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寧撐著身體的劇痛,硬是要站起身來,只見得滿身都是大汗,而傷口處的血跡更是在不斷的滲出來,那種掙扎與辛苦,就算站在旁邊的部將也是看不下去了,最後忍不住說道,「總兵大人,還是再等上幾天吧,再這樣撐下去……」
「是啊,只是這麼幾天的功夫,那些小賊又能蹦躂到什麼地步去。」儘管是如此的說道,不過那些部下們更清楚,就算是這個時候出城,又真的能把對方怎麼樣呢,那場戰鬥簡直就是一面倒的屠殺。雖然不排除對方有運氣的成分,但連最精銳的兩個營都打成了這樣,現在把那些無論是軍心和士氣都不穩定的兩個新營拉出去,又能做得了什麼。
馬寧睨了他們一眼,靠著身邊的床沿,硬是站起身來,同時說道,「召集騰越城裡所有的兵馬!」
「總兵大人……」部將們不忍的再度說道。
馬寧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說道,「我要閱兵!」
部將們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了點什麼,看來總兵大人也是知道此刻實在不是出城的好機會,何況還負了這麼重的傷。
「去,我要讓大家看看,我馬寧還能吃能喝,還能上馬打仗,區區毛賊不足掛齒,總有一天,我會踏平他們。」
「是!」部將們儘管滿是掛懷,但還是不得已的應到。他們知道總兵大人最擔心的是什麼,是騰越城裡近兩千新附的明軍。在清兵的強勢之下,他們自然會乖乖的聽從命令,慢慢的被消化在這支以原關寧軍為核心的體系之中,可一旦出現戰敗的消息,他們還會那麼聽話嗎,誰也不敢肯定。
「大意了啊!」馬寧在部將們轉身的那一刻,忍不住歎氣著說道,他實在小看了這支地主武裝,千不該,萬不該,僅僅只把自己親信的兩個營頭派出去,儘管在這兩個營也吸收了不少剛剛投降的明軍,但終究還是以遼東軍為主,也是他最忠誠,戰鬥力最強的兩個營頭。此一戰,讓他實力大損,再想壓住那些剛剛投降的明軍,已經是一件不輕鬆的事情。同時,心中又有一點苦笑,可就是這樣的兩個營,居然被人數遠遠少於他的地主武裝給擊潰,一千多人出去,回來的只有三四百。
「心腹之患啊!」區區一個地主武裝,竟然敢拿著火槍抵近射擊,面對敵軍嚴整的陣勢毫無畏懼,頗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氣概,而且他們似乎也做好的一輪排槍之後,就近身肉搏的準備,
「踏平他們,一定要踏平他們!」馬寧捏緊了拳頭,激動的神情抽動了傷口,鮮血再次止不住的流了出來,突然就支撐不住,跌倒在地上。
「總兵大人!」回過神來的部將們驚慌的喊道。
這一次,馬寧顯然傷得更痛,沉睡得更久,不知過了多少個日日夜夜,當他再度醒來的時候,看見自己的妻妾在一旁小聲的抽泣,親兵們更是滿臉的喪氣,幾名部下就在不遠處等候,心懷忐忑。此時,看到這種情形,感受到身上的艱難,他非常清楚的知道,很可能要永遠的躺在這張床上,再也難以站起來了。
看見馬寧醒來,妻妾們又是驚喜,又是驚慌,互相招呼著,想把大夫叫進來。這時,他擺擺手,只是讓幾個部下走了過來,問道,「那個傢伙在幹什麼?」
部下們相互望了一眼,說道,「他攻破了珠山寨,現在正在那裡屯集重兵,不斷的攻伐周圍的山頭,已經小有規模,我們的兵只要一出城就會遭到他們的襲擊,現在沒有三五十人結著一隊,根本就沒有人敢出城十里以外。」
馬寧沒有說什麼,只是猶豫的神色更加濃厚,接著又問道,「那兩個營怎麼樣。」
「總兵大人請放心,還沒有什麼異樣,雖然遭遇一場慘敗,但整個雲南可不是僅僅只有我們這麼一支兵馬,就算想叛亂,也得掂量掂量。」
馬寧微微點頭,又問道,「知道是那家的兵馬了嗎?」
「聽說那支兵馬的主帥叫做孫永金,眾人都稱呼他為員外,至於其他的便不知了。」
「員外!」馬寧苦笑著說道,想不到真的是讓一個土財主給擊敗了啊,沉默了一會,低聲說道,「求援吧!」
看著總兵大人的模樣,部下們沒來由的就是一陣傷感,沒想到在戰場上一往無前的他,有一天會說出「求援」的話,這不是他的本色啊!同時,他們更想起大夫的話,總兵大人的掙扎再次牽動了傷口,使得那裡化膿,至於能不能挺過去,只有天知道了。
此時,馬寧扭過頭去,不再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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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永金同樣在想著,那個叫馬寧的傢伙究竟掛了沒有,從悄悄打探出來的消息中知道,自從他被救回城後,就再沒有露過面,儘管清兵極力的掩飾,但還是無法遮擋他們戰敗的消息。
如今騰越城裡可以說得上是有一點人心惶惶的味道,不停的有人在傳言著明軍打回來了的消息。
或許,那個叫馬寧的傢伙無論有沒有掛掉,都已經不再重要,經過那一場血戰,騰越城的清兵已經膽寒,他們還能夠龜縮在城裡就已經是很不錯的表現了,出城野戰,絕對不是他們現在能做的事情。
騰越城一定會請求援兵的,孫永金這樣想到,那麼下次他所要面對的究竟是多少人,是一萬人還是吳三桂傾巢而來的兵馬。
就在這時,一名來自於城鎮中心的武裝農夫到達,說道,「員外,我們的兵營已經建好,同時又傳送了五百多的武裝農夫,現在他們正在開荒,同時,我們的城鎮中心又可以升級了。」
孫永金微微點頭,心中想到,是該回去一趟,好好的規劃一下城鎮中心了。
於是,他把一名武裝農夫和李生明叫來,然後把回去的意思簡單的說了一聲。
「員外,我也跟你一起回去吧。」李生明說道。
「不,我需要你留守到這個珠山寨,我這次回去是為了帶來更多的援兵。」
「員外還可以帶來更多人。」李生明不可置信的問道,他一直以為這四百人就是全部的實力了,當聽到這樣的話時,不可置信之中更帶著一絲驚喜。
「是的,我一直讓人在訓練新兵,現在該是他們出來的時候了。」孫永金可不想讓他產生什麼誤會,把早就想好的謊言說了出來,他不是一個特別能撒謊的人,可為了保守住那個秘密,有些謊言也是不得不說的。
李生明並沒有想太多,臉上只有高興的神色。
同時,孫永金看向那名武裝農夫,他就是在同清兵交戰時的指揮官,就是他指揮著武裝農夫打出漂亮的輪射,同時,也正是他引領著這樣一支部隊悍不畏死的進行了一場近距離射擊,並在隨後的戰鬥中讓清兵崩潰。他相信,在這所有人中間,這名呆呆的武裝農夫依然是最好的戰鬥指揮官,於是說道,「你該有個名字了,就叫做孫新吧,以後你就是珠山寨的最高指揮官,負責守衛這座山寨,清剿周圍的土匪,不停的騷擾騰越城出來的敵軍,不要給他們徵收糧草,饒恕百姓的機會,如果碰上敵軍圍城,不要硬碰,等待我的救援。李生明會協助你的,戰鬥之外的事情,可以多問問他。」
「是,員外!」孫新答道。
「嗯!」孫永金點點頭,又對李生明說道,「把那些清兵俘虜清點一下,看看那些是遼東系的,或者是跟著關寧軍已久的,那些是剛剛投誠的原明軍。那些剛剛才成為清兵的,你讓他們在山寨裡做苦工,看表現如何,視情況吸納到我們的人裡面來。」
「那些跟著吳三桂已久的呢。」李生明問道,他可不希望那些清兵有什麼好下場,實話說,他更願意把他們一個個的捏死。
這時,孫永金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彷彿是在回憶著什麼事情,然後說道,「這些人手上沾滿了這片土地上人的鮮血,用同族的性命來換取他們的榮華富貴,作為滿清的馬前卒,一路從北殺到了南。他們必須為他們所做的付出代價。」
孫永金捏了捏拳頭,想起在後世的書上看到的一次次屠城,緩緩的吐出了自己的決定,「我要他們挖礦挖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