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門口的兩名弟子猝不及防被那名弟子衝進來,剛想跟上去攔住她,卻猝然見到她在自己的面前崩碎,那殘肢碎屑熱熱的噴她們在身上,讓她們全都渾身一震,慌忙停下了腳步。下一刻,凌瓏那吃人的眼神,便立即投射在了她們兩人的身上。她們兩人頓時肝膽欲裂,看了看躺臥在地的荊羽衣,再看了看凌瓏,於是二話不說,掉頭就往外奔去。
凌瓏冷哼了一聲,卻並不理會她們。她回過頭去,一臉溫柔的看著荊羽衣的眼睛,再度在那已然恢復白皙的臉龐上撫摸了一陣子之後,忽然一俯身,將那軟軟的身軀橫抱了起來。
「師妹,時候到了,我們走吧。」她的聲音,就像是在對自己的情人耳語。
那兩名守門弟子並非凌瓏的親傳,但充作近侍也非一日了,對她的脾氣是非常瞭解的。知道她雖然對敵人從來殺伐果斷,可對自己的手下人還是相當不錯的,像剛才那樣不問罪責,一言而誅,在以前根本就沒有發生過。而且那種眼神,簡直就是殺神附體的模樣。
而當看見了那個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宗主,她們立即明白,自己是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
於是,她們兩人在衝出了石室之後,飛速的相互對了一下眼神,便撒開了條腿,用最快的速度向通道最遠處奔去。
人影一閃,凌瓏已經抱著荊羽衣的身體出現在了中心甬道的盡頭處,而對面,就是九幽魔井的入口。她嘴角微微一陣抽搐,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浮現了出來。
「師妹,我們要快點了,那些老祖宗不知道還能擋住李梓騰多久。這是最後關頭,決不能被任何人破壞掉。」
她的身形再次一隱一現之後,便已經出現在了九幽魔井的入口處。
在這裡月劫蝕天大陣已經進行到了最後關頭,沖天的血柱依舊從九幽魔井中向上噴薄,而那三百多陰奴則早已精疲力竭,奄奄一息,只能機械的重複著陣法的祭舞低聲吟唱著,而她們渾身卻被自己的鮮血浸透。這是血雲宗最惡毒的陣法,所有參與者,都必須用自己的精氣和血液來支撐陣法。當陣法結束的時候,也就是她們鮮血流乾的時候。
「屬下見過西血使。」
正在守護陣法的血雲宗四大護法,張延雄、崔恆、黃奇峰和柳琴,見凌瓏來到,一齊上前見禮。可是當他們瞥見凌瓏懷抱著的荊羽衣時,都不由得微微變色,驚疑得相互對視了一眼。
凌瓏卻似乎對他們的猜疑視若無睹,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便邁步向陣法的中心,九幽魔井的方向走去。
「西血使,你這是做什麼?」張延雄作為四大護法之首,不得不挺身而出,攔在了凌瓏的面前。
他雖是凌瓏一系的人,但此刻凌瓏的行為實在太怪異,讓他不得不做出反應。尤其是月劫蝕天陣正在最關鍵的時刻,此時貿然進入陣法區域,將會立即破壞掉整個陣法的運行。
「走開。這沒你的事!」凌瓏的聲音就好像在千里之外,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
在她的陰影下生活了多年的張延雄一時氣短,便不自覺的斜退了半步。
而此時,柳琴卻立即衝了上來,道:「西血使,宗主她怎麼了?你怎麼會抱著她出來的?難道你對宗主下了毒手?」柳琴本來就是焦龍的弟子,從來對凌瓏沒有好臉色,此時見情況有異,更是大聲質問。
像她這麼說話,若擱在平時,其他三名凌瓏系的護法早就要開始反唇相譏了。可是眼前的境況,讓他們實在無法開這個口,就連他們自己,也對荊羽衣的狀況非常驚奇,希望能得到她的回答。
凌瓏斜了她一眼,嘿然一聲冷笑道:「你還是幫你師父對付李梓騰去的好,他就要殺進這裡了。本使沒有空陪你?嗦,快給我讓開!」
「西血使切莫避重就輕!」柳琴一步不讓的說道:「宗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不說清楚,屬下是絕不會放你過去的。」
凌瓏忽然間仰天一陣嬌笑,然後,她的臉上又浮現出了一種幽怨的神情,竟似含情脈脈的望著荊羽衣道:「師妹,有人想阻止我們,你說該怎麼辦呢?」
「你瘋了嗎?你到底在說什麼?」柳琴瞠目道。而與此同時,她也機警的退後半步,全身魔功運起,以防不測。
「我瘋了?呵呵呵呵……」凌瓏又是一陣格格嬌笑,然後將臉一沉,一股悄無聲息的魔功怒濤便猛地衝到了柳琴的胸前。
柳琴雖有防備,但以她化血初期的修為,根本與凌瓏不在可以一較短長的相同層次上。直到魔功及體,她才反應過來。可倉猝應戰之下,她哪裡抵擋的住。只聽一身沉悶的撞擊聲響起,柳琴張口噴出一蓬血雨,整個人便橫飛了出去。
一陣刺耳的驚叫聲中,她一頭摔進了月劫蝕天陣的陣中心,砰砰一連數聲撞擊聲之後,她身後的一長列陰奴便被紛紛撞倒,現場頓時亂成一片。
「西血使!不可!」其他三大護法一見,立即齊聲叫了起來。
而就在他們的驚叫聲中,那沖天的血陣已然出現了一絲變異。抬頭望去,只見從九幽魔井中噴發出的血柱,就在這一瞬間缺少了一塊。而那輪紅月,也似乎感應到了這一缺損,那張開的魔眼立時開始扭曲起來,不復之前的完整。而從那其中湧出的魔獸如同遭人驅趕一樣,不再是筆直的衝下,而是在半空之中,就尖叫著開始四散開來。
凌瓏卻根本不加在意。她仍是憐愛的看著懷中的荊羽衣,開始順著被柳琴衝開的道路,一步步向九幽魔井走去。
柳琴雙目怒睜,她掙扎著爬了起來,低聲吼道:「凌瓏,我師父在拚死禦敵,你卻在破壞大陣,你到底想幹什麼?快把宗主放下來!」
「有人問我想做什麼哎。師妹,我應該告訴她麼?」凌瓏自說自話般的念道:「不,不不不,這些人真討厭,根本不用理她們的是嗎?李梓騰就快要來了,我們不能給他任何機會。」
她嘴上說著,手上又再度發難,只見她身形一閃,便即來到了柳琴的面前,單足飛起,一腳便將柳琴的身子踢飛了出去,而她所過之處,成片的陰奴非死即傷,這一下,月劫蝕天陣的催動元力至少損失了一半,整座大陣頓時搖搖欲墜。
「怎麼辦?張護法。」崔恆和黃奇峰同時轉頭對張延峰急道。
張延雄眉頭緊鎖,他不知道凌瓏這是在搞什麼鬼,但他知道,一旦這月劫蝕天陣在運行完畢前被人為破壞,所有從魔界湧入的魔獸們將失去羈絆,而四下蔓延攻侵。首當其衝的,就將是血雲宗的印結,他們已經看見了那漫天遍野,浩如煙海的魔獸,一旦被它們衝破印結,即便是血雲宗的聖域,也將會變成地獄。
「攔住她!」張延雄沉聲道,他不能眼看著好不容易重建起來的血雲宗,卻被自己召喚出來的魔獸海洋所淹沒。
他仰面朝天,透過屏蔽紅蓮谷的印結,看見此時的紅蓮谷上空,隨著月劫蝕天陣的減弱,如海的魔獸群們開始狂躁起來,它們嘶嚎著,尖叫著,一簇簇,一**,已經緩緩的朝著四面八方慢慢擴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