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門禮成,這場帝后大婚便告一段落。只等三月後,新婦入高廟告見劉氏宗祖,她便真正成為皇室的女媳。
以椒泥塗牆以取暖避惡氣,溫暖芬芳而寓意多子,這便是西漢後殿椒房名的由來。
年少時,張嫣曾在長樂宮中外祖母的椒房殿度過了很長一段光陰,但其實對張嫣而言,再受呂後之寵,對於長樂椒房,她也只是一個客人。時光如水,世事變遷,多年之後,在離長樂咫尺之隔的未央宮中,樹立起另一座同名的宮殿,不同的是,這一回,她卻是這座宮殿的第一任主人。
桐木圓柱散發的新漆味道,椒泥芬芳而**的氣息微微撲面,有一種乾爽的味道。椒房殿佔地寬廣而莊嚴厚重,器設優美,張嫣穿行於其中,打量著這座自己將要在其中生活很長一段光陰的宮殿,莊重古樸的椒房殿,與長樂宮中格局類似,不知是因了心理作用,還是新宮殿出簷高挑些,老椒房在記憶中蒙上一層淡淡的灰色,未央宮年輕的椒房殿卻更顯得明亮,清新。
「太后疼惜皇后娘娘,」老宮人在一旁低低道著,「在娘娘進宮之前,特意囑咐匠人將椒房殿重新整理了一遍。」
「嗯,改日我當當面謝過太后恩典。」張嫣笑道。
「娘子,」荼蘼攏袖上前,拜道,「詹事張滿大人與將行顏青在殿外求見。」
她停下腳步道,「請他們進來。」
皇后張氏年幼,無論是太后呂雉,還是惠帝劉盈,甚至是長公主乃至宣平侯,都竭盡心力想要扶助她在未央宮中做的穩妥一些。配給中宮的屬官,選的都是老成持重忠心。並在宮中經驗深厚之人。
其中奉宣中命、關通內外。輔助皇后辦理後宮事務的將行擇為兩宮老成宦者顏青,而負責皇后供養,主中宮事物以及皇后日常生活的詹事,更是選了宣平侯族中老人張滿出任,論起來,這位張詹事,還是張嫣的叔爺輩。
「老臣拜見皇后娘娘。」鬚髮皆白地張滿慢悠悠地行禮道。
「不敢當。」張嫣連忙虛扶,有禮道。「張大人可以說是看著本宮長大,今後的日子,還請您多多提點。」
「多謝娘娘。::首-發::」張滿笑道,「皇后新婚滿三日,搬回椒房殿。從此後,便當執掌起未央宮宮中庶務,為陛下分憂。太后與陛下體恤皇后年幼,命臣盡心輔佐娘娘。以致不必偏差。太后更送了兩位熟知宮中事的老宮人,來幫襯娘娘。」
「哦?」張嫣挑了挑眉。
「這位是匡師大人,匡師曾協助孫奉常制漢宗廟儀法,對祭祀禮法嫻熟於胸。命為中宮祭祀令。」
「這位是聞女官,單名瑟。雅擅詩書,條理明晰。命為中宮尚書,掌中宮文書事。」
張嫣一笑揖道,「太后為長輩,關懷本宮固不敢辭,有勞兩位大人。」又命道,「請張詹事安排匡大人與聞女官起居,著意供奉事。」
匡師肅容拜道,「臣定當竭力以輔皇后娘娘。」聞瑟亦低頭謙遜道。「不敢。」
待二人退開去。張嫣又道,「本宮即為中宮之主。命木樨為中宮署,秩六百石,主中宮請署天子之事。」
木樨步出,跪拜道,「諾。」
「菡萏為永巷令,秩六百石,掌官牌侍使。」
「敬諾。」
「解憂為私府令,主中宮藏幣帛諸物。秩一千石。」
「諾。」
「荼蘼,」
「在。」荼蘼微訝應道。
張嫣微微側首,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大侍女,荼蘼雖無敏慧卻一心忠直,從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便是她一直陪伴著自己走來,親近依賴,不可言說。
「你做我的貼身女官好不好?」
荼蘼微微一愣,眼眶微微發紅,鄭重拜道,「敬諾。」
張嫣命取來皇后綬璽,木漆璽盒之中印璽尺餘長方,通體白玉所雕,其上有螭龍鈕,方寸之地栩栩如生。入手頗沉,用璽一面用篆文雕著四個字:皇后信璽。筆畫幽微古遠,尚帶著些微紫泥,因經年不用,早已乾涸。
張嫣忽的感歎,擁有這塊皇后信璽的人,便是這座漢宮的女主人,起落之間,決定著未央宮中太多人地生殺予奪。xx首x發x小的時候,她曾經在呂後那裡見到過幾次,曾想要好奇窺視,但以呂後對她所寵之盛,亦不敢予她多視。
那個時候,可曾料到,終有一日,自己也將成為它的主人?
微微一笑,在四人的任命文書上,蓋上了屬於大漢皇后的璽印。
又命岑娘為中宮食官令,白氏玉京為謁者令,並有中宮倉令,藥長之卿官,並屬官長御,謁者無數。任命女史的時候,她瞧著步出的白衣女官,微怔,「我見過你,當日在冊後典上最後為我系皇后綬璽的便是你。」
女史官嫣然拜下去,「是地,女史掌彤管,記書功過,拜後亦為職責。」
「呃。」張嫣忽然想起女史應記載的尚包括嬪妃進御之序,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問道,「大婚這三天,你也在宣室殿麼?」
「是的。」
那不是自己的一切**都被人看光了,還要青竹黑字地記載下來,張嫣刷的一下臉紅了,雖然,雖然這三天來她和劉盈的關係實在是純潔地連白雪都沒他們純潔。但是,她實在不習慣自己與劉盈相處的時候室中還是有人呀。
如果,如果日後自己與舅舅……之時,若是邊上還杵著一個女人。
嗚,她臉爆紅,連忙對自己道,打住,打住。瞧目前自己與劉盈的僵持狀況。那樣的日子似乎還遠的很。來日憂來來日煩,還是先想想怎樣把自家夫君拐到手是正經。
追愛道途迢迢,阿嫣仍需努力
殿下女史官見小皇后面上神色精彩紛呈,最後一抹姻色直透到脖頸之間,美艷無雙。不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勸道,「天家無私事。娘娘不必多為此懸心。再說了,若是連皇后娘娘都如此。那未央宮中其他妃嬪的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哦?」張嫣心中咯登一下,抬頭問道,「此話怎講?」
「宮中彤史,只有陛下和皇后娘娘能夠調閱。」
換而言之,記載別的宮人進御地彤史,身為皇后地張嫣可以調閱。但皇后與皇帝相處地細節,除了他們本人,便只有面前的這位女史記錄並知曉。
她不由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女史官揖拜答道,「臣沈氏冬壽。」「那麼,」張嫣尷尬道,「你把記載大婚地彤史調給我看看。」
「這——」沈冬壽不料皇后如此。面上竟出現些微猶豫。
「怎麼?」張嫣板了臉,淡淡道,「沈女史剛才不是說。本宮身為皇后有權調閱彤史的麼?」
沈冬壽無奈,拜道,「諾。」從袖中取出一卷竹書,交付給張嫣。注視著少女皇后翻閱竹書的神情,微微擔憂。
張嫣微微愣了。
「怎麼?」沈冬壽跪地,緊張問道,「娘娘,可是微臣的記載有不實之處?」
張嫣抬頭看了眼女史官。她大約二十歲年紀。漢代官衣色彩隨季節變換,冬尚白。一身嚴謹的白色女官深服並無柔媚之處,頭上梳著幹練死板地圓髻,面上未塗脂粉。
在她的潛意識裡,一直認為,所謂彤史,便是乾巴巴的記載,某年某月某日,帝幸某某嬪妃。
但是這位名叫沈冬壽的女史官,卻將本應枯燥的彤史寫成了後世的明清散文。宮廷之中有進御之事,縱然是皇帝娶新後,用字也不過半卷竹書。但寥寥數行之中,摹人狀物生動活潑,語氣神態如在眼前歷歷可見。
如果,如果不是明知道自己當日的經歷狀況,她明明從這字裡行間看到的不是一對地位尊崇但新婚尷尬地夫婦,而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和處處遷就她的情郎。
原來,只要三天,就可以窺破自己的一片心麼。
「沒什麼不對。」她合起竹卷,面上神色複雜,「也寫地很好,但是,我不愛看。」
冬壽怔了一怔,連忙跪下道,「娘娘恕罪。臣日後定當改過。」
擇後宮女奴曉書者,為女史。她承前代女史教習多年,自然會書寫正統的彤史,只是新帝繼位四年來未央宮一直沒有女主人,而作為偌大一個大漢國的主人,年輕地皇帝根本不會有閒情調閱她所書寫的彤史,而皇帝帷幄之事私密,亦無他人敢得窺,於是她頭上便沒人管束,深宮寂寞,慢慢自得自樂將這種緋色的工作當成了一種樂趣,按照自己的喜好書寫不會有人觀看的史書。
「你是說,」張嫣猶豫問道,「這彤史平日裡真的沒有旁人可以調閱?」
「是。」冬壽頷首道,「或有宮人懷孕,由女史查閱受孕日期。除此之外,並無旁人可調閱。」
「那,」張嫣遲疑半響,終道,「我只是自己不看而已。你愛怎麼寫,是你的事情。」
詹事張滿退出椒房殿,緩緩走出南司馬門。回到家中,換了燕服,長長歎道,「也許這位大娘子真能如當年相士所言,耀我張氏家族。」
「瞧老爺說的,」他地夫人接過他地官服,為他掛在衣架之上,絮絮道,「張大娘子進為皇后,不是已經大大的光耀了張家了麼?」
張達微微一笑,唇角不屑勾起,「皇后雖貴,卻不一定長久。當年高祖尚在之時,太后與他是結髮夫妻,患難與共,又精明能幹,尚朝不保夕,俱一朝名位翻覆。直到今上即位,才是真正地母儀天下。我觀如今皇后行事,禮儀端莊,處事周到,又能任人為明,親疏有別。也許,她真能復我張氏鼎盛之勢,成我張氏不世榮光呢。」
妻以夫為天,張夫人便也眉眼帶笑起來,卻又忽然皺起,歎道,「我也曾遠遠見過張娘子數次,她人又漂亮,心地又好,若和陛下不是有舅甥之份,一定,一定會很幸福的。」
張達眼角微微翹起,深深道,「那,也不一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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