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第二天早上睡遲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了。
張嫣困頓的睜開眼睛,方瞧見窗外的天色,便驚的叫了一聲,「慘了。」想要跳起來,,趕不上特別隊早訓了。」
「天色還早呢。」劉盈又好氣又好笑,從身後把她拉下來,「外頭雪色映照進來,自然就亮堂的很。
「不成,」張嫣瞧了瞧房隅的更漏,跳起來手忙腳亂的穿衣,「特別隊是卯時出操,再不快點,就真的遲了。」
「我已經讓人給你請過假了,」劉盈安撫她道,「嗯,你昨夜勞累,今天就多休息一會兒吧。」
張嫣心念他體貼,正色道,「你掛懷我,我自然開心。可是如果我讓你哪天不要去上朝,你會答應麼?」
「再說了,」她搖了搖他的手,道,「我總還要將特別隊的事情交待吩咐下去,才能夠甩手,跟你回長安啊。」
「好啦。」劉盈苦笑道,「我總是說不過你的,你想去就去吧?不過,你昨夜剛經人事,不能太勞累了。」
張嫣臉便紅了,應道,「知道了啦。」
早餐是來不及正經吃了,張嫣三口兩口的用了,正要出門,忽聽得劉盈在身後叫道,「阿嫣。」走過來,替她將脖頸的淤痕都細細遮住,然後道,「等一下,我去校場尋你。」
她有些手足無措,過了一小剎,才道,「好。」臉上慢慢紅暈。
不成。她拍了拍自己地臉頰。這個樣子見人。實在是太引人疑竇了。她已經成功地瞞過眾人將近一年。總不能在最後地一兩天裡露餡吧?
院門一打開。一陣冷風夾著地上地雪花撲過來。兜地她滿頭滿臉冰涼。剛緩過來。忽聽見一旁有人喚道。「校尉。」
回頭看。見是小刀侯在門外。雙目紅腫無神。不由奇道。「你怎麼還沒去校場?」調笑道。「不會是一晚沒睡在這兒等我吧?」
「沒有啊。」小刀面上訥訥地。囁嚅道。「我後半夜回去了。」
「呃。」張嫣愕然。「你還真在這兒等我啊?」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有什麼好擔心地?」見他垂首不答地樣子。不由無奈歎了一聲。「好啦。」她拍拍小刀地頭。笑瞇瞇道。「時間不早了。先去校場吧。走了。」
滿地銀裝素裹,張嫣走在前頭,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潔白地腳印。小刀瞧著張嫣的背影,校尉的背影和平日似乎並無兩樣,總覺得校尉與以前有一點不同了,但是哪裡有不同,他又茫茫然說不上來。
趕到校場的時候,卯時已經過了。
特別隊的人陣列整齊,正要出發。遠遠的見了張嫣,俱都停了下來。其中特別隊執法兵笑出一口白牙,道,「校尉立隊地時候就說了,若有人遲到,就要受罰跑軍營一百圈,好容易今天見了校尉自己遲到,是不是也該去跑圈啊?」
這些年,特別隊每一個隊員都領教了張嫣的刑罰。雖然對她尊敬異常,可是暗地裡也是有些怨氣的,終於能見校尉吃癟,眾人都不免想看場好戲。
開什麼玩笑。
張嫣暗暗咬牙,雖然睡了一夜有些好轉,但是她現在身上還有著殘餘的酸痛,這樣子叫她去跑一百圈,跑下來劉盈便可以直接幫他老婆收屍了。
她瞧著隊中笑道,「真可惜。我昨日黃大人便傳下來軍令。說要將我調走。所以,嚴格說起來。從今天起,我已經不是你們校尉了。」
自然便不再受特別隊軍紀的拘束。
「校尉要走了?」眾人色變道。
「嗯。」張嫣笑道,「軍令如山,我有什麼法子。不過,這一年來,你們已經很不錯了。如今我放手,也比較安
「可是,」副隊長程興茫然道,「我們從立隊以來,便受校尉訓練,校尉一走,我們怎麼辦呢?」
特別隊走的是同一般正統軍隊不同的路子,從前有張嫣在,他們並無甚好擔心的。一旦這個少年校尉離開,他們又該何去何從?
「不必擔心。」張嫣淡淡笑道,「這一年來,我便著意教導程興,如今看起來,你也可接下這個擔子了。你要記得,特別隊與別的軍隊是不同地,你們更像一柄刀,是直接歸雁門都尉張偕調派的,除了他,不必接受其他調派。」張嫣笑道。
程興勉強安下心來,這一年的相處下來,對張嫣,眾人從開始地輕視,到後來的拜服,再到現在的真心相交,聽聞她即將離開,便難免不捨,程興問道,「校尉什麼時候走呢?」
「嗯。」張嫣估摸了一下劉盈的行程,他此時怕是歸心似箭,便笑道,「也就是這兩天吧。」
「我將該交代的交代給程副隊,然後到黃大人那裡辦好交接,然後就走了。」
北地的漢子一陣默然,忽然其中朗聲笑道,「那大人至少今天還在。」回頭揮手道,「弟兄們,咱們演練好今天的操式,讓校尉大人看看,也算是給校尉踐行。」
眾人轟然應了一聲,「諾。」騎著馬揮霍著走遠了,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道深深淺淺的馬蹄印。
張嫣看著他們在雪地上絕塵而去的背影,不由朗朗笑了。
在她最茫然地日子,這些燕趙幽歌之士身上特有的粗獷與剽悍,為她的意念注入了生機,也因為他們,自己才能更好的一步步走過來。
她回過頭來,看見小刀站在自己身後,不由奇道,「小刀,你怎麼不和他們一起去訓練?」
「校尉,」小刀不答,只怔怔的問道,「你真的要走了麼?」
她怔了怔,笑答道,「是啊。都跟大夥兒說了。能是假的麼?」
「是和呂將軍有關麼?」他忍不住問道。
「怎麼了?」張嫣眸色好奇。
「校尉從不與人行從過密,昨日卻與他說什麼抵足而眠。」小刀忿忿道,「今兒個更是說不做這個校尉了。莫非校尉覺得我們整個特別隊對你而言,都沒有呂將軍一個人重要麼?」
張嫣愕然,斟酌道,「其實。我的離開,跟他沒有多大關係。小刀,你不要胡亂氣他,其實,他也是一個很好的人。」
她見小刀神色惘然,不由得有點稀奇,伸手撥了一下他地額發,笑道,「你要是捨不得我的話。我將你要出去,此後一直跟在我身邊可好?」
她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可愛的男孩子,他淳樸。可愛,沒有一絲一毫雜質。
只要他開口說一聲願意,那麼,她將他調出北軍,帶回長安,將他安插在期門衛中,戍衛椒房,不過是輕而易舉地事情。而天子近衛,與北地的一名小小的軍士。相差仿如一個天地。
「不要。」
小刀眼睛都紅了,狠狠的轉過頭不讓人看見,拒絕道,「校尉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他蒼涼地笑道,「我地家在北地,我的父母,妹妹都在這兒,我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地就跟著校尉離開呢?而且。」淚水奪出眼眶,他終於忍不住用衣袖抹了,「校尉當時剛入特別隊的時候,也說了,當兵要保家衛國,殺光了那些侵佔我們國家的匈奴人,才能保護自己的家鄉,親人。才是男子漢,真英雄。我想當一個男子漢。真英雄。」
可是。校尉,當時慷慨激昂說這些話的你。讓我們熱血沸騰的你,怎麼到最後,卻臨陣脫逃了呢?
張嫣沉默了一下,平靜道,「是啊。只有保家衛國,殺光那些侵佔大漢的匈奴人,才是男子漢,真英雄。」
她抬頭看了一下遠方,想要看到一點新鮮地顏色,讓自己的目光有一個著落,然而極目所望,都是單調的雪白。小刀不像她,她當初培育特別隊,固然是盡心盡力,但是,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她是不會永遠留在這座軍營裡地。
就算不回到劉盈身邊,終有一日,她也會離開。
於山陰,她是過客。
而那些鐵血剽悍,樸素高昂的軍人,他們用他們的青春,熱情,生命來捍衛國家的安全,才是真正值得敬佩的人。
「去早訓吧。」張嫣揚眉輕笑道,「別忘了,你也是特別隊的一員。」
「嗯,你今個兒推遲訓練,不過也是傷心和我離別,等一會兒,我和執法兵說說,免去你今天的處罰吧。」
「不必。」小刀搖頭拒絕道,「做錯就是做錯,我一會兒自然會領罰。」負氣前行,待到牽起馬韁的時候,忽然想回頭再看一看張嫣,卻終沒有回頭,上馬奔馳而去。
「他就是你昨天說的很可愛地那個小刀?」
張嫣轉過身來,瞧見劉盈踏雪走過來,將手中的一件黑色大氅為自己披上,不由笑道,「他很可愛吧?——我沒那麼冷的。」
「不過是個傻小子罷了。」劉盈撇撇唇,淡淡道。
「我以為,小刀的性子,會投你喜歡啊。」張嫣愕然了半響,忽然福至心靈猜到,「你不是忽然嫉妒了吧?」(為什麼,漢朝米有吃醋的說法捏,多麼簡潔明瞭表意清楚啊)
關於加更,簡單解釋一下。雖然很對不起應該加更了但是因為我馬上要回家。
坐的是長途火車。整整有兩天更新有困難。
所以,我希望先趕出這兩天的稿子來(淚奔,很美信心啊。)
該給的加更,不會賴賬的。
回家補給大家。
雖然很不好意思,還是繼續小聲召喚一下粉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