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暗門出來後,看到老爺子在書房呢,三少爺挺沒禮貌的,連打聲招呼的意思都沒有,外衫搭在有些塵土的肩膀上,作勢要向書房外面走去,顯的有點沉悶悶的。
坐在書桌後面的老爺子有點淡笑的看著要走出去的三少爺,合上手中的書本突然開口道:「胡先生讓你過去一趟。」語氣有點淡,不像是長輩在和晚輩說話。
老爺子哪裡不知道三少爺的心裡不好受,知道他和離青後也有十幾年的感情了,後兒這冷不丁的一走,對他來說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放下的。
三少爺聞言,停住了要邁出門檻的腳步,轉頭看了看鬢角灰白的老爺子,眼神裡的戾氣還沒有徹底消散,好像有點情緒的不滿,連點點頭都沒,看了一眼老爺子就直接出去了。
三少爺走後,暗門再次打開,出來的是週三斤,老爺子本來是搭拉著眼皮的,聞聲,勉強的笑著回頭看了看,週三斤的笑容也挺牽強的,問了老爺子一聲好,也有要出去的打算。
「三斤,平時你和炎兒關係不錯,這次的事兒多勸勸他。」老爺子不太善於表達感情,悶吭吭的來了一句。
週三斤含蓄的應了一聲,沒作停留,說著便向外走去,其實週三斤就是那樣想的,打算去和三少爺聊聊。
看著週三斤的背影,老爺子冷不丁的最後又加了一句,「他也有累的時候。」
週三斤沒說什麼,轉頭勉強對老爺子笑了笑便向外面走去,苦澀的笑容。
天色不早了,夕陽西下,天氣顯的濛濛的,好像要下雨一般,從書房出來,三少爺直奔醫館,這幾年三少爺就沒見過胡老頭出過醫館,奇怪的老頭。
醫館還是那個醫館,樸素的門柱子,乾淨的小庭院兒,三少爺推門而進,胡老頭還是坐在他那情有獨鍾的太師椅上,手裡還是拿著一個紫砂壺,時不時的滋兒兩口,一身灰白紗衣,依舊的老書生打扮,三少爺這幾年還得知,胡老頭有名字,叫胡悲。
三少爺進來後走近胡老頭身邊,沒什麼打招呼的意思,直接坐在胡老頭身邊的太師椅上,連說話的意思都沒有,面無表情的坐在那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兩人就那麼坐著,誰也沒有先開口的意思,胡老頭時不時的還滋兒兩口,發出屋內僅有的聲音。
「要走了,當年和你老祖周萬重是敵人,後來欠了他個天大的情份,教了你幾年,學的也差不多了,你現在的修為不錯,獨闢一道,而且不壞肉身也小有成就,以後尋找造化丹的材料應該不是什麼問題,到時候自己煉不了的話,來蒼曲洞府找我。」
蒼曲洞府是風玄大陸最強的十大玄宗之一,對俗世而言,故來神秘莫測,其他九大玄宗分別是蓮花仙境,坤靈墓,仙玄窟,洞雲宗,月宿宗,摘星宗,雲浮宗,天若寺,鳳元宗。
十大玄宗誰強誰弱,各成方圓世界,聽說老窩都在五大仙山之中,至於是否真的一流的最強玄宗,三少爺也不知道,反正傳聞是這麼傳的,因為這十大玄宗裡稍微出來一個最低長老級人物,就能將這俗世的全部城池搞的灰飛煙滅,素有凡與仙之別,作為凡世對這些玄宗是不可違抗的,好像從遠古的時候,這種規矩就已經定格了,沒人敢違背。
就算是這次的玄武大會,出來當評委的那些老頭子們也不是十大玄宗裡面最傑出的人物,但他們卻能輕易將俗世的一個帝國搞死搞殘,如果十大玄宗稍微看俗世裡的某些勢力不順眼,那絕對是滅頂之災。
聽了胡老頭的言語,三少爺先是有點驚訝,然後眼神裡深思,好像是在細細的琢磨什麼,最後才是釋然,轉頭看了看胡老頭那古井無波的書生臉,實在是無法想到,這老傢伙竟然是蒼曲洞府的人,和自家還有淵源,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誰會想到這個不起眼的慢郎中竟然是那股天大勢力中的人。
現在,三少爺的眼神有些木訥,手裡多了一個精緻的酒罈子,兩個酒杯放在了旁邊的小高桌上,恭恭敬敬的先將胡老頭的酒杯倒滿,又將自己的酒杯倒滿,規規矩矩的端起酒杯,向胡老頭敬道:「師傅要走了,做徒兒的理當敬師傅一杯薄酒,先乾為敬。」
說完,便是仰頭一口悶,沒有過多的言語,說什麼謝謝師傅多年來的栽培之類的,說什麼以後要以後重逢之類的,沒有,都沒有,一切的一切,都在酒裡了。
胡老頭笑了笑,眼裡多了一絲欣慰,沒有說話,端起徒兒給自己倒的酒,一飲而盡,送行三杯酒,師徒倆難得這麼肅靜的對飲,三杯飲完,胡老頭給三少爺扔下一隻銀灰色的雕龍手鐲和一句話。
「風玄大陸,強者如林,別著急,慢慢來。」語氣淡淡,說完這話便消失在太師椅上,好像是一場虛浮,沒有一點動靜。
胡老頭走了,三少爺自顧自的將罈子裡剩餘的酒一飲而盡,閉上眼睛在太師椅上穩坐了一會兒,三少爺有點鬱悶,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有點突然,沒點心理準備,也許早就知道這些事兒,只是當時不敢相信罷了,三少爺沒愣一會兒,睜開了眼睛,將桌子上的雕龍鐲收入如意珠之中,淡淡的掃了掃屋子裡的擺設,站起身來狠狠的張了張腮部,沒作停留便向醫館外走去。
出了醫館外是通往校場的小道,週三斤正在小道口等著自己呢,三少爺恢復他那貌似吊兒郎當的笑容,走近週三斤的邊兒上才開口道:「這兒嘛呢。」乾都城的地方語,在這兒幹嘛呢。
「出去喝點兒?」
週三斤也掛起了他那讓人感覺有點噁心的笑容,本來沒這麼噁心,只是有點猥瑣,但在地宮的時候被三少爺撕了一蔫兒鬍子,兩撇八字鬍讓人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晚點兒吧,睡三天了,白小蠻她娘來咱這兒了,總不能太不知禮數了不是?」三少爺哪能不知道週三斤的意思,一邊走著一邊笑笑著說道。
「後邊兒飯都備好了。」週三斤隨意說了句,倆眼睛不停的往別處晃蕩。
「怎麼回事?」
三少爺的言語裡有點疑惑,看著元帥府裡這情況有點事兒一樣,周圍很多丫鬟婆子類的人都來來往往的,好像在置辦什麼大事兒一樣。
「你和表小姐的喜飯,事兒定下了,這不到處發喜帖呢嗎。倒蹬細節方面的事兒呢。」週三斤表示有點同情的看了三少爺一眼。
「草~!」明擺著呢,三少爺不滿意,碎了一口。
「哪天的?」即便是不滿意,三少爺也滿臉不自在的問了一口婚禮定在哪天。
「後天,姨奶奶說了,好日子。」週三斤這王八日的臉上怎麼看怎麼像幸災樂禍的表情。
「老子怎麼就不睡死過去,就不怕老子醒不過來?」三少爺表示一臉不爽。
「小聲點,你就這命,回頭姨奶奶聽到了掄死你。」說著,週三斤還警惕的看了看周圍,好像有人監視著似的。
「坑爹呀~!」
見週三斤那樣兒,三少爺就知道這事兒的準頭兒,四顧看了看,果然有人跟著,不是別人,是八臂修羅,就是以前給老爺子抬轎子的四個彪貨。
路上,三少爺嘁嘁喳喳的和週三斤聊著,反正週三斤一臉猥瑣的聽著,不時的還附耳向三少爺提點意見,三少爺也是一臉沉思的參考著週三斤的意見,倆人沒憋什麼好屁,商量的事情也是限時所需的,逃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