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瓏黛眉一揚,道:「我哪裡說謊了?」
荊玉穎道:「你真要復活我娘,又何必弄出這麼多事?你只要說一聲,宗裡有誰會反對嗎?」
李梓騰卻暗暗搖了搖頭,他之前也下意識的有過這種想法,但隨即,他便想到了其中的問題。
果然,只見凌瓏冷笑著搖了搖頭,道:「真是天真。我要是說了,這假冒宗主的罪名誰替我背?」
荊玉穎聞言一愕,這才想起凌瓏冒充宗主已是犯了必死之條,而她盜用宗主的名義剪除了那麼多的反對勢力,更是樹敵無數,一旦此事敗露,不但她在教中再無立足之地,只怕第一個便要死無葬身之地。
「不錯。」李梓騰沉聲道:「而且你知道玉穎已經發現了你的罪行,也猜到我會陪玉穎回來揭發你,所以你才會不顧一切,搶先發難。」
凌瓏微微點了點頭道:「沒錯!其實我早就知道玉穎猜到了我的秘密,不過我一點都不擔心,因為她拿不到我的真憑實據。更因為我可以借師妹的嘴來證明我自己。」接著她面色一沉,恨恨的說道:「可是現在多了一個你。你跟你師叔一個德行,為了女人,手也伸得太長了,我們這些魔教妖人的閒事,要你們這些名門正派的正人君子來插什麼手?」
李梓騰聞言,只能無言的笑笑,從自己的角度上來說,自己心愛的人的事情,自然不算閒事。可是從其他人看來,特別在八大派的眾人眼中,不把自己這種行為看成是墮入魔道,甘為妖人驅使,就算是不錯的了。
只聽凌瓏繼續說道:「最關鍵的是,你的實力增長得太快了,快得讓我根本招架不住。所以我必須先動手,只要能讓師妹復活,她一定會保護我的。」說到最後,她的眼神中竟流出了一絲淡淡的柔情。
荊玉穎忿然道:「你作出這種禍滅宗門的事情,我娘就算復活也絕對不會原諒你。」
「禍滅宗門?這還不是你們逼的麼?」凌瓏歇斯底里的叫道:「要不是你們打上門來,我還可以從容佈置,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師妹復活,要不是你們打上門來,我也不用中斷月劫蝕天陣把魔獸放進來。要說禍滅宗門,罪魁禍首就是你們!」
「強詞奪理!」荊玉穎怒道。
凌瓏冷哼道:「是不是強詞奪理,不如等我復活了師妹,讓她來評評理如何?」
「好啊!那就讓我娘來評理!」
凌瓏一聽,臉上不禁露出了笑意,而眼神中更是掠過了一絲得色。
這神色落入李梓騰的眼中,他不由得眉頭微微一皺,心中頓時生出一種不妥的感覺來。而此時,就聽身邊的辛予諾遲疑道:「師弟,我怎麼覺得,她說得話不太對啊?」
凌瓏將眼一瞪,失笑道:「小丫頭,你又有什麼發現了?」
李梓騰也道:「予諾,你想到了什麼?」
「呃……」辛予諾剛要張口,可隨即她又搖了搖頭,皺眉道:「沒什麼,我就是覺得不對勁,但就是說不出為什麼。」
凌瓏格格笑道:「疑神疑鬼,我當有什麼了不起的發現呢。」然後她再度將臉一揚,盯著李梓騰的眼睛道:「你到底怎麼說?還要阻止我嗎?我準備了這麼久,才等到了這千年一次的冥月之機,過了今夜,師妹就永遠沒有機會在人間重現。我問你,你就不想讓你的女人與她的母親重逢了嗎?」
聽到最後一句,李梓騰不覺心中一動,他似乎已經感覺到荊玉穎從他背後放出的熾熱目光。同樣是孤兒,從小就失去的親人悲痛,他完全能夠感同身受,而一旦有可能再度相逢,那種熱切與期望,不用去問任何人,他從自己的心裡就可以找到了。
於是他緩緩回過頭來,望著荊玉穎那已然有些濕潤的眼睛,默默的點了點頭。雖然仍然對凌瓏的動機和理由不盡相信,雖然對凌瓏這種身處弱勢,卻依然咄咄逼人的態度非常不滿,但是只要能有一線可能,他也不能讓自己心愛的人抱恨終身。
於是,他再度轉向了凌瓏,道:「好,我就放你去做,不過你記著,在我的面前,任何的小動作,都會讓你立即身首異處。你自己當心!」
「那麼,你可以稍微後退一點嗎?你靠得這麼近,我連一點施展的餘地都沒有。」凌瓏道。
李梓騰嘴角微微翹了翹,道:「行,我看你能耍出多少花樣來。」說著他退開數步,給凌瓏留出了足夠的施法空間。
見此情狀,凌瓏得意的一笑,然後快速回過身去,面向祭壇,而將後背留給了李梓騰。
隨即,只見她一步步繞過祭壇旁的牆壁,走到祭壇的中間,正對著那道光柱中荊羽衣的位置。然後,她手臂連指,一連幾道魔氣便帶著嗤嗤的聲音,射入了祭壇外沿的九個靈球之中,剎那間,那幾個半透明的靈球就好像活過來一樣,光芒大作,更有無數黑氣如沸騰般在其中翻滾著。
緊接著,凌瓏又再度像蜻蜓點水一般凌空虛指,那靈球中的黑氣便迅即凝結了起來,然後霍然衝出,直撲中央祭壇的那道懸浮著荊羽衣的光柱。
只聽一聲脆響,那光柱碎裂消散,而荊羽衣的身體卻被那九道黑氣托舉著,飛上了整座祭壇的半空。
接下來,就聽凌瓏一聲嬌喝,隨即全身黑氣大張,一絲絲一縷縷的從週身穴道處瀰散出來,在她上方的凝結成起來,形成了一道幕布,而在這幕布的中央,竟隱隱約約的顯出了一張人臉的模樣來。
李梓騰不認得這是誰,但卻知道此時凌瓏所體現的出來的修為,已然接近了最後一次見面時,她借用集齊了大批魔魂的荊羽衣的身體,所擁有的強大力量。雖然這比起自己以魔魄催動的噬靈魔魔魂來說,差距仍然很大,但是自己是天上掉下來的,而這個女人卻是靠自己修煉所得,這一點殊為難能可貴。
說話間,只見那張人臉已然凝結成形,李梓騰驀然發現,這臉的模樣隱約間似乎與凌瓏本人頗為相似。
「咦?我還以為這是什麼魔教先祖或者是什麼魔神的化形,怎麼會是她自己的樣子呢?」
還在李梓騰疑惑不解的時候,那黑氣幕布之中的化身竟已有了更大的變化。從頭頸、胸、腹、一直到四肢,它身上的每一個部位都已凝結成形。那曲線玲瓏的樣子,活脫脫的便是凌瓏本人。
「等一下,你到底想做什麼?」李梓騰還在說著,就見那黑氣凝結成的人形已然脫離了無形幕布的約束,漂浮在了半空之中。
「難道她是想奪舍?」李梓騰心中頓時一跳。
神魂化形,顯然是想進入荊羽衣的身體,可如果僅僅是為了臨時控制荊羽衣的身體,那她這事每天都要做上幾次,也用不著搞出這麼大的禍害,死這麼多的人。那麼除了奪舍,還能有其他的解釋嗎?
撲通一聲,凌瓏的身體已然軟軟的癱倒在地,而她的神魂則急速的向荊羽衣的身體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