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暴風雨前的寧靜,唔。
情人節快樂。
祝福每個人都能找的到一起過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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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和親車駕迤邐走的遠了,荼蘼這才趕上前,好奇問道,「公子,那位劉大人幹嘛那麼恭敬的對你行禮?」
「我也不知道。」張嫣愣愣的瞧著和親車駕過後揚起的煙塵,尚回不過神來。論理,她是不該受劉敬此禮的,只是當時被他的鄭重嚇到,沒有來的及反應避過——「他有做過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麼?」她困惑的想,然而隨即將它拋到身後,「不管他了,」她捂著肚子可憐兮兮的搖著荼蘼的手,「荼蘼,我肚子餓了。」
「公子還不回去?」荼蘼驚叫,隨即苦了臉,小聲勸道,「天色已經不早,你身上還有禁足令呢。咱們若不早些回去,侯爺會罵的。」
「既然已經要挨罵了,幹嘛還要巴巴的送上去?」張嫣笑瞇瞇的,同樣也小聲說道,「還不如吃飽了東西再回,至少不怕罰不給吃飯。好啦好啦——」她硬拉著荼蘼回頭,迎面撞上了一個布衣少年。
這人的骨頭很硬。張嫣揉了揉被硌到的肩膀,反射性的想。市井之中摩肩接踵並不少遇,談不上誰對誰錯,張嫣仰面笑笑表示歉意,便想要繞開。少年卻認出了她,笑道,「好久不見,張娘子?」
張嫣驚疑不定,回頭仔細打量少年上下。
這少年一身灰色布衣,顯然並不是權貴人家子弟。十七八歲年紀,濃眉大眼,眉宇之間斯文英武並存。
「你是?」她尷尬問道。
「娘子不記得我了麼?」少年微笑,肌膚略略犁黑,笑容卻亮人,「娘子那次去神仙殿見陛下,是尋我帶的路。」
「哦——」
張嫣想起來了,那天是魯元產弟弟偃兒的日子,魯元難產,她驚嚇交集,只存了去找劉邦求他放自己父親陪一陪母親的心思。那時候她對長樂宮路徑還不熟悉,曾經求過一個校尉帶她去神仙殿。
「張娘子那時候哭的淚眼縱橫,看不清我的樣子,也是應該的。」他抿唇笑道,溫柔的為著自己找借口。
張嫣低頭有些羞愧,這少年誠心為她指路,她卻在事後將他給忘的一乾二淨,雖說那日心情激盪之下情有可原,也委實有些不厚道。
「那那天我進了神仙之後你去了哪兒?」她問。
「出宮了。」少年微笑,「宮中侍衛,換班之後不得滯留宮中的。」
「噯,你知道我是誰,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叫酈疥。」酈疥眉眼舒揚,平和道。
酈疥曾經見過這個女孩三次面,其中兩次和她說了不止一句話,這個女孩卻一點兒也不記得他。然而他還是很喜歡這個小女孩,因為每一次他見她的時候,她都在為保護她愛的人拼盡全力。
酈疥想,她是一個很努力努力愛的女孩。
「張娘子今個兒是出來逛長安的麼?」
張嫣點頭,「我是偷偷從家中溜出來的呢。說起來,這是我第一次逛長安,還不知道這東市有什麼好玩的呢。」偷偷拿眼睛瞧著她。
酈疥被她逗笑了,「需要我領著你們逛麼?」
嗯,兩個女孩同時大大的點著頭。
其時長安城初立不過數年,遠沒有多年之後天下第一都市的繁華,但天子腳下,畢竟不同凡響,這時已經初具風貌。酈疥遠遠指著道,「臨華陽街這邊有幾家食肆,坐在樓上可以看到華陽街。張娘子你們想不想試試看?」
「好啊。正好我肚子餓了。」
就知道你肚子餓了我才會這麼說,酈疥思忖,「其中又以尚食和瓊陽兩家最好。你們想挑哪一家?」
「嗯,」張嫣將手搭成涼棚張望,「適才那個潑皮似乎就是在尚食食肆,我們去瓊陽吧。」
因處在東市鬧市口,瓊陽食肆生意頗好,一樓大廳人滿為患,張嫣沿樓梯上二樓,未到樓梯口就聽得樓上有人說道,「適才那場戲著實精彩,可憐須平長公主命運孤苦,風頭卻被別人搶去了。說起來,阿偕,那個後來劉敬揖的小孩,你可認得?」
張嫣略略翹唇不滿,真是到處都有八卦的人,然而她入長安未久,多數時間都是在宮中或是侯府,除了自家親戚和宮人,應當不會有人認識她。
一人淡淡答道,「不知,但看呂能對他頗多退讓,應該和呂家有些關係。」
說話的聲音斯文悅耳,聽著很是舒服。入得張嫣耳卻如一聲驚鼓,只覺得百般熟悉襲上心頭,竟與記憶中莞爾的聲線有七分相像。
她自嘲一笑,走上樓,逡巡說話的人。
其時天近正午,正是用午膳的時辰。二樓堂上已經坐滿賓客七八,而其中最好視野靠窗一案邊,相對坐著四人。其中三人容貌,她看來皆模糊,只因眼中唯見了一個他。十五六歲的清麗少年,一身服帖絳裳,掩不住他的灼灼之華。
「公子,小公子——」酈疥停在她面前,疑惑喚道,「你怎麼了?」
好像忽然丟了魂似的。
「沒事。」她回過神來,掩飾道,被酈疥牽引著走到一廂空食案旁坐下,彷彿有食肆小廝上來,問他們欲點什麼菜餚,她一律胡亂點頭,眼神愣愣的,幾乎不曾在那人身上移開半分。
怎麼可能?
相像的不僅是聲音,就連容貌,也和莞爾如出一輒?
是她思念成疾,於是上天可憐,讓莞爾也來到這裡陪她,還是,這只是命運跟自己開的一個玩笑?
本以為在背後論人是非,卻被人當面抓到,雖然對方只是一個髫齡兒童,那四人也自有些尷尬。其中一個少年長身而起,走到張嫣面前,笑著道,「我是齊國曹相國之子,單名一個窟字,不知這位小公子怎麼稱呼?」
「我姓張。」她垂眸,輕輕道。
「咦,」曹窟微微訝異,「阿偕,」他回頭笑道,「這兒也有一個張公子呢?」
另兩人亦笑道,「這可巧了,可是兩個都是張公子,該怎麼區分呢?」
「這還不好辦?」曹窟不在意道,「一個叫大張公子,一個叫小張公子。」
「好。」那兩個同伴樂不可支,笑道,「再過幾年,不知道是大張公子強些還是小張公子強些?」
張嫣在眾人微笑中忍不住又抬起頭來,向那人望去。
一片燦爛的陽光從窗欞之中射入,照在他的身上,愈發顯得少年光風霽月。霎那間整個食肆彷彿做了一個背景,而絳裳少年抬起頭來,好像水墨畫中的一道重筆,從黯淡的背景色中凸顯出來。
「在下張偕。」他淡淡道,復又低頭飲酒。
張偕?
張嫣皺了皺眉,覺得這個名字耳熟,彷彿在哪裡聽過。
「原來是他。」身邊,酈疥小聲道。
「是誰?」張嫣下意識的問他。
「燕隱公子張偕,號稱書畫雙絕,是長安出了名的佳公子。無數閨閣千金傾心的對象。」酈疥解釋道,神情有些黯然,「他的父親,是留侯張良。」
「哦。」
張嫣想起在哪兒曾聽過這個名字,在舅舅劉盈於函裡置的宅子中,她曾經見過一幅仙人博弈漆屏風,對弈二人栩栩如生。舅舅說,那便是燕隱公子的手筆。
想起來的同時,也就陷入了深深的失望。
——原來,不是莞爾。
——也是,怎麼可能是莞爾呢。
張嫣微微一笑,收回目光,抓了案上杯盞,送入口中。
「咳,咳。」
酒水入喉清冽,已經有了點**辣的氣息,像是真正的酒了。她猝不及防,嗆的彎下腰來。於是堂上人有不少笑出聲來,其中有人善意謔笑道,「小公子,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學不會喝酒,多練著點,以後就好了。」
酈疥伸手來扶她,道,「是疥不好,想著這是瓊陽食肆最聞名的昔酒,便點了。卻沒有想到小公子年紀還小——」
「沒事。」她搖搖頭道,藉著酒勁的掩飾偷偷灑了幾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