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宣桓在南方那麼久都沒有染上瘟病,偏偏在進京的途中病了,
容華一怔「是不是弄錯了。」這幾日天氣冷,府裡有不少下人都挪出園子養病。
薛明睿道:「既然說是瘟病就應該沒有弄錯,趙宣桓身邊有兩個診過瘟病的郎中。」
容華眼前忽然浮起趙宣桓的模樣,她對他不再有愛憎,卻依然難以想像他是這樣的結局,容華想了半天才開。」「朝廷是什麼意思?」
她握緊了手爐,胸口的垂著的百福結隨著心跳一點點顫動。
趙宣桓在朝中的名聲不錯,薛明睿記得早幾年許多人都說起趙宣桓這個青年才俊,趙宣桓為人彬彬有禮,溫文儒雅,讓人容易親近。
容華該是喜歡那種性子,否則也就不會一見傾心,相反的他們成親之後,容華對他多有疏離。
薛明睿垂頭飲茶。
容華抿了抿嘴唇,不知道怎麼的說起趙大太太去陶家求親」「趙大太太替趙宣桓求娶我五妹妹。」
屋子裡頓時異常的寧靜。
不知道怎麼的,容華有些後悔,這件事應該她和陶二太太商量,不該和薛明睿提起,她就知道有些話說多了不好,薛明睿是個聰明又敏感的人,什麼事都瞞不過他,何況他們相處了這麼長時間,她心裡有多少思量薛明睿再清楚不過。
容華覺得有些不自在,不等薛明睿說話,笑著岔開話題」「我跟娘說了想讓二嬸、大嫂搬出府去已經分了家總住在一起也不是長久之計。」
這樣僵硬的轉移話題,薛明睿卻自然而然地放下茶碗點頭」「若是你不責便去說,我去趟祖母那裡。」
「不用」容華搖搖頭「明日我找機會說就是了。」
薛明睿沉吟著」「莊親王被廢為莊王,莊王府搬去京郊。」
皇上開始處置莊集王了。容華道:「定的是什麼罪名?」
薛明睿道:「失職、欺瞞朝廷。」
不像安親王一樣直接定了謀反大罪,皇上是怕莊親王黨羽太多,過分壓制也許會招引反噬,而是要一點點卸掉莊親王的權利,讓莊親王一黨不知不覺中被剷除。
薛明睿道:「朝中支持莊親王的人畢竟太多了。」
皇上經歷過政變,善於此道,莊親王畢竟青澀手中又尚未握住真正的權柄。放逐京郊不遠不近既能在皇上眼皮底下,又和朝官隔開了距離。
薛明睿抬起眼睛「皇上壓制莊親王,就要有人監視百官,免得因此生變經過了這件事皇上會越發相信身邊的人,對我們來說是最好的時機,這段時日我可能會公務繁忙,晚上回來的會晚一些。」
莊親王倒了,最適合承繼皇位的就是英親王爺,現在的情形會英親王有利不論是立長還是立賢英親王都是不二人選。薛明睿他們要爭取讓英親王順理成章地成為儲君。
薛明睿說完話去書房裡看公文容華在屋子裡坐了會兒針線往常她都是陪著薛明睿去書房的,可是今天容華安慰自己,她是怕打擾他辦公事,並不是因為剛才的談話彆扭。
容華低頭看自己繡好的花瓣稍稍有些歪曲不那麼工整。
容華捏著細細的繡針,不知道怎麼的心中有些厭煩,手裡苒針也硌手。
「少夫人是不是累了。」錦秀上前給容華揉揉肩膀。
大概是吧,這些時日一直都不安生,當家主母不是那麼好做的。
容華將繡的枕套遞給錦秀」「一會兒拆了吧,明日我重新繡。」
並蒂蓮的圖案,要沒有半點的瑕疵看著才會漂亮。
錦秀鋪好了被褥,容華準備ang歇著「明日你去選個伶俐的丫頭進屋,春堯待嫁不能出來伺候,屋子裡就你和木槿、紅玉幾個人手難免不夠。」
錦秀點點頭「三等丫鬟裡有個叫煦春的家生子,做事麻利為人也穩重。」
容華道:「明日將煦春領進來讓我看看。」
錦秀又道:「是不是能安排紅玉進屋值夜。」紅玉和紅英性子不同,紅玉做事盡心也更聰明。
容華看著雕huā的窗子,耳邊聽著錦秀的話似是沒有反應過來,半晌才道:「就這樣安排吧!」
錦秀服侍著容華躺下」「我將少夫人的書拿來。
容華搖搖頭「不用了,我累了想歇了。」
錦秀留下矮桌上的一盞燈輕手輕腳地退了下去。
身邊缺了一個人,房間裡也變得異常空蕩,尤其是矮桌上的燈一跳一跳刺人眼睛,容華閉上眼睛,最近她都快忘記了睡前這段時間有多難熬,越想睡越翻來覆去睡不著,尤其是朦朧中漸有睡意卻彷彿聽到走路的聲音,不由地翻過身睜開眼睛看著門口,可是卻一下子沒有了動靜。
既然薛明睿說了最近要忙,就一定有許多公事要處理,不會這麼早回來睡覺。容華歎口氣,又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卯時,旁邊的chuang鋪整潔不像是有人睡過的樣子,難不成薛明睿昨晚沒回來?
容華咳嗽了一聲,錦秀忙進來伺候。
容華裝作若無其事」「侯爺上朝去了?」
錦秀道:「一早就走了。」
「昨晚」容華突然覺得不習慣,薛明睿的起居她該是最清楚的,現在卻要問丫鬟「侯爺是不是睡在了書房?」
錦秀並沒有察覺容華的異常」「侯爺回來看到少夫人睡了就去了書房。」
那一定是很晚了,不然她不會不知曉。
成親以來,薛明睿都是在主屋要歇著。容華抿了抿嘴唇「讓人打水吧。」
吃過了早飯,容華去老夫人房裡。
潤哥正給老夫人講故事,李媽媽在旁邊聽得合不攏嘴。
容華也坐下來聽了一會兒,潤哥比同齡孩子吐字更清楚,怪不得老夫人高興。
李媽媽道:「小少爺這樣聰明,將來一定會有個好前程。」
老夫人集頭「比他父親強。」
容華讓親手端了點心和果脯給潤哥看」「潤哥跟著李嬤嬤去吃糕點好不好?」
潤哥抬起頭看看盤子裡各種動物形狀的糕點頓時來了興致,站起身跟著李媽媽去了側室。
屋子裡沒了旁人,容華倒了杯茶給老夫人喝。
「我有件事想和老夫人商量」容華盡量將話說的輕鬆」「我想著是不是幫著二叔父買處院子。」
老夫人將茶杯放在桌子上,微斂眼睛看容華「你想讓二房搬出去?」
容華道:「二叔父的事應該很快就要有結果,就算是被任家殃及,朝廷總不會將家產全都抄沒,到時候四條胡同的房子打開,家裡的物件總要有地方存放才是。既然分了家總不好再將東西搬回來。」四條胡同的房子是二房開了酒樓之後才買的,加之誰都知曉四條胡同的宅子價格不菲,這樣顯眼的宅子擺在那裡,朝廷若是不抄沒也難掩悠悠眾口,二太太房裡的金銀細軟會損失一些,但不會被清理的乾乾淨淨。
老夫人微蹙眉頭「既然分了家也確實不應該呆在祖宅了,說出去了也讓人笑話,我是想著要等老二有了消息再說。」
若是等到朝廷處理完了再安排難免會遲了,到時候二房的東西少不得要搬回府裡,兩家東西混在一起,少不了有人從中做文章。
只要合在一起就難分開,錢氏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容華迎上老夫人的目光」「我是覺得提前準備總比到時候慌手慌腳的好」說著頓了頓「也可能是我想的不周到。」
容華說話向來是經過深思熟慮。
「原本分出去的下人,現在也是在下人房裡住著,沒有別的事可做,時間久了勢必要亂起來。」下人沒事的時候聚在一起就會生口舌,沒分家的時候尚好,分了家就各懷心思。
薛老夫人靠在迎枕上思量「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我仔細想想再說。」
她不可能一下子改變老夫人的想法,尤其是從前家裡都是老夫人做主,老夫人不會喜歡有人在跟前指手畫腳。
容華坐了一會兒退了出去,老夫人將李媽媽叫過來「出去打聽打聽外面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傳言。」否則容華也不會急著過來要讓二房搬走。
李媽媽應了一聲就要出去。
老夫人又將李媽媽叫住「容華想讓二房搬出去,你怎麼想。」
李媽媽雙手交握,潤哥在老夫人身邊久了,老夫人不捨得也是常情,畢竟眼下府裡只有潤哥一個小少爺,可是「少夫人想的也沒錯,老夫人還常說管家不光要心思細膩,更要行事敏捷,心中有思量否則壓不住府裡的人,家裡也就亂了。」
她老了,既然將家交給容華就該少過問「你去問問族裡那邊還有沒有空了的院子。」先問清楚也好作打算。
老夫人閉上眼睛養神,李媽媽從屋裡慢慢退出來。
容華給薛夫人請了安回到房裡,馮立昌家的給陶家送了東西回來」「奴婢過去的時候又遇見了趙大太太,趙大太太哭的厲害,陶二太太也沒了法子,讓我問問少夫人,這樣到底能不能行得通。按理說陶五小
姐有了歸宿也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