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磯子的話聽在耳朵裡,李梓騰只覺心如死灰。師父的話再明白不過,為了不再有人因為顧及自己而送命,自己這個小徒弟就只有被放棄了。
「重傷了戚師姑,殺死了別虛三位師伯,就算不是出於本心,也是經我之手而為。罷了罷了,死就死吧。爹,娘,孩兒找你們來了。」
他很想閉上眼睛,等待自己的命運到來,可是荊羽衣卻沒有絲毫讓他如意的意思。
那悅耳卻恐怖的聲音很快在他耳畔響起:「聽見了麼?這就是你們名門正派的作為,當師父的可以輕鬆的犧牲掉徒弟,就只為了所謂的名聲。」
李梓騰聞言,心中頓時大罵起來:「放屁!師父這是顧全大局。跟你們魔教妖人損人利己自私自利怎可同日而語?你這個殺我許師兄的惡魔,還敢來挑撥我和師父的感情,你做夢吧!」
他口不能言,這話再激憤也只能爛在肚子裡。但心情激動之下,血流加速,心跳增速卻立即被附體的荊羽衣感覺出來。
「怎麼?還不服氣?你爹當年怎麼死的?你難道不知道麼?這些虛偽的人,值得你去為他們擔心麼?」
李梓騰聞言,心中頓時一片混亂。父親的死,是如此的不值和無辜。僅僅為一群婦孺說了幾句話,便慘遭殺害。而週遭的人,除了唏噓幾句,又有誰肯為他出頭?
可再往深處想時,李梓騰只覺得頭昏腦脹,思維像凍住了一樣。他不知道,這是活屍煉化的結果,不但身體殭屍化,時間長了,連頭腦也會凝固起來。
緊接著,只聽荊羽衣疾聲道:「看,他們來殺你了,還不奮起反抗?」
茫然間,江玄等人的法寶便已到了眼前。有了靈磯子的話,他們頓時覺得手腳都靈便了許多,江玄的斷天神鉞更是直接照準李梓騰的腦袋劈了過來。不管你活屍還是死屍,腦袋掉了還能有什麼戰鬥力?
荊羽衣嘴上說的漂亮,這一次卻並沒有敢正面抵擋,因為靈磯子的本命靈寶劫天劍已經祭出半空,只要她稍微被纏住一會兒,就有可能遭到對方的雷霆一擊。她現在的魔功,還沒有恢復到當年的十分之一,雖然足以睥睨在場的其他人,但以靈磯子高達金丹大成的境界,還遠不是她可以輕易言勝的。
至於靈磯子是不是果真不管不顧,捨得親手殺死自己的徒弟,她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賭。
於是只見她操縱著李梓騰身子微微一晃,便借九門天遁陣的瞬間移動,躲開了眾人這全力的一擊。口中還輕輕笑道:「怎麼樣,還是我比較照顧你吧?」
李梓騰心中忿然,卻無法言語。
「九門天遁陣果然詭異,各位道友請退後,讓我試上一試。」這時只見靈磯子昂首前衝,已飛到了所有人的最前方。而那柄劫天劍卻突然向上疾飛,直插雲霄,瞬間消失於天際。
「天雨劍陣!」荊羽衣驚叫起來:「以你的修為,怎麼催得動它?」
話音未落,只見雲端青光一閃,緊接著有無數道說不出顏色的劍光直射而來,漫天遍野地像荊羽衣的頭頂灑了下去。
荊羽衣操縱著李梓騰身形急變,試圖躲開那漫天的劍雨,可是劍光真的如暴雨一般,一束連著一束,無窮無盡,連綿不絕。
「噗噗噗!」李梓騰連中十數劍,身上頓時被射成了蜂窩,翻身便向下栽去。
「不!」遠處樹林中的辛予諾這時終於痛苦的叫出了聲來。她從十七年前來到這裡,第一見到的人就是李梓騰,雖然一上來對她凶巴巴的。但她心裡明白,李梓騰其實一直都很照顧自己,而她也一直把他當哥哥看。
初時看到李梓騰被屍化,她雖然驚懼,但相信靈磯子一定能救他出來。所以強忍住沒有出聲。後來李梓騰在荊羽衣的操縱下大殺四方,辛予諾就只能在心中偷偷的替他難過了。
而現在,李梓騰被自己師父的劍陣所洞穿,生死不知,她哪裡還抑制得住自己情緒?
李梓騰「砰!」的一聲摔落於地。如此重的創傷,他依舊沒有任何疼痛的感覺,但他知道,身體的大多數部位已經不聽操控了,甚至不知道還在不在。也只有頭腦中,還殘存著一些意識。
而身後,那個恐怖的傢伙竟然沒有了動靜,難道她也死了麼?
劍雨落定,眾人也紛紛降落到地面,圍向了李梓騰的周圍。
「恭喜真人,竟已練成天雨劍陣。如今一擊破敵,誅滅魔教餘孽荊羽衣,本王感歎不已,只可惜……」秦王唐冀不知何時突然冒了出來。剛剛激戰之時,為了王架的安全,侍衛們特別將他護入了天成宮內。
在李梓騰殘存的靈識中,就見靈磯子緩步走到了自己的面前,怔怔望了望自己的身體,然後長歎了一口氣,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李梓騰的心中也忽的坦然起來,不用問,自己的身體恐怕是已經千瘡百孔,難以復原。但就此死去,是不是也是個解脫呢?
這時徐天謀道:「道兄當機立斷,才得以消滅此獠。縱然犧牲了李師侄,相信他也不會怪你的。道兄還當節哀順變。」
江玄等人卻不敢過來插嘴,私自收集魔魂的事已然曝光於秦王之前,此事如何收場,,他們心中不免惴惴不安。
「師兄!」辛予諾的聲音由遠而近,小姑娘急匆匆跑上前來,卻在離李梓騰不遠處絆倒在地,正好撲在了他的身上。
「呀!」的一聲,小姑娘顯然被李梓騰恐怖的屍身嚇傻了,蹲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靈磯子長歎一聲,剛想上來安慰一下。忽聽遠處龍駿文一聲高呼:「掌門師兄,速速回來,我們頂不住了!」
眾人聞言一驚,這才想起那邊還有一個凶神惡煞,甚至比剛才這個還要恐怖百倍。
靈磯子片刻都不敢耽誤,當即飛身而走。可已然來不及了,只見無數靈符組成的封印就在這一瞬間徹底崩裂開來,一個球形的像一個黑洞一樣的東西,霍然掙脫樊籠,躍到了半空。
而就在眾人驚叫之時,早已放棄了生望,正在等死的李梓騰,只覺背後忽然傳來了一股熟悉的力量。他頓時在心中暗暗叫苦:「她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