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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六章 梅林之危(1) 文 / 解語

    十一月十六,原先七日來診一次脈的衛太醫奉建德帝口諭,在阿嫵分娩之前專職留在淳郡王府,負責照料其腹中胎兒——強烈推薦最好用的小說搜索網站——

    又過了半月多,前往西山勞軍的太子還朝,太子在得知無惜在朝堂上為四皇子辜無傷求情的事後,對無惜多有不滿,無惜幾次前往毓慶宮想解釋,都被他不鹹不淡地擋了回來,根本沒能說上什麼話。

    嚴世在聽了這事後,連連搖頭,給了一個一針見血的評價:器小,量窄,不是為人君者應有的器量。跟著這樣的主子,是福是禍難以預料!

    這一切無惜並非不知道,然除了太子之外,他又能跟誰?

    老二從來就瞧不起他,自大狂妄,比太子尚且不足。

    而老四和自己已經是死對頭,與他一起謀事是絕對不可能的,老七又是他一黨的。看來看去竟是哪個都不行,只有老八與自己走得還算近,可以倚靠一二,看來只能見機行事,不能一條道走到黑!

    其實,嚴世還有一句話沒說,所有皇子皆是龍子鳳孫,個個論起資格來都有,既然二皇子四皇子都有奪嫡之心,那辜無惜為何就不可以……

    話雖如此,但是無惜生母辛貴嬪之事,卻始終是橫在他面前的一道坎,光是封個郡王已如此困難,更甭說登上那最高的位置了。

    與他相比,二皇子生母乃是正一品德妃,又是實際上的皇長子。四皇子就更不用說了,皇后嫡子的身份令他比之太子也不為遜色!

    不論情況如何,這一年地冬天依然如期來臨,十二月十七的這一天,下起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晶瑩無瑕的雪花從空中飄飄揚揚的落下,覆蓋了整個京城,將所有一切皆裹在一片銀裝素裹裡,純淨而無瑕。那麼人心呢?亦復如是嗎?

    這日一早起來,幾個小廝頂著寒風皚雪將院中落了一夜的積雪掃到兩邊,留出一條道來供人行走,只這一會兒功夫已是凍得手臉通紅,躲在廊簷下搓手跺腳——手機登陸dzt隨時隨地看最新小說——三三兩兩說著話,唯有其中一人特別靜默,神色呆滯而帶著一絲惶恐。

    這一異常無意間被在屋內讓衛太醫診脈的阿嫵瞧在眼,她略皺了眉問流意:「他叫什麼名字?」

    流意順著阿嫵的目光望去稟道:「他姓陳小,是新撥來的小廝。」

    阿嫵想了想道:「把他叫進來吧,我問問他。」

    流意不解主子怎麼會對一個小廝感興趣,然更令她不解地是當陳小聽得阿嫵召喚他時,那表情當真跟見了鬼似的,只差沒掉頭就跑。這般異常莫說是阿嫵便是流意也覺得不對勁。

    陳小磨磨蹭蹭地進了屋,照理來說屋內燃了炭盆應該比外面暖和許多才是,他一進來卻是打了個冷戰,低著頭伏身行禮,他剛一低身,便見一抹金光從他衣襟中滑落,「叮」的一聲掉在地上。

    陳小大驚失色,連忙抓起掉落的東西往身上藏。卻被眼尖的流意抓住了手,流意仔細一瞧他手中地東西,不由得大驚失色,朝阿嫵道:「主子,這不是奴婢早上給您梳妝時找不到的素金簪子嗎?」說到這兒她露出恍然之色,轉過頭逼視著陳小:「好啊,難怪我找不到。原來是被你給偷了去,你好大的膽子,連主子的東西都敢偷!」

    陳小嚇得魂飛魄散,一句話也說不出,尚未老成的臉青白交加,不敢狡辯,哭喪著臉磕頭求饒:「奴才錯了。不該趁昨日進屋打掃的時候偷了主子的簪子。奴才以後再也不敢了,娘娘饒命!饒命!」

    阿嫵原只是見其神色不對。所以想招來問問,沒想到會扯出這麼一樁事來,下人偷竊主子的東西,這個罪名可不小,他何至於如此大膽?而且她有一點不明,自己妝奩中比這素金簪子貴重的東西多著,他既要偷,為何要單偷這一枝。

    面對阿嫵地詢問,陳小只得講出了實情,他家中老父患了重病,無錢醫治買藥,光憑他每月一兩的月錢根本不夠看病,所以走投無路之下,他就萌生了偷盜的念頭,他只求夠付藥費便可,所以在妝奩中挑了一枝最普通的金簪,昨夜因要值夜所以不能將簪子拿去典當,今日一直心神不寧,沒想到居然會漏了底,讓阿嫵發現。

    陳小說完爬到阿嫵的裙邊涕淚俱下地哀求道:「主子,奴才知道錯了,奴才再也不敢了,求您別報官別將奴才趕出府去,重病的老父還要靠奴才來養活呢!」說話間頭在地上磕地砰砰做響。

    「靠你那每月一兩的例錢你怎麼能你爹看病,又或者說你準備繼續偷?」阿嫵沉著臉問陳小,問得他不知所措,半晌才啞聲道:「奴才……雖然窮但從來沒偷過別人東西,這次是迫不得已,但偷完後奴才心裡一直難安,奴才以後再也不敢偷了,至於奴才的爹……只能……只能……」後面「聽天由命」四個字怎麼也說不出口,那畢竟是親生父親,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啊,想到老爹命不長久,陳小悲從中來,也不管這是在主子面前,咧開了嘴就嚎啕大哭。

    衛太醫已經為阿嫵診完了脈,在一邊不住搖頭,這就是窮人地命啊,千萬不能生病,一生病就只能硬熬,熬不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條,想請大夫看病?口袋裡有這個錢嗎?

    原先氣憤陳小偷竊的流意等人聽到他這發自內心的悲嚎,不由得動了惻隱之心,正yu上前替他求情,只聽得阿嫵正一正發上的珠釵輕聲道:「罷了,起來吧,此事你雖做的不對,但亦是出於一片孝心,我不追究了。」

    陳小沒想到主子這麼輕易就放過自己,愣了半晌才記起要叩頭謝恩,激動地道:「謝主子大恩大德,奴才一定牢記在心,以後做牛做馬任由主子差遣。」

    阿嫵淡淡一笑道:「你也別謝的太早,我話還沒說完呢。」

    這話令得陳小的心又提了起來,以為阿嫵是要責罰自己,沒想到她地話卻是:「拿十兩銀子去,給你父親請大夫看病,該吃什麼藥就吃什麼藥,要是不夠就再問我拿,另外那支簪子就算是我賞你的,拿著吧!」

    陳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這樣的主子,不僅不怪罪還賞錢賞東西讓自己去請大夫給爹看病,原先已經止住的淚立時又洶湧的落了下來:「主子,奴才和奴才的爹都只是賤命一條,何敢勞主子如此掛懷,這份恩情,奴才一輩子都還不起!」

    「胡說什麼,我給你地你就拿著,你好歹也是一個男兒郎,別動不動就哭,瞧著多難看啊!」阿嫵輕斥道。

    陳小聞言趕緊抹了一把淚:「是,奴才不哭,奴才沒讀過書不會說好聽地話,但是從今以後,奴才的命就是主子地了,主子就算讓奴才上刀山下火海,奴才也絕不皺一下眉頭!」

    阿嫵被他說得微微一笑:「好端端的我讓你上什麼刀山下什麼火海,你好好在院裡做事就行了,好了,快去請大夫吧,別耽誤了你爹的病!」

    陳小應了聲接過流意遞來的銀子正要出去,衛太醫叫住他,對阿嫵道:「這下雪天的大夫恐怕也不好請,不如就由微臣走一趟吧?」他的目光中帶著對阿嫵的欽佩與讚賞。

    這話可是把阿嫵給嚇了一跳,太醫是專門負責照料皇帝及宮中嬪妃娘娘的,自己能得衛太醫照料已是建德帝格外恩典,又怎麼敢勞動他一個年近半百的人冒雪為下人的家人去看病:「衛太醫這……」

    不待阿嫵推辭,衛太醫已是拈鬚道:「不礙事,衛某雖上了年紀,但還沒老邁到走不動的地步。」

    「那好吧,就有勞衛太醫了。」見衛太醫說得懇切,阿嫵亦不再反對,叫人備了暖轎送衛太醫去陳小家。

    陳小做夢也沒想到,居然能勞動太醫給自己爹看病,高興的都快瘋了,還是旁邊流意見不得他傻樣將他叫回了神,讓他趕緊給抬轎的人引路去。

    阿嫵笑看著陳小像隻猴兒一樣跑出風華閣,手覆在已經微微凸起的小腹,下人亦是人,成ri裡伺候人已經夠可憐的了,又何必多加苛責,當年,她亦不過是名下人而已……

    阿嫵並不知自己今日這一時的善念,會在不久的將來助她逃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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