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遲來的援兵
羅可鐸衝殺在第一線,雖然他是滿清的貴族,雖然他是堂堂的平郡王,可是上蒼似乎並沒有因此就眷顧他一點。
他剛剛出現在那些先鋒營士兵的眼裡,就給來了一下,槍頭從他的肩胛處穿過去,然後拔出來,帶出大股的鮮血,幾乎讓他暈厥過去。那些緊緊跟著他的親兵使勁的將他向人群中拉去,然後拚命的用身子護衛在前面,擋住那些來襲的槍頭。在這種混亂的場景下,羅可鐸的親兵當場就死了幾個。
不過,羅可鐸到了這個時候,倒也亡命,摀住肩胛處的傷口,就堵在八旗兵的後面,大聲督戰,絕不讓任何人退下去。
傅喀看到羅可鐸都是如此,也不敢不努力向前,催促著部隊填到那不斷消耗生命的缺口中去。轉眼的時間,缺口處已經堆滿了屍體,有清兵的,也有先鋒營的,甚至於還有孫七的激ng銳長槍兵。
那慘烈的場景讓雙方都殺紅了眼去,一時之間竟然相峙在那裡,誰也拿不下誰。不過,這種場景對攻城的一方顯然是不利的,缺口兩邊的城牆上,不斷的有石頭扔下來,砸在那些士兵的身上,造成極其慘烈的傷亡和心理壓力。
對於那些克隆人士兵,孫七倒是毫不擔心,但是對於那些先鋒營的士兵,他就不能不擔心,畢竟這些只是普通人,隨時都有可能崩潰。他下了如此大的力氣,當然不是為了跟清兵在這裡曠日持久的打攻城戰,因此,命令佔據城頭的士兵不惜一切代價,朝著缺口處擴展。
在那處城牆上站穩腳跟的已經至少有了三名劍士,以及兩隊長槍兵和不計其數的先鋒營士兵,接到命令之後,立刻就對缺口方向的城牆展開攻勢,想要支援那裡,或是直接在這裡破開一個口子出來。
不過,面對清兵的盾牆和長槍陣,要輕易的打開局面也是不可能的,就算有劍士這種單兵戰鬥力極其強悍的存在也不行。
孫七雖然對城頭上的戰鬥看得不大清楚,但也感覺得到,他們需要更加強大的火力支援,於是下令道,「讓十名帶著掣電銃和三名帶著迅雷銃的火槍兵給我上去,務必要把清兵的士氣一下子就給我打下去。」
站在他身邊的士兵「啪」的行了一個禮,然後悶著頭就調動了火槍兵奔向那面城牆,沿著簡陋的雲梯就登了上去。
看見這些拿著速射槍的火槍兵,就連一向沒什麼情感的劍士臉上也浮現出一抹笑意,然後拚死為他們的列陣擠開一段空間。
那些堵在城牆兩邊的清兵本來正同先鋒營的士兵相互舉著長槍對峙,突然之間,看到那些明軍向後退去,心中先是微微一愣,然後大喜著就要衝將上去,卻陡然看見黑洞洞的槍口對向他們,緊接著眼前一黑,便倒在地上。
這些擁有速射槍的火槍兵在剛一發威就展現出了最為凌厲的攻勢,三名架著迅雷銃的火槍兵每撥動一下槍管,立刻就會有一顆子彈呼嘯著飛出去,連綿不絕,在城牆上這麼狹隘的地方,瞬間就把清兵打悶了過去。
站在迅雷銃後面的是手握掣電銃的的火槍兵,雖然只有六個子銃,只能連續進行六次速射,不過,就憑著這區區六發子彈,就足夠清兵喝上一壺。
硝煙過後,哀鴻遍地,那些剛剛還驚喜於明軍突然撤了這麼一下的清兵全都爬在地上,就算不死,也是一個重傷,後面那些完全沒搞清楚怎麼回事的清兵全都嚇傻了過去,在他們的眼中,看到的只是火槍響過之後的那一股股黑煙和地上不停呻吟的傷兵。
那些看得興奮的先鋒營士兵也是士氣大振,跟著長槍兵一起殺了過去。
清兵本來就被這一輪火槍的射擊給嚇傻了過去,如今再被近戰部隊一衝,立刻就陷入了崩潰之中,他們完全沒有想到,那些火槍手實際上也就是能夠來上這麼一下,接下來的裝填彈yao是個極為麻煩的事情。其實,到了這個時候,就算有個別清兵能夠想得明白又能如何,也只能隨大流的潰退,否則的話,那些殺紅了眼的先鋒營士兵肯定會給他好看。
督戰的八旗兵拚命的想要制止這種潰退,可是如何制止得了,一些綠營士兵甚至於都急到從城牆上跳下去的地步。同時,一旦他們逼得狠了,說不得這些人就會拔刀相向,漸漸的,就連那些督戰的八旗兵都捲入這種潰敗的漩渦之中。
這個時候,昆明城裡能夠上得了檯面的將領不是逃了出去,就是跟著羅可鐸一起去堵塞缺口,那裡有更多的人來救援這裡的危急。因此,在這種混亂之中,瞬間就變得不可收拾。
「城破啦!」
這樣的喊聲不再僅僅只是在城外響起,如今它響徹在整個昆明城的上空,那些潰敗的清兵迅速的把它擴展開來,傳揚到每一個人的耳中。一些從其他三men增援過來的清兵聽到這樣的消息,立刻掉轉回頭,朝著自己本來防守的城門撤了過去。
羅可鐸怔怔坐在那裡,沒有任何的言語,甚至於連督促那些八旗兵把缺口撲回去的力氣都沒有。
傅喀在聽到城破的消息後,也是稍稍的愣了一下,然後回過神來,這個時候即使他們能夠堵住缺口又有什麼意義,那些長槍兵和綠營的叛軍還是會一窩蜂的湧進來,所以,他很自然的就做出了一個最為明智的決定,拔腿就跑。
連多尼都跑了,朝廷就算再怎麼怪罪也怪不到他這樣一個小小的副都統身上來。
看到傅喀都是這般模樣,其他的八旗兵就更不用說了,在野外同孫七的一戰已經讓他們膽寒,如今好不容易鼓起來的一點勇氣,也被「城破了」這樣的聲音徹底的擊碎,根本就沒心思去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一窩蜂的向後撤去,如鳥獸散。
羅可鐸恰好就堵在這群人逃命的路上,這個時候,誰還管他是不是平郡王,朝著後面就衝撞了上來。倒是羅可鐸的那些親兵忠誠無比,依然還在維護著自己的主子,在那裡一邊掩護著,一邊大聲喊道,「瞎了你們的狗眼,沒看到這是平郡王嗎?」
聽到那些親兵的喊聲,這些八旗兵倒是有點畏懼,也不敢擁擠得太過分,以至於羅可鐸竟然沒有死在自己人的踐踏之下,而在他的不遠處,那些傷兵可就沒有這種照顧,不管他是八旗還是綠營都被一路踩了過去,踐踏至死。
羅可鐸也沒有心情再去慶幸什麼,甚至於自己是不是能夠逃得一命都顯得很無所謂。他的眼睛前籠罩著灰濛濛的一片,雖然依然還在呼吸,不過給人更多的感覺是他已經死了。
隨著這些八旗兵的潰敗,缺口處的先鋒營士兵和長槍兵像決口的洪水,霎那間就湧了進來,長槍如林,氣勢恢宏,驅趕著那些潰敗的士兵不斷朝前湧動。
西men哪位看著多尼逃出去的綠營兵喃喃的說道,「敗了,八旗兵居然敗了!」
他努力的扇了自己一耳光,確認自己沒有做夢,原來多尼真的潰逃了,並不是他想像中的要去迂迴。
就在恍然之間,他已經看見一名老兵沿著繩索滑了下去,緊接著第二名綠營兵緊緊的抓住繩索,一邊滑著,一邊還在招呼著說道,「你還想什麼呢,快點逃吧!」
那名士兵打了個激靈,只見周圍的清兵不是從繩索上滑了下去,就是吆喝著人要去打開城門。
就在這時,一隊八旗兵來到了他們面前。
若是在平時,這些八旗兵說不得就一刀砍過來了,在敵軍攻城的時候去打開城門,這究竟是什麼樣的行為。可是,今天的八旗兵居然毫無動靜,只是任由他們緩緩的把城門推開。
莫非這些八旗兵突然轉了性子,那位以為多尼要迂迴的綠營兵想到,不過,美好的幻想很快就被現實擊碎,在城門打開的一剎那,那些八旗兵突然露出了他們的真面目,催馬向前,朝著城門口衝殺了過去。
那些辛苦打開城門的綠營兵躲避不及,被撞倒在地,然後就是無數的腳踐踏上去。
跟在八旗騎兵之後,是大群丟失了馬匹的步卒,驚慌失措的就跟著湧了出去,狼狽的神色,超乎綠營兵的想像。
傅喀是當先的那幾名騎兵,羅可鐸則在親衛的掩護下,混跡在步卒之中,一樣的驚慌失措,一樣的慌不擇路。不過,在竄出城門的那一刻,一直處於失神狀態的羅可鐸倏然之間朝後看了一眼,偌大的一個昆明城,竟然一朝被人攻陷,而且防守這座城池的竟然是這塊大地上威名最盛的八旗兵,可笑,實在太可笑了。
想到這裡,羅可鐸恨不得找塊豆腐,一下子把自己拍死。
不過,他最終還是忍住,拖著他連行走都倍感艱難的身子,一步步的朝前挪著。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看見了幾名騎兵,在西門外來回的縱馬飛躍,很是神氣非常,那種神態明顯的不屬於一支敗兵,只見他們吆喝著那些潰卒,企圖把他們收攏起來。
羅可鐸再rourou自己已經變得有點灰濛濛的雙眼,雖然還是沒能看得太清楚,卻聽見身邊的親兵欣喜的說道,「援兵,我們的援兵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