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六皇子的話,您千萬別信她說的話,這女子刁得很,曾到下官這裡來大鬧過不止一次,非要下官放了他哥哥,可他哥哥罪證確鑿,如何能放,他為了洩私憤,殺人滿門,罪該當誅,這判決還是四皇子與梁尚書一起擬定的。」
「四哥也知道這事?」辜無惜有些微的吃驚,原以為四哥不知道,哪想這竟是他親自定下的,難道真是小蓮說了謊?
魏中方正顏道:「這是自然,四皇子乃統轄刑部之人,豈有不知之理。」說到這兒,他抬眼望了一下天色,行刑時辰已到,若再不行刑便要錯過,他可就要擔耽誤行刑之罪了:「六殿下,若無其他事的話,下官該行刑了!」
小蓮雖一直護著哥哥,可也聽到了魏中方和辜無惜的談話,聽得魏中方這話,頓時將滿懷期望的目光望向了辜無惜,那樣的信任,那樣的企盼,那麼的熱烈,幾乎灼傷了辜無惜的眼。
「慢著!」他叫住了魏中方,面帶難色地道:「魏大人,我知道如此說可能會讓你很為難,但是我始終覺得小蓮哥哥之事似還有別的內情,你能否先暫緩行刑,容我調查清楚後再說?」
「殿下!」魏中方的語氣比剛才重了些,他掀了掀眼皮,帶著一絲不甚明顯的不耐煩:「殿下,您雖貴為皇子,但也不應隨意插手六部的事,這樁處刑是四皇子與梁尚書一起定下的,絕無再翻之理。除非您有皇上地手諭,您有嗎?」
魏中方咄咄逼人的言語令辜無惜有些難堪,他喉嚨發澀地吐出兩個字:「沒有!」
「那請恕下官不能遵命了!」魏中方耗盡了耐心不願與這個不得意的皇子再廢話,略施一禮後,轉身回至監斬台,取了令牌往地上扔,尚未等他念出「行刑」二字,這令牌便凌空被辜無惜捏住。那廂小蓮的劇跳不止的心亦稍稍安了些許。
「魏大人,人命關天。若是當真錯殺了人。你心又何安?」辜無惜知自己現在無威服人,所以只得苦口婆心。希望能勸得魏中方回心轉意。
可惜他的一片苦心只換來冷笑連連:「六殿下真是菩薩心腸,不過是一個賤民而已,竟使您三番四次阻止下官,只是六殿下,請恕下官多嘴說一句,您的差事在戶部,刑部並不歸您管,若是讓皇上知道了,只怕不好收場!還有四殿下那邊。您這樣做又置四殿下於何地?」這樣的話已經帶上了幾分威脅,辜無惜心中當真是又氣又急,偏還不能發作,這樣地情形彷彿回到了年幼被眾兄弟欺凌的日子,那時地自己無依無靠。只能咬牙硬忍。那麼今天呢?也要繼續忍下去嗎?
魏中方看著辜無惜黯然地神色無言冷笑,再次自筒中取了一支令牌。準備行刑,沒想到這一次竟又被辜無惜按了手,魏中方怔道:「你!」
辜無惜已收了臉上的軟弱與黯淡,只有一片地堅毅肅然:「不管怎麼樣,總之今日不能行刑,若是父皇責怪的話,就由我一力承擔,四哥那邊,我會去說。」
魏中方沒想到向來沒聲沒響的六皇子,一旦發起脾氣來會這麼倔,自己該怎麼做呢,硬拚雖說不見得會怕了他,但皇子的身份畢竟擺在那裡,該如何才好?
魏中方眼珠子一轉,心下有了計較,重拾了笑臉道:「六殿下,您意欲查清此案,以免犯人蒙冤,這事好事,下官本不該說什麼,但刑部好歹是四殿下統轄,您如此這麼做,下官實在不好向四殿下交待,不若您現在去和四殿下說一聲,讓他下個手札,這樣下官也好辦些!」
魏中方這話說的不軟不硬,不卑不亢,辜無惜倒也不好駁了去,微一凝思,點頭道:「好罷,我這就去找四哥,你先莫要行刑!」儘管不願見四哥,但這一面卻非見不可,既已決定將事攬上身,便再無退縮之理。
魏中方連連應是,辜無惜又安慰了小蓮幾句,叫下人尋了一匹馬過來,飛奔向四皇子府。
殊不知身後一雙眼睛在看到他離去後,浮起一絲陰涼的笑意,慢慢鬆開了手,原先被辜無惜阻止的第二支令牌終還是掉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沉重至極的響聲,它的落下昭示著一條鮮活地生命將隨之而終!
辜無惜騎出沒多久,便聽得後面有喧鬧嘩然之聲,希望還夾雜著女子尖淒的聲音,心緒頓時不停起來,難道出事了?
想及此,他趕緊掉轉馬頭,往刑場趕去,趕到之時,他頓時愣住了,血,無休無止的血,從那沒了頭顱的脖頸裡不停往外冒,將整個刑場染成血海,被人架住了雙臂的小蓮不停地尖叫哭泣!
他不敢相信,才一轉身地時間,怎麼這一條人命就沒了,魏中方!
辜無惜帶著滿腔地氣憤與怒氣要找魏中方算帳,他卻早一步拜倒在辜無惜腳下,哭喪著臉垂首道:「殿下恕罪,下官有罪,下官一時不小心沒能握住那令牌,以至其墜地,而那些處刑的人也是笨蛋,竟然以為下官要處決死囚,待下官發現想要阻止地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殿下恕罪,下官確實不是有意!」
辜無惜氣得渾身直哆嗦臉都白了,這樣的瞎話去唬弄三歲小孩子還差不多,這個魏中方當自己是傻瓜嗎,若無他這個監斬官示意,那些人如何會行刑?
辜無惜手指著陽奉陰違的魏中方氣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若是手中有刀的話,真恨不得斬了個陰險的傢伙。怪不得他適才態度一下子軟了下來,原來是調虎離山之計,好!真是好!
魏中方還在地上哭訴表白,他才不管這個沒用的六皇子會不會信呢,只要戲做的像就好,反正他也不能拿自己這個朝廷命官怎麼樣。
「狗官,還我哥哥的命來!還我哥哥的命來!」那是小蓮的聲音,激憤絕望的聲音,哥哥的慘死令她拋卻了自身的恐懼,只一心想要為哥哥討還一個公道。
辜無惜強自忍下已衝至喉間的怒意,雙手緊握在身側,發白的指節顯示他心中的怒氣有多
「好!魏大人,我記住你了!」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深吸一口氣,鐵青的臉色緩和了幾分,沖有恃無恐的魏中方扔下這麼一句話,隨即無言地轉過身,再次上馬,揚鞭策馬,沒有目的地的狂奔,他需要發洩,好好發洩這口堵得難受的怒氣!
他明知道魏中方是在說瞎話,卻無可奈何,因為他根本治不了他!
無權無勢,就要讓人這等欺凌嗎?
無權無勢,便要眼看著可能無辜的人慘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