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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卷 :玲瓏骰子安紅豆 一八一:春雷(下) 文 / 柳寄江

    劉盈連忙轉過頭去,過了一會兒,才應道,「好。」

    天色漸暮,宮人點亮了椒房殿中的燭火,劉盈看了一會兒《管子》,聽著侍女們輕輕進出的聲音,待到一切備好,菡萏將食案奉到他面前,稟道,「陛下,該用膳了。」

    他點點頭,見案上滿目佳餚,卻沒有什麼食慾,取過漆箸夾了一口筍脯,機械的嚼了嚼,忽的覺得,沒有阿嫣坐在自己對面,殷殷說話,空蕩的厲害。

    「怎麼,」他道,「朕記得椒房殿從前常做羊肉羹,今日卻沒有?」

    「稟陛下,」菡萏揖了一禮,道,「陛下大概是不知道,從前皇后娘娘在的時候,陛下你在椒房殿用的飲食,都是皇后娘娘仔細根據著季節天氣,以及陛下當時的身體狀況配的,一道菜都有食療上的講究。婢子看了皇后娘娘做了這麼多年,雖然並不是太懂,但也知道,羊肉羹乃大補之食,只適宜在秋冬寒冷之際用,如今已經入春,早就不適合吃了。」

    她的話說的中規中矩,可是話音之間卻透著一分淡淡的幽怨,

    皇后娘娘那麼愛陛下,陛下卻最終辜負了她的一番情意。

    劉盈聞言不由啞然,是否他真的太對不住阿嫣,這才讓她身邊的侍女都為她抱不平?而他一直以來對阿嫣的情意接受的太理所當然,所以從不曾注意,她在人後的時候。為他付出了多少心血?

    他忽然就覺得往昔鮮美的膳食如今入口味同嚼蠟,也不知道是椒房殿那位姓岑地食官,是否也是對他心有怨懟,所以不肯如常精心烹製,還是自己此時心思萬千沉浮。縱然是美味佳餚。也嘗不出味道來。草草嘗了幾口,便再也沒有胃口繼續。揮手命宮人將晚膳撤下。

    椒房殿中,早就沒有阿嫣的蹤影。他卻依然遲遲留駐,不肯就這麼轉首離開。站在這個有著他們無數共同回憶的椒房殿裡,隱忍而放肆的懷念著阿嫣。

    阿嫣她從來都只給自己看語笑嫣然的樣子,暗地裡做地那些辛苦,從來都不說。是否。她用盡了心血,卻沒有得到自己地回應,這才傷心絕望,黯然遠走,再不回頭。

    劉盈正想的淒苦,忽見得廷中白影一閃,掠了過去,驟然喚道,「阿嫣?」

    阿嫣。是你麼?

    一瞬間。劉盈聽見自己地心跳砰砰作響,宛如雷鳴。

    庭中。白衣女官頓住腳步,回過頭來,沉穩的行禮如儀,跪拜道,「臣沈冬壽參見陛下。」

    「是你啊。」

    劉盈淡淡道,一瞬間,有一種虛脫地失望。

    他記得這個女史官,每次自己來椒房殿,與阿嫣在一起的時候,她都在殿中角隅垂首在手中書冊上記錄著些什麼,安靜而沉默,幾乎沒有存在感。

    「是……稟陛下,這些日子臣閒來有空,便將前些年的彤史謄寫到宮制新紙所制書冊之上,忽然念及張皇后曾經對我的恩德照拂,心裡有些想念,便來椒房殿看看,並不知道陛下在此,若有冒犯,還請陛下恕罪。」

    劉盈笑了笑,果見她袖手持著一冊線裝書冊,於是道,「將這些年紀錄張皇后的彤史取來給朕看看。」

    「這……」沈冬壽意有遲疑。

    「怎麼?」劉盈微微沉下面,「朕想觀看彤史,居然不成麼?」

    「不敢。」沈冬壽連忙叩首,「只是張皇后曾經吩咐過,不得將臣所記彤史交付他人。」

    「哦?」劉盈愈發好奇,更生了觀看彤史地心念,淡淡道,「朕命你呈上,你便呈上吧。」

    沈冬壽不敢違背帝命,只得將手中記史呈上。見皇帝取了轉身進殿,不由得傻眼,連忙喚道,「陛下……」

    你什麼時候將我記錄的彤史還給我啊?

    彤史翻開第一頁,記錄的是他與阿嫣大婚當日:

    「今上四年冬十月,壬寅,丞相參、御史大夫堯,宗正禮,長樂詹事食其奉迎皇后於宣平侯第。時後年十三,實未滿十二週歲也。

    上於宣室殿前迎後,後著紺縹皇后命服,深領廣袖,再拜言:臣妾張嫣賀舅皇陛下萬年。首垂雙鬟,清神彩煥發,色若朝霞映雪,上為之動容,與執手入殿,同牢共食之後,後語笑如初,呼上曰舅舅夫君,杏眸冉冉動,嫣然興也。中夜輟棋,上喚後小名,不答,持燭視之,已憨然入夢,笑言君果稚也。為後安寢。」

    如今回憶起當時情景,似乎當時自己的心境已經有點模糊了。那時候,他迫於情勢迎娶了自己的外甥女,茫然不知所措,如何料的到,那個小小的女孩,日後將會在自己的心上佔有那麼重的位置?

    他繼續往後翻閱。

    「春三月,後進墨門所制新紙,上為動容,持筆試書,贊曰,姐夫有心助國,阿嫣亦賢良無匹。朕得汝父女,實為朕幸!」

    後性機敏,善謔笑,於閒暇之間,諫上於殷殷笑語。

    上嘗問於後言,「朕欲廢挾書律,豈可得與?」

    後抿唇嫣然,「可。此為一也。」

    上大笑,復問於後,何為,二者,三者?

    後言,「陛下可立察舉,興太學。」

    上拜服,於是望後而贊曰,梓童若為男兒身,定可為朕股肱之臣也。

    後笑而不止,依上之言拜之,上亦笑。此後常呼後嫣卿。」

    「甲子,上冠於高廟。後以新酒饗之,上大醉,後扶而安上,雙頰嫣嫣然。語臣曰。請出。」

    劉盈怔了怔,忽然想起來。那一夜,阿嫣釀了新酒。他心中喜悅,便喝了個酩酊大醉,在阿嫣地榻上留宿。

    那似乎是第一次,在他和阿嫣守禮地夫妻關係之中,劃出一條裂縫來。

    他當時雖懊惱。但只是以為自己放縱,阿嫣當時才十三歲,不過是個小孩子,能有什麼心機?可是此時回想起來,劉盈卻總覺得,總覺得自己似乎是被算計了。阿嫣還能夠好整以暇地把女史給遣出去,怎麼看怎麼不像是一無所知的乖寶寶。

    阿嫣啊。

    他苦笑了一下,他姐夫家的家教是不是太奇異,怎麼教出了阿嫣這種早熟寶寶?

    「五年冬。上抱後入椒房殿。後忽而而笑,謂上言。妾恐君不喜妾如初,今見君仍懸心於妾,固歡喜矣!

    是夜,上留宿於椒房。」

    他怔怔的放下了書史。

    那是,阿嫣第一次,很明白地告訴他,她喜歡他。

    他急促地喚她的名字,心中忽然起了一種預感,如果他不能夠走出這座椒房殿,那麼,他終將陷入她為他設下地流沙,此生不覆。

    他終於沒有離開阿嫣挽留的椒房。

    於是,他應劫,再也忘不掉阿嫣地溫情。

    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麼阿嫣諄諄囑咐沈冬壽,不願將這本彤史交給別人觀看。這一本薄薄的書冊,字裡行間,寫滿了阿嫣對自己的深情。

    春到芒種,百花謝位,所有的春心都將消歇。情深褪去,它曾經留下的痕跡不會退褪,它曾經漬潤地人心,不會忘懷。

    「明年春,後於椒房殿中親調膳食,奉於上。上眉目堪苦,然不忍後之辛勞,一一品嚐而已。至夜,忽不適,急招太醫入內,問診道,陛下為腸胃不和也。後默然無言。上見而為之,道,汝從小嬌慣,汝母將汝交於朕,豈為為朕洗手做羹湯邪?……」

    在和阿嫣已經離別的時候,再看這些記錄著他們之間點點滴滴的話語,他過去所不曾注意道的阿嫣的深情,一個眼神,一句謔語,就都宛然重現在心頭。

    「轟隆隆——」隆冬過去,孝惠七年春的第一聲春雷,響徹在未央宮上空。

    劉盈,你到底欠了阿嫣多少?

    大雨嘩啦啦的澆下來。在空寂無人的椒房殿,躺在阿嫣曾經無數夜安睡過的廣榻之上,劉盈終於能夠容忍,淚水靜靜地流淌在臉頰之上。

    三生石上,他最欠地那個人,是阿嫣。

    劉盈,人生有多麼難得,才能得到這樣一個紅顏知己?

    他忽然有一種衝動,從床上跳起來,衝出這一片大雨,到天涯海角,去將阿嫣給找回來,他們就這麼一輩子相守在一起,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顧,他想要她在自己的羽翼下盡情地歡笑,而不是將她送到一個不知道名字容貌性情胸襟的旁的男子身邊。

    如果有朝一日,他知道她像愛自己一樣的愛那個男人,也許,自己會發狂的。

    承認吧,劉盈,你根本沒有你自己想的那麼寬宏大量。

    那些滿朝的青年貧寒才俊臣子,他縱然挑到終老,也還是挑不出一個能讓自己放心將阿嫣交付的。

    因為,縱然真有這麼一個人,年輕,英俊,聰敏,淳樸,他也能找出一點最大的不足來:

    他不會有自己那麼愛阿嫣。

    這世上縱然有再好的人,也沒有一個像自己這樣懂阿嫣,然後將她當做心珍,好好呵護的人了。

    劉盈在暗夜中,將拳握緊。第一次恨起自己心底的堅持,如果能暫時什麼都不看,都不想,只在那個上元夜好好的吻一吻懷中的佳人,也許,他如今不會這麼中夜踟躕,為自己心愛之人俯折蘭英,仰結桂枝。

    心愛的人。

    閃電照徹天際的時候,劉盈忽然所悟。他自然知道他愛阿嫣,但是這其中,到底有多少是出於看著她從小長大的親情,還是海枯石爛此生不渝的愛情,他一直不敢仔細去忖度。

    這一剎那,他忽然真正懂了自己的心意,於是冰涼涼的笑了起來。

    他曾經愛過一個少女,她有著嬌美的容顏,聰慧的性情,微笑的時候,一雙杏核兒一樣的眼睛瞇成彎彎的月牙,甜蜜可親。而且,她很愛他。

    到最後,他親手推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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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關風月我題序等你回,懸筆一絕那岸邊浪千疊,情字何解怎落筆都不對,而我獨缺你一生的瞭解

    彈指歲月傾城頃刻間淹滅,青石板街回眸一笑你婉約,恨了沒你搖頭輕歎誰讓你蹙著眉,而深閨徒留胭脂味。人雁南飛轉身一瞥你噙淚,掬一把月手攬回憶怎麼睡,又怎麼會心事密縫繡花鞋針針怨對,若花怨蝶你會怨著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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