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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七十八章 博浪(三) 文 / 言無咎

    聽到石青的命令,王龕心中稍定,不再拚命往裡塞人:「青州兵、兗州兵在左集結;志願兵、義務兵在右集結……」

    吊橋中線立下旗幟,陸續趕來的新義軍開始歸建。

    石青擠到壕溝外的時候。突然,頭頂爆出一陣興奮的喝聲。他抬頭看去,只見新義軍的大旗正在城樓上飄揚,垛口間不時閃現左敬亭魁梧的身影;守軍的箭雨停了,弓箭手被新義軍攆得四處亂竄。

    城頭奪下來了。

    堵在城門附近的新義軍有了新的衝擊方向,順著上馬道殺上城樓,城門內外交通順暢了。

    「丁析!」石青發現丁析已收攏幾百士卒,人未到,急令已經先行傳出:「你帶跳蕩營,不計代價,向倉中心突進一百步,為後續人馬騰出列陣空間。」

    「遵令!」丁析興奮地回答,跳蕩營和王龕的鋒銳營一直暗中較勁,這次無論如何不能丟臉。「兄弟們。石帥命令跳蕩營突進一百步,我給你們的命令是:有進無退,把樂陵倉徹底捅穿。」

    「捅穿樂陵倉!」志願兵都是血性十足的漢子,只要一激,立馬戰意盎然。

    石青心中一熱,有此勇士,怕什麼意外。

    王龕一臉肅然,走過來詢問道:「石帥,是否需要調整計劃?」

    石青一指跳蕩營,亢聲道:「不!不需要!王龕!你看到沒有。新義軍個個都是真漢子,敢於任何敵人對戰;如今我們在城內有了立足之地,人數比對手多,還有突襲攻擊的心理優勢。這種情況下,我們還不能擊敗對手嗎!」

    王龕呆了一下,提醒道:「石帥。敵人的援軍不要半個時辰就會趕來。半個時辰,只怕沒法佔據樂陵倉……」

    預定計劃,新義軍入倉後動手,出其不意之下,大半個時辰足以佔據樂陵倉;隨後以樂陵倉為餌,拖住敵援軍,為東路軍奇襲樂陵城創造條件。只要東路軍佔據樂陵城,博浪行動就算大功告成。家眷成為人質、沒帶帳篷糧草的敵軍,人數再多,到時也只有兩個選擇,潰散逃亡或者投降。

    沒想到出師不利,開局的突襲演變成纏鬥;這般僵持,變數實在太多了,敵人援軍也許不僅來自樂陵城,還可能有臨近的軍屯點或其他城池。拖延過久,新義軍很可能折在此地。

    事實上,王龕已經萌生退意。

    石青不滿地瞪了王龕一眼,虎吼道。「王龕,把你在代陂死戰的氣概拿出來!新義軍敢於面對一切艱險,一往無前!永不言退!」

    「是!」王龕使出吃奶的力氣,回答了一聲。

    石青略微滿意一些,繼續逼問道:「王龕。給你六千五百兵,三個時辰內,你能不能給我拿下樂陵倉。」

    三個時辰似乎不短,六千五百人似乎不少,但其中只有兩千志願兵。而對手是五千禁軍,石青的要求不可謂不高。但王龕回答的沒有絲毫猶豫。「除非王龕戰死。否則必定拿下!」稍稍一頓,王龕疑惑道:「石帥。你?」

    「我帶陷陣營和輕騎營前去堵住樂陵城的援軍。諸葛攸趕來後,你讓他去接應我。」石青淡淡地解釋了一句。

    王龕霍然一驚。

    他雖然不知道樂陵城具體會派多少援軍,但怎麼也不會少於七千。陷陣營和輕騎營區區一千人堵住七千人三個時辰?而且是野戰!這該怎麼堵!用命填嗎?

    王龕沒有考慮諸葛攸的兩千五百人,不僅因為他們沒有趕到,還因為他們的作用實在有限;那是東萊塢堡私兵與青兗的郡守兵,戰力低下,只當青壯來使的。

    「石帥!屬下請令堵截敵援軍,請石帥坐鎮指揮,攻取樂陵倉。」王龕單膝跪倒,拱手懇求。

    「放心!我死不了。我也不容許自己輕易死去。」石青一笑,霍然揚聲喊道:「萬牛子!陷陣營的英雄們,隨我殺敵去。」

    萬牛子、常苦兒歡呼一聲,率領集結完畢的陷陣營跟隨石青往東北而去。

    王龕有幸,再次遇到一位身先士卒的軍帥!

    望著石青遠去的身影,王龕喃喃自語,旋即,他衝著集結的隊伍揚聲高喊:「青兗的漢子們!無論你們是志願兵、義務兵還是郡守兵。今日一戰,勝則生!敗則死!毫無僥倖。是被敵人從後追砍屈辱地死,還是將刀槍插進敵人身上,殺出一個活路。請君自決!」

    「殺出一個活路!」鋒銳軍的士卒率先高喊。

    「殺出一條活路!」義務兵、郡守兵緊隨其後。

    「殺——」

    新義軍大部開始向倉內突進。以倉內車馬道為主,城牆上的馳道為輔,分三個方向攻擊。

    「李歷!你帶一千人上城牆,將敵軍趕下去。」城牆制高點極其重要,配上弓箭手,全倉盡在打擊之內,呂護絕不能容許對手佔據。

    此時,他正坐鎮倉中心,佈置防禦反擊。倉內除了關鍵位置上還留有人防守,其餘四千餘人盡皆彙集到他身邊。

    「拓跋瑰,給你一千人,能否擋住正面敵軍!」呂護指著一個滿面虯髯的胡人厲聲喝問。正面攻擊的敵軍有三千人。五百一輪換,滾動向前,禁軍抵擋得十分吃力,不住後退。

    拓跋瑰猙獰一笑。「將軍少坐片刻,待拓跋將這些賊寇趕出城。將軍自知。」

    呂護粲然一笑:「好!某家溫酒等你報捷。」

    拓跋瑰狼嗥一聲,翻身上馬,率領一千禁軍衝向西方。

    新義軍結成密集戰陣,第一排五十名刀盾手豎盾緩慢推進,第二排第三排是長槍兵,長槍探出,突前盾牌五尺,與盾合二為一,如巨大的刺蝟不停滾動。

    長槍兵之後,又是幾排刀盾手和長槍兵,一旦前方出現空隙,他們立即上去替補。在他們之後,則是弓箭手。在陣型的保護下,弓箭手毫無顧忌地釋放著遠程打擊力量。

    拓跋瑰還未近前,自己的陣形就被弓箭射得出現點點空白。

    「衝上去!纏鬥!」」拓跋瑰一手撈住前方中箭士卒,當作護身盾牌,頂著箭矢衝上來。守倉禁軍不再保持隊形,厲吼著蜂擁而上。

    他們面目猙獰,異常兇惡。換作一般兵士可惜,嚇也嚇壞了。可惜,今次他們面對的是新義軍鋒銳營。這是以代陂勇士為骨幹組成的營,王龕挑選士卒的標準出了名的嚴苛,向來是只問膽氣,不問體質。因此,鋒銳營士卒體質也許不是新義軍第一流,但膽氣絕對是第一流的。面對凶狠的禁軍,他們沒有止步,甚至連節奏都沒有亂,緩慢、堅定地向前推進。

    一方是狂瀉奔騰的急流,一方是厚重穩健的山嶽。在狹窄的道路上,終於撞到一起。

    轟——

    喊殺聲驟然爆發,震天動地,所有的人都出現片刻失聰;世界在這一刻彷彿停滯了,一張張聲嘶力竭的嘴,一把把閃亮的鋼刀,一支支鋒利的長槍,一蓬蓬噴灑的血雨構成一個靜止的畫面。

    轟——

    一聲爆響,一切恢復正常,刀舉起,槍刺出,人倒下……

    「殺!」

    拓跋瑰大吼,格開三支長槍,一帶馬韁,戰馬嘶鳴一聲,騰空而起,從鋒銳營刀盾兵頭頂越過……

    新義軍士卒沒防他如此悍勇,大嘩聲中,出現了些許慌亂。槍兵只能前刺,沒法向上攻擊,刀盾兵攻擊距離短,攻擊力弱,眼睜睜看著戰馬從空中踐踏下來,只有拚命地用盾牌格擋。

    咚——

    戰馬重重落下,三四名新義軍跌翻出去。拓跋瑰揮槊一掃,槍盾組合的刺蝟戰陣露出一大片空隙,緊隨其後的禁軍呼嘯湧入……

    「護陣——」鋒銳營都伯施單大聲發令。

    護陣。很簡單的口令,在鋒銳營代表的意義卻截然不同。這聲口令代表危險,必須不顧一切地保持陣形。

    口令聲中,第四排第五排第六排……

    新義軍預備隊盾起槍出,密密麻麻、義無反顧地向陣型空隙攢刺過去,這時無法分清敵我,顧不得分清敵我,長槍只管前刺,一往無前,將面前的一切全部刺倒。

    口令聲中,所有的弓箭手一起拈羽張弓,對準空隙部——覆蓋射擊。

    嗡——

    箭雨潑灑,槍刃吐信,二十多名新義軍士卒、三十多禁軍全部倒下,拓跋瑰瞪著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他的坐騎中了五槍,他的身子被三支長槍捅透。他之所以沒有倒下,是因為手中的馬槊支撐住了身體。

    「鋒銳——」

    施單語氣平靜地發令。預備隊衝上去,填補了空隙。衝在最前的一個刀盾兵隨手用盾一撥,拓跋瑰軟軟倒下,和其他人沒有任何分別。

    急流不可久。

    拓跋瑰倒下,一鼓作氣的衝鋒化作散亂的泡沫;沒有陣型的禁軍後勁消退,抵擋不住,漸趨後退。新義軍依舊緩慢卻又無比穩健地向前推進。這裡是新義軍主攻方向;一千鋒銳營和一千跳蕩營盡皆在此。

    「禁軍不過如此。未必是志願兵的對手。」王龕站在西門城樓上,望著在倉中心忙碌佈置防禦的禁軍鬆了口氣,新義軍佔足了氣勢上。「哦?對!」他突然想起來什麼,對身邊的左敬亭道:「這裡用不著你們上陣,石帥那兒吃緊,你快去衛護石帥吧。」

    「我正準備走,耽擱一刻,是想看清這兒的情況。以便稟報石帥。」左敬亭一揮手,招呼麾下親衛。「兄弟們,走了,找石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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