣的事情,也是最為難以容忍的事情。不過,他的程序同樣告訴他,碰到這種情況,絕對不能留情,要毫不猶豫的開槍,把驚慌的百姓趕走。
可是,升級之後的他卻覺得有點猶豫了,那可是無辜的百姓啊,這樣的念頭不時的閃過他的腦海。
看到孫新和孫七的模樣,祁三升產生了一絲擔憂,儘管面對這些無辜的雲南百姓,他也不願看到慘烈的死傷,但是,理智告訴他,有些事情,他們不能不做,於是正要對著孫新他們說什麼。
這時,孫新和孫七說道,「放心吧,我們知道該怎麼做!」
聽到他們的話,祁三升便再沒有說什麼,只是在想著,負責另一個城門的高文貴會怎麼辦,會不會放箭或是開槍。
不過,時間已經容不得他們來想太多。
清兵就混在這些百姓之中,朝著昆明發動了攻勢。
在孫七和孫新面前,發動攻勢的正是劉之復這個營,不過,劉之復這員總兵竟然奇跡般的不在進攻的隊列之中,而在吳三桂的身邊。
只見吳三桂笑著對他說道,「劉總兵,你覺得我們多久能夠攻下這座城池!」
劉之復苦笑著答道,「王爺英明神武,又使出了如此巧計,明軍定然抵擋不住,想必不日便可攻陷昆明。」
吳三桂看著他,說道,「真的嗎?」
說完之後,便沒有再多言語,只是留下劉之復在那裡苦笑。
實際上,在這裡的可不僅僅只是劉之復,其他的投誠兵總兵全部聚集在這裡,而他們的軍隊則分派出去,前去攻城,充當炮灰,如果他們的部下敢造反,那麼,他們這些當頭的,便會第一個人頭落地,不能不說,吳三桂確實是險惡萬分。
他分明就是不信任這些投誠兵,可偏偏還要擺出一副信任的模樣,同樣還要讓他們物盡其用。
對於吳三桂的心思,劉之復可是知道得極為清楚,不過,知道又能如何。如今,他也只能是看著城頭的明軍究竟要如何應對。
只見那些裹脅著百姓著清兵越衝越近,而明軍的炮塔卻一直沒有開炮,分明就是在猶豫。
看到城頭的舉動,那些吳三桂的嫡系臉上露出了笑容,彷彿就是在說,「明軍再厲害又能如何,還不是要被他們攻破。」
此刻的吳三桂部的清軍身上再找不到任何明軍的印記,有的只是如滿清韃子一樣的嗜血,和對榮華富貴的渴望。
同時,吳三桂也是露出笑容,彷彿雲南王的地位在向他招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