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窺探
「是什麼緊急軍情?」總督大人大步行來,凝聲發問,聲音中比平時更多幾分冷意報信之人翻身下馬拜倒在地,喘著粗氣說道:「阿甘城信使送來緊急情報,有一支十萬人左右的軍隊七日前自魔瘴沼澤出現,打著聯合商業協會的旗號,即將兵臨阿甘城下。」
「十萬人」成原微微抽氣,動容道,「繼續說對方主將是誰?」
「阿甘城信使來得急,只看清了旗號,其餘的一律不知。」
成原沉吟道:「從長嵩山脈來的,真有可能是聯合商業協會的援軍,不知是哪一家。十萬人徒步穿越魔瘴沼澤,那位大人的魄力實在讓我等汗顏,莫非是原神戰老將軍?」
他身後幾步之外的雁藏鋒出言道:「除了殺僧浪,聯合商業協會八大家族裡有資格做十萬大軍主將的也只有原神戰了如果只有原神一家倒也沒什麼,就怕還有別個家族的一些小人貪圖眼前之利,想要把格西行省的城池都換上聯合商業協會的旗號,那就不妙了」
成原面色冷峻地道:「原神一家拿不出十萬人來,這其中必定還有其他人馬,極有可能是千羽、靈羅、宵雲幾家一併出動。格西信使日夜兼程跑了七日才送來情報,這樣看來,恐怕現在格西行省三成土地都已經歸到了我們的『援軍』名下。」
雁藏鋒眼神瞥向林楓,說道:「那首席認為該如何是好?」
成原歎息一聲:「我千算萬算,實在沒料到這個變數,如今我等手下兵力加起來不足三萬,還都是些臨時拼湊的新兵,實在無法抗拒原神戰老將軍的威勢……」
「那就聽天由命?」
「事到如今,只能希望那些人不要逼得太緊,早些與沁陽殿下會合。否則,我等也只好拚個玉碎瓦全了。」
「首席的氣節令鄙人佩服。」雁藏鋒皮笑肉不笑地道,「只是鄙人惜命,還是希望能避開原神老將軍的鋒芒。鄙人覺得,既然鳩佔鵲巢,鵲無力抵抗,那也只有另覓他處了。我們臨近的奧瑪拉行省也許可以為之。」
成原歎氣道:「奧瑪拉行省本來也是我預定的目標,可惜征南大將軍龍斬凌公爵正帶著四十萬大軍駐守在那附近,讓我等不敢妄動。」
「龍斬凌回來了?」雁藏鋒臉色驟變,「什麼時候的事?」
「大約五日之前。公爵大人雖然在世祭教內損失了一些兵力,可也不是我等宵小能夠覬覦的。」成原一臉自嘲地道,「我等現在就是罈子裡的老鼠,沒有地方可以逃了。」
「那也未必。只要首席捨得了這份基業,我們可以盡早去投奔沁陽公主。」雁藏鋒說著意味深長地朝林楓看去,「不過,那就只能替別人賣命了。我想兄弟們都不太願意。」
成原同樣瞧了瞧林楓的眼神,說道:「你這是什麼話,我等千辛萬苦來到這裡不就是為了協助沁陽殿下完成東征霸業的嗎?只是現今兵力實在不足,還需要時間準備。多說無益,原神老將軍深謀遠慮,我等也是有心無力,就在此恭候他的大駕好了。若是老將軍非要和我等過不去的話——」他眼中閃過深沉的冷意,「我破虜軍也覺不會讓他好過」
軍隊散去之後,格西城解除了戒嚴,便有一部分傳言在平民中流傳開來。其中不乏誇大其詞之說,令人聞之動容。但破虜軍統治格西城漸久,人心思定,暫時還沒有別有用心之人跳出來作亂。而且自那日之後,行省各地再沒有過官員被刺殺的情況,殺手們紛紛銷聲匿跡,風波告一段落,人們一心一意等待著原神戰的到來。
隨後幾天,西方各地的信使絡繹不絕地趕到格西城,帶來有關聯合商業協會軍隊的動向。信使們有的是在大軍壓城之際就匆匆出發,有的是在局勢明顯不利之後才動身逃離,他們帶來的情報使得成原等人對那支軍隊有了更深入的瞭解。
對方果然是以原神戰老將軍為主帥,麾下還有千羽、靈羅、宵雲、原神四家的知名將領,來勢洶洶,勢不可擋,每日向前推行數十里地,沿途所經之地紛紛改換成「原神」旗號,當地城主或降或逃,無人擁有與之對抗的勇氣。據最近的情報,他們已經到達了格西行省中段,行軍速度開始有所減緩,並有偏向北方的趨勢。
看樣子原神戰並不打算把破虜軍逼到絕處,但他一路來的作為實在讓格西城裡的眾位將領都恨得咬牙切齒。幾位城主一路倉皇逃竄過來,在總督府眾將面前哭訴原神戰的囂張跋扈,博得了人們的同情與共鳴。一群人大罵老頭子的狂妄無恥,紛紛表示要給他點顏色瞧瞧,又在總督大人的勸慰下勉強「按下念頭」。
而在這個時候,林楓已經獨身一人來到了商業協會軍隊駐地附近的一個小鎮上,悄悄窺視著對方動靜。
他躲在一個廢舊的倉庫裡閉目冥想,驅使精神力凝成的觸鬚往外延伸,瞬息間出了小鎮,將原神戰軍隊駐紮營地的情景盡收眼底。整個營地上空瀰漫著一股濃郁激昂的肅殺之氣,這是一支鐵與火淬煉出來的百戰精兵,即便以林楓之強大也感覺到了強烈的壓迫感,似有一種無形的物質在阻止他進一步窺探。
他早就聽說「陰神難近軍營」,因為千軍萬馬所凝聚的肅殺之氣足以滅殺任何靈體魂魄,如今才知確有此事。以他強者級的精神修為,仍感覺到四面八方傳來的拉扯力越來越大,猶如海洋深處毀天滅地的風浪在咆哮,撕扯他的靈魂。一個人如何能抗拒十萬精兵的力量?但事至如此,他的目的不再是窺探軍營佈置,而想要試試自己的極限,於是咬著牙緩慢地向風浪更深處潛去。
大約通過了二十層崗哨,他終於靠近了中軍的位置。這時虛空位面之中傳來的無形巨力愈發狂暴,逼得他將精神力匯聚成一根尖銳的針芒。在這樣惡劣的壞境中,他已經難以看到任何事物,周圍空間被完全扭曲,震耳欲聾的波濤衝殺聲掩蓋了其他一切聲響。他能夠做的就是默默估測自己前進的距離,頂著整個天地間的偉力而逆行。
在渾噩中又前進了數十里,他舉步維艱,這時候突然聽到了一聲厲喝:「什麼人?」喝聲如悶雷炸響,擊破了虛空海浪之聲,幾乎將他的精神力一舉震散。而恰在此時,他的本體感應到外界的危機而牽動意識,霎時間如墜入了天崩地坼的深淵,在一陣劇痛中醒了過來,耳畔傳來尖銳的鳴叫聲。這是意識驟然穿越太遠距離而遺留的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