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陳媽媽向大太太道:……薛四老爺的性命似是保住了,督捕司的人也沒有搜到人,這件事應該就過去了。」
大太太冷笑一聲,「還是老爺說的對,工部這麼大的動靜,薛家怎麼可能風平浪靜,沒有人潑冷水才怪。姑爺想要在皇上面前立功也太急切了些,這時候出了事誰會保他?皇貴妃?蔡夫人?」
不一會兒聽得雅琴道:「老爺回來了。」
大太太看一眼陳媽媽,陳媽媽忙去拿桌上的藥碗來給大太太。
陶正安進到屋子裡,看到妻子在喝藥,等到大太太將藥喝完躺在迎枕上,陳媽媽帶著屋子裡的丫鬟退下去。
陶正安緊皺著眉頭,大太太問道:「怎麼樣?見到八姑爺了沒有?」
陶正安歎口氣,「見是見到了,可是有些話卻不好說。」
大太太道:「那有什麼不好說的?不過是讓他活動著幫你保住官職,要不是有御史彈劾你,咱們也用不著他去說話。」
陶正安道:「話是這樣說,可是最近薛家也不大好,今天督捕司的人還去了薛家搜查!」
大太太故意驚訝,「到底是怎麼回事?」
陶正安將事說了一遍,「現在姑爺還在宮裡,我怎麼好再留下來與他說起這事。」
大太太關心地道:「薛家會不會有關係?」
陶正安遲疑道:「還不好說」」頓了頓,「總之侯爺也太耿直了一些。」
大太太心裡微微一笑,想要依靠,真正要湊過去的時候才會知道靠不住。
陶正安聞著屋子裡的藥味,「這段時間也真是苦了你,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不行再請郎中過來瞧瞧,不能大意了。」
大太太點點頭,「這段時日覺得好多了,尤其是這雨一停,身上也好多了。」
陶正安又看到大太太手邊的香囊,正面繡了一隻石榴,於是藉機問起」「貴人的事如何了?」
大太太抿嘴笑道:「若是能生了皇子,將來再為嬪為妃,這富貴就是享用不盡了。」
陶正安道:「這件事還是你想到了前面,舅爺一家該好好謝謝你才是。」
大太太歎口氣,「哪裡用得著他謝我,只要將來我們有事他能幫忙……」抬起頭看了陶正安一眼。
陶正安立即道:「說的是。」
陶正安與大太太說了會兒話讓雅琴伺候著梳洗,早早就拿了本書上床。
大太太看在眼裡,故意問道:「老爺不去大姨娘那裡了?」
陶正安自然而然地靠在迎枕上」「之前是怕影響你休息,現在你好多了,自然就不用出去睡了。」
男人永遠將話說的冠冕堂皇。
陶正安將書翻了兩頁」大太太忽然提起,「今天常寧伯夫人來看我了。」
陶正安倒是沒想到不禁微微一怔。
大太太笑道:「瑤華在我屋裡,常寧伯夫人一直看咱們瑤華呢。」
陶正安思慮了一下,「常寧伯家態度不明,似是和莊親王走的近一些,又和趙家也走動的,常寧伯世子和宣桓的關係也不錯。」
大太太道:「那樣還不好?總比武穆侯為人死板、不懂得轉圜要好得多,現在是什麼時候」誰不喜歡處事圓滑,左右逢源的,這樣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陶正安又皺起眉頭,「等過幾天你將蔡夫人請來,問問趙家的意思」我們兩家還要不要接著結親。」
大太太的臉頓時垮了下來,「難不成不靠著趙家我們就活不下去了?淑華已經這樣,你還想將瑤華送過去不成?」
陶正安沉默不語,這些年跟著趙信,有好多事都是互相知曉的,萬一兩家關係生分了」他不再聽由趙信的,以前的事會不會就被……,大太太看著陶正安臉上陰晴不定的神色,「老爺」你還拿不準主意?你想想,若是義承侯趙信肯幫忙」會眼看著你被御史彈劾?現在自己再不找出路,將來要去依靠誰?」說著紅了眼睛哭起來,「這些年老爺為趙家做了多少事,他們果然念在兩家情分上,淑華怎麼會落得這個下場?現在不醒悟,將來恐怕就來不及了。」
陶正安表情微微鬆動,似是想到了什麼,「倒不是為了別的,這是這些年我和趙信……」
大太太看出端倪來,擦了眼淚柔聲道:「老爺,你到底怎麼了?自從前幾年咱們陶家和趙家結親之後,老爺總是心事重重的,我想問又怕老爺不肯說,妾身嫁到陶家二十多年了,一心一意為陶家,難道老爺是怕我不為陶家著想?」
陶正安動容道:「我哪裡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你一個fu道人家還是產知道的好。」
大太太目光閃爍,「老爺的意思是老爺能想辦法處理好?不會落人口實?將來也不會被揭出來?如果是這樣的話,老爺就不用和妾身說,妾身也就不用擔心將來有一日會措手不及,只是老爺做的事未必嚴密……」
聽得大太太話裡有話陶正安頓時一驚,轉頭緊緊地盯著大太太看,「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麼?」
大太太道:「我嫂子進宮,貴人說了一句……」
陶正安急忙問,「說了什麼?」
大太太平靜地道:「只是說,老爺有什麼事要處理好,免得將來被人攥住把柄不好脫身。」
陶正安聽得這話頓時出了一身的冷汗,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本來並不在意的大太太,看得陶正安這般不由地愣住了,難不成並不是她想的錢財上的事?不然陶正安怎麼會嚇成這個樣子。
「老爺」大太太低聲道,「這時候你可不能再瞞著我了,將來出了事我們都要一起應對的,將來總不能毫無準備,萬一來個措手不及,那我們陶家就真的……」
雅琴正好端茶進屋,陶正安看了雅琴一眼,雅琴嚇得將茶放下轉身出了門。
屋子裡靜下來,陶正安放下幔帳將話悄悄地說給大太太」大太太的眼睛漸漸睜大,差點就喘不過氣來,「老爺怎麼能跟煉丹的道士…………皇上還在服用金石丹藥,萬一再出了事」這可是牽連全家的重罪啊。」大太太突然滿眼恨意,「老爺還執mi不悟,那趙信*想要將老爺做替罪羊,萬一出了事,他們趙家才能脫身。
陶正安歎口氣,「現在這個樣子,說什麼都是無益。」
大太太仔細思量,「那也未必」只要老爺能拿住趙信的短處,將來還不知道誰能扳倒誰,現在趙信總不能對我們如何」畢竟還有容華這一層,別忘了你還有一個武穆侯姑爺呢,其他的我們就慢慢計較。」
陶正安和大太太這邊說著話,湘竹走到容華身邊悄聲道:「現在是打聽不出什麼來了,大太太屋門緊閉,不讓下人靠近,雅琴端茶進去,還被大老爺嚇了出來。」
雅琴不是別人」那是抬了通房的丫頭,雅琴尚且如此更不用說別人。
到底是在說什麼事要這樣緊張?瑤華想起舅母和母親低聲說的話,莫非是李貴人故意將那件事透露了一些給母親?好讓陶家更加依附她?
瑤華咬緊了嘴唇,李貴人倒是算計的好,現在不但身懷有孕,還學著皇貴妃的樣子控制起娘家來了,之前未進宮時李貴人說的那番話多麼的好聽,讓她鬼使神差地去和榮華換了釵,又故意去偷聽趙信和父親的談話,最終榮華因此喪命,她也沒有嫁到趙家去」倒是李貴人,順理成章地進了宮,將來生了皇子還怕在宮中不能立足?就連姨娘生養的容華也成了武穆侯夫人」嫁進薛家這段時間,光聽陳媽媽傳回來的消息」容華似是有了一席之地。
只有她病懨懨的待字閨中和三年前沒有任何的區別。
湘竹頓了頓又道:「小姐,世子又讓人捎話進來了,說是善仁居的齋飯最是好,小姐若是能去就將靠右邊雅間的窗子打開一扇……」
瑤華咬起了嘴唇,「那日去寺裡我已經說了,huā樹的事我都已經被八妹妹…………如何還能跟他再見面。」
湘竹應了道:「一會兒我便讓婆子去說……世子還問,小姐知不知道薛家這兩天的事?」說著可以停頓了一番。
瑤華像是沒有聽出言外之音,只點點頭,「我正準備和母親說,要去看看八妹妹。」再不說別的,站起身拿了本書到床邊去看。
湘竹忙出去找ru母將瑤華的意思傳出去。
常寧伯世子枯等了半天終於看到陶府裡出來個人。
那婆子上前將瑤華的意思說了,任延鳳頓時皺起了眉頭,本以為這次能見一面,卻沒想到又被拒絕了。
那婆子看看任延鳳的臉色,「世子爺若是真的憐惜我們家小姐,還不如早日想辦法將事情定下來,省的讓我們小姐為難,現在我們小姐在府裡已經是很難做了。」
常寧伯世子目光一暗,給了婆子五兩銀子做賞錢,「回去跟二小姐說,讓二小姐放心,我會盡快想法子。」
婆子應了下來,立即千恩萬謝地走了。
時辰不早了,錦秀上前問容華,「少夫人要不要先安置了?」
容華搖搖頭,「不用了,現在沒有別的事,我就做些針線,侯爺這段時間在外面,很多衣服已經不能穿了。」雖然好些針線大家都習慣地讓丫鬟幫襯著做,她卻不想假手於別人,恰好她又新學了花樣剛給自己做了一件小衫,剩下的線正好在薛明睿小衣上做做文章,省的薛明睿的衣服都是單純古板的樣式,外衣一成不變,小衣總能變些花樣吧!
錦秀陪著容華做了會兒針線,眼皮已經發沉,容華抬起頭來道:「你不用陪著我,去歇著吧!」
錦秀有些不好意思,「奴婢也不睏。」
容華道:「給我換盞茶來,你就下去歇著吧,跟外面的婆子說,小院的門不要落栓,房門也是,我要等候爺回來。」
錦秀點頭應了,將茶給容華倒好,正要挑燈芯,春堯從外面進屋子裡來。
春堯向容華行了禮,又看一眼錦秀。
容華停下手裡的針線,「怎麼還沒睡?」
春堯這才上前低聲道:「少夫人,剛才有牟婆子來找我」說著將手裡五兩銀子拿給容華看。
容華不由地笑了,「難得有人要賄賭我們春堯了。」
錦秀也忍不住笑起來。
春堯紅了臉,拿著銀子的手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少夫人是笑話奴婢呢。那婆子說讓我多照顧一些,她的外孫女長得雖然不算是漂亮卻也十分周正,尤其是手腳極為麻利。」
原來是這件事。
容華低頭接著繡花,「你怎麼說?」
春堯急急地道:「奴婢哪裡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當然不肯收她的銀子,誰知道她卻扔下跑了,我找了一圈卻不見她人影,想是躲著我呢。」
容華聽到這裡失笑道:「怪我了,本來想要明天跟你們說的」說著抬起頭眼睛一亮,臉上有淡淡的光華,整個人安定、沉穩,「老夫人讓我在世僕家中選些靈巧的家生子進府。」
春堯、錦秀都睜大了眼睛,春堯半晌才道:「少夫人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那麼多的家養奴婢,哪個不想要進府辦差?老夫人將這件事交給少夫人,那是十分的信任,再說可以通過這件事,將這些家人的情況都弄個清楚。
這麼大的事少夫人還這樣沉得住氣,從老夫人那裡回來之後,沒有和屋子裡任何一個人說。
倒是府裡這麼快就有人知曉了。
老夫人說起這件事,她也沒有想到。容華看看春堯和錦秀,「你們和木槿是我身邊得力的,有些事你們自然是首當其衝,所以不管是誰找了你們,都要記清楚,尤其是消息還沒有正式放出去時,就找上門的這些。」這些人才是真正的耳聰目明,將來會有大用。
春堯、錦秀這才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容華笑道:「好了,都先下去歇著吧!」
春堯、錦秀對視一眼,這才慢慢地退下去,到了外間兩個人更是難掩笑意,眼睛中是一個意思,少夫人終於在薛家有了一席之地。……………………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