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呢?」
荊玉穎六神無主的在冰面上爬來爬去,慌慌張張的想透過厚厚的冰層找到李梓騰的位置。可這冰層在被瞬間凝結之時,湖水尚處於劇烈的激盪之中,其中夾雜的大量氣泡,讓冰層的透光性變得非常差。所以她找來找去,都看不到李梓騰的影子,急的竟然抽泣起來。
荊羽衣見狀,也收起了她得意的笑容,冷冷望著自己的女兒:「需要這樣麼?身為聖教聖女,為了個八大派的男人搞成這樣子,成何體統?」
荊玉穎的淚光剎那間一收,她那雙微紅的眼睛裡,忽然閃出了一絲凶光。她仍舊俯身向下,頭也不抬地說道:「我聽人說,十幾年前,有另一個本門聖女,為了另一個八大派的男子,可以連聖女也不做。她如果此時此刻就在此地,是絕對不會說出如此冷漠無情的話來的。」
荊羽衣雙目一睜,厲聲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說什麼,你心裡明白。」荊玉穎一邊說著,一邊在一處凹陷的冰面處停了下來,她通過仔細的探查,已經確定,李梓騰的位置就在這裡的正下方。於是抽出了她那柄碧藍的短刀,魔功一動,一層淡淡的黑氣便開始籠罩上了她的身子。
「你想幹什麼?」荊羽衣皺眉道。
荊玉穎回頭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要救他出來,你有意見麼?」
「胡鬧!」荊羽衣斥道:「這是玄天冰魄釋放九天玄寒而凍結成的堅冰,硬比精鋼,你以為憑你的修為就可以隨隨便便打開的麼?要是這麼容易,那五個人不早就破冰而出了?」
荊玉穎聞言心中猛的一顫,一陣虛弱感頓時襲上了心頭,她雙腿一軟,差一點就坐在了冰面之上。可隨即,她又用力咬了咬下唇,深吸了口氣道:「不管它是什麼,我要試一試。」
說著,在她的全力催動之下,頓時魔功大盛,手持的短刀之上,那亮麗的碧藍色已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層墨一般的濃郁黑氣。
接著只聽「鏘」的一聲脆響,她的短刀便生生的撞上了堅冰,頓時綻出了一陣黑白相間的奇異煙霧。而當最後的魔氣散去之後,荊玉穎定睛一看,瞬時只覺腦中一陣眩暈,雙腿一軟,便坐倒在了奇寒徹骨的冰面之上。原來,被她全力擊中的位置上,只淺淺的被砸開了一個寬不足三寸,深不足半尺的凹坑。這距離厚達十幾丈的冰層,差得未免也太多了。
就在這時,忽聽遠處的樹林中,傳來了一個不辨男女的古怪聲音:「其實聖女不必過於擔心,玄天冰魄雖然封印著李公子,但反過來卻也有護體延命之效。短時間內,李公子當無性命之憂。」
荊玉穎聞言一愣,連忙轉過臉去,卻見那處密林中,幽幽的閃出七個人影。他們全身黑衣包裹,連頭臉都看不真切,有些類似於陰奴的裝扮,但看衣質名貴,卻又有些不像了。
「你們是誰?」
當先一人聞言向前邁上一步,卻未回答她的問話,而是先向荊羽衣微微鞠了一躬,道:「荊宗主妙計得手,小人等竟連出手的機會也沒有。此一戰大獲全勝,小人代我家主子向宗主賀喜了。」
荊羽衣微微一笑道:「此番將計就計,說起來,還是出自貴主人的謀劃。要說謝,倒是荊羽衣要多些貴主人了。」
荊玉穎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不由開口問道:「什麼你家主人,這到底怎麼回事?」
「呃……」那人為難的看了看荊羽衣,見她沒有表示,才開口道:「小人等是打京城而來,特地助宗主擊殺靈磯子等人的。只是未曾想進展如此順利,已不需要我等出手。」
「京城?」荊玉穎詫異的看著他們,他這才留意到,這幾人似乎確實是武修的高手。
可京城乃是皇帝所在,各大武道世家更是世世代代都是朝廷的爪牙,又從哪裡冒出來這麼一幫武道高手會協助血雲宗來對付靈磯子他們呢?
她懷疑的望了望荊羽衣,那眼中的神色,很明顯是不滿被她母親蒙在鼓裡的感覺。
而對她這一眼,荊羽衣卻只當未見,轉過臉去問那人道:「貴使,有句話我還是有些不解,不知放不方便講明?」
那人道:「只要不需透露家主人的身份,其他的事情宗主但說無妨。」
「如此甚好。」荊羽衣點頭道:「貴主人能知道皇帝派出的李家和華家的這兩大高手的底細,這我沒有疑問。我只是好奇,貴主人怎麼知道玄天冰魄會在今日進入臨激狀況,遇水便會爆發出九天玄寒呢?而且那冰窟洞頂的唯一破綻,竟然也被貴主人一語言中。這份博聞見識,荊羽衣自問見多識廣,也只有甘拜下風。」
那人忽的笑了笑道:「宗主這問題,確實有些太看得起小人了。小人身份低微,哪能知道其中關竅。不過恕小人狂妄,我家主人確實並非尋常之人,這人界之中諸事,還很少有她不知道的。以後宗主有事,儘管聯絡小人就是。小人告辭了。」說著他躬身向二人各行了一禮,隨即便打算轉身離去。
聽到這裡,荊玉穎這才把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理出了一個大致的頭緒。
原來,靈磯子邀請京城武道世家的高手來一同剿滅荊羽衣一事,不知被什麼人打探到了消息,並通風報信,提前告訴了荊羽衣。隨即,她便將計就計,利用玄天冰魄在今日突然爆發出來的威力,以洞頂潭水為媒介,將兩大武尊高手和三個仙道大修,同時冰封在了層層嚴冰之下。
而這個報信人的身份之詭異,便完全超出了她的思考範圍了。
此時,見那七人已然轉身走到了林地邊緣處,荊玉穎連忙叫道:「且慢!」
那領頭人轉過頭來,好奇的問道:「聖女還有什麼要問的麼?」
荊玉穎偷偷地斜了一眼荊羽衣,然後開口道:「這冰湖,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解凍呢?」荊羽衣和八大派的恩怨,在她的眼睛裡一錢不值,但李梓騰還活生生的被封在這極冰世界之下,她必須想辦法將他就出來。
那人沉吟了一下,道:「玄天冰魄周天運行,此次既然提前發動九天玄寒,那麼寒氣收斂之時,差不多應當是一個月以後的事情了。」
「什麼?還要這麼久?」荊玉穎瞠目道:「這麼長時間人還能活麼?」
那人起初微微一愣,然後很快就反應過來,道:「聖女不必過慮,其實李梓騰當下是最安全的狀況,全身都在玄天冰魄之中,不用說這一個月,就是半年一年,也未必不能支撐。反倒是李楓林他們,就算能捱過這一遭,只怕也要大傷元氣了。」
荊羽衣突然插進啦,格格一陣嬌笑道:「一個月足夠了,只要一個月,我已經可以蕩平八大派了。」說完,她的眼睛裡依然升起了復仇的火花。
可就在她話還沒說完的時候,眾人忽覺腳底下似乎又開始傳來了微微的震動感。荊玉穎急切地向下望去,卻看見在厚厚的冰層之下,那折射出來的光影似乎開始變幻和流動起來。
「這又怎麼了?」她轉頭問那黑衣人。
那人也愣愣的看了一會兒,然後用一種難以置信的口吻說道:「不可能啊,底下的冰好像開始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