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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問題將於19日中午時分提出,請大家密切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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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青、司揚兄弟重逢,說得又是私密話題,左敬亭不敢打擾,遠遠侍立等待,直到魏統率五千禁軍精騎快到了,他才提醒石青一聲:「石帥!魏將軍到了。」
石青唔了一聲,對司揚道:「子弘大哥。走,我們一起去迎迎魏將軍。」
「你自個去吧。我不想見那張冬瓜臉。」出奇地司揚這次沒有附和石青,反而不滿地咕噥起來。
石青有些詫異。「怎麼啦?和魏將軍合不來?」
司揚斜睨著魏統精騎過來的方向,嗤笑道:「他*奶*奶*的,那廝眼高過頂,到哪都擺著一副誰也不在乎的臭樣,看著倒胃口。哼哼,若非瞧在皇上的面上,司某定會給他點苦頭嘗嘗。」
不經殺戮刺激,司揚為人還算不錯,平常之時不像莽撞失禮之人。能讓他如此反感,看來魏統確實倨傲了些。石青安慰性地拍拍司揚,沒再勉強,帶著祖鳳、左敬亭等人迎了上去。
五千精騎隊形散開,驅馬緩緩行來,看得出來,他們的統帥心情不是不佳,沒精神調理隊伍。精騎尾部,是黑壓壓的步卒大軍,人數不少,橫向散開著,鋪出一道里許寬的散兵線。其間顏色混雜,有義務兵,有志願兵,有工匠青壯的服色,甚至還有斑斑駁駁的各色枋頭軍打扮,這些枋頭軍該是俘虜了。
隔得老遠,石青便發現魏統的神色與幾個月前截然不同,往日時刻掛著春風的面孔此時一片鐵青,顯得極為陰沉,好像誰欠了他多少錢似的。
原來他不滿鄴城的任命。石青驀然醒悟過來。
常人大都喜上不喜下。魏統去年還是一個沒有職司的禁軍將軍,因緣際會,一躍成為徐州實際掌控者,自然是春風得意,興許私下還作了不少被正式任命為刺史的美夢;哪知道鄴城一紙公文,讓他美夢成空,回復原形,臉色自然不會好看。
歷史上,一年後兗州刺史劉啟南逃降晉,空出了一個職位,魏統這才得以真正登上刺史寶座。不過,與天高皇帝遠的邊陲徐州相比,距離鄴城近在咫尺的兗州顯然並不是一個理想的任職之處,幾個月後,魏統響應殷浩,背叛大魏和冉閔,舉稟丘降晉,這些作為的根由在此時已經種下了。
石青沉思之間,魏統在兄弟魏憬以及一幫魏家子弟的擁簇下到了近前,魏統眼光一轉,落到石青身上。
「魏大哥!許久不見,一向可好。」瞧見魏統注意到自己,石青搶先開口招呼,一臉春風地迎了上去。
魏統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石青,隨後勉強笑了起來。「有勞石帥掛念,魏某很好。」說著,他翻鞍下馬,越眾而出,來到石青面前,拱手行禮道:「末將魏統,奉令前來石帥麾下聽候差遣。」
石青心裡一鬆。無論魏統有多少怨氣,只要他還顧及軍令,願意聽候調遣就好說。石青不知道,魏統此舉也是無奈。
五千禁軍精騎並非私軍,歸入魏統麾下不過幾月,還未來得及整肅清理收為己有,鄴城詔令便到了,命其率部返回鄴城。魏統即便不願,也是有心無力,不敢抗命。
對於石青,魏統的心思很複雜。
以前他可以看不起沒名沒份的私軍督護石青,眼下卻不敢。眼下的石青不僅是有職分的虎賁將軍,還是他的頂頭上司,而且是個有實力的頂頭上司,很不好惹;當然,不敢對石青失禮,並不意味著魏統會將司揚等瞧在眼裡。以他的心思,新義軍除了石青職銜身份比他高之外,其他的都該在他之下才是;畢竟,他是正經的朝廷將軍,而不是私軍督護。
魏統是如何想的,石青一概不予理會。他只需要魏統的五千精騎與新義軍同心協力,打垮枋頭軍就行了。
瞧見魏統如此守禮,石青十分欣慰,疾步上前攙起,淳淳暗示道:「能得魏大哥襄助,是石青之福,是新義軍之福;魏大哥儘管安心,只要你我聯手打敗枋頭氐人,石青拼卻不要朝廷賞賜,也要向皇上大力舉薦魏大哥,勿須多久,必有魏大哥大展拳腳之機。」
這幾句話說到魏統心裡去了,魏統體內一暖,再次一揖,語氣誠懇了許多:「謝石帥抬舉,日後但有所命,魏統不敢辭。」
「哈哈……好說好說,魏大哥,你我兄弟,勿須客套。走走走,我們進稟丘後再行敘話。」石青哈哈大笑,束手相請。
石青陪著魏統一邊向稟丘行去,一邊聽左敬亭回稟戰況。
殲擊毛貴部枋頭軍這一仗異乎尋常地順利,左敬亭率部粘上枋頭軍不久,就判斷出枋頭軍打算向*圍。他知道東阿可能有魏統部精騎和司揚部義務兵,於是一面通知稟丘城四門緊閉,注意防範;一面遣人繞到枋頭軍前面,通知東阿早作準備。
清晨,當毛貴部枋頭軍趕到大清河的時候,前面是連夜渡河等待已久的五千精騎和三千步卒,後面是左敬亭率領的新義軍。左敬亭、魏統、司揚前後夾擊,一個衝擊便擊潰了枋頭軍,毛貴連投降都來不及喊出,就被洶湧而至的精騎踏為肉泥。枋頭軍四散而逃,卻逃不過戰馬。半個時辰不到,戰事結束,四千五百枋頭軍有兩千多被俘獲,餘者盡皆被誅,沒有一人能夠逃脫。
左敬亭很小心,沒有當眾提及鄴城之行,對於這一點,石青頗為嘉許,暗自點頭讚賞。
戰況敘完,精騎大隊恰好抵達稟丘城下。石青下了黑雪,準備請魏統共同進城。正在這時,身後驀地爆發出撕天裂地般的一聲喊。
「蠍子哥哥——」
石青愕然回首,只見一人披散著頭髮,渾身上下鮮血淋漓,彷彿從血水裡撈出來的一般,正踉踉蹌蹌地從步卒行列裡奔出來,廝吼著嗓子不住地嚎叫著:「蠍子哥哥!我叔……我叔他……」
這人不斷抽搐著,嚎叫了半天,卻未說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勿須細說,石青也能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因為他認出來了,這個人是孫霸。
如果說孫霸還有親人的話,那個人就是石青。得聞孫儉死訊時,正逢戰事,孫霸強制壓抑著,心中的悲傷沒有機會得到宣洩;見到石青,他如同受盡委屈的孩子見到了爹娘,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將內心的悲傷全部爆發出來。
四周諸將的臉隨著孫霸的嚎哭一下子變得陰沉下來。其中有的是因為念及孫儉平時的好處,替孫霸難過,有的是因為石青而厭憎孫霸,石青好不容易才從傷痛中脫身,被孫霸一弄,說不定會再次傷感起來。
事實上,石青沒有顯示出傷感的徵兆。他撇下諸將,沉靜地迎上孫霸。
當孫霸癱軟在石青腳下時,他蹲下身,低聲說道:「文直!勿須悲傷,勿須難過。人生自古孰無死?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戰而死,是屈辱地死。孫叔因為戰鬥而死,因為抗爭而死,死的其所,死的尊嚴。我們應該為他驕傲,我們應該向他那樣,勇敢地面對死亡。也許下一次輪到你,也許下一次輪到我,也許輪到其他的兄弟。但是,只要我們是站著死的,只要我們是在抗爭,是在為我們共同的命運抗爭;即便是死,又有何悲!又有何憾!」
孫霸的聲音低了下來,身子蠕動了一下,石青伸手欲扶,將要挨到孫霸的時候,他又忽地縮了回來。「文直!站起來,大丈夫流血不流淚,大丈夫寧死不屈,即便親人朋友袍澤都不在了,也要戰鬥到底!抗爭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