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接近橙子,喚醒她,可是守護者的力量讓陷入癲狂的她令人無法接近,至少我就不能。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扭曲而猙獰的臉,她的臉色蒼白毫無血色,一頭橙色的長髮色澤漸失。
忽然間,玉蘭蝶不受控制的飛了出來,就停留在我與橙子之間的虛空中,橙子的眼中驀然爆發出奪人的光彩,她更加吃力的耗費著自己的神力,也許還有靈魂。玉蘭蝶整個籠罩在橙色的迷濛柔光中,在我們周圍的空間開始有細微的崩塌,但是玉蘭蝶周圍卻十分穩定,我知道在這個空間的另一端,一定早已潰敗了。
我怔怔的看著玉蘭蝶,這個玉蘭蝶,還是我手中的那個玉蘭蝶,還是那個我賴以生存視若生命的玉蘭蝶嗎?
為什麼你的質變,你的進化需要這麼殘忍的方法?
是我將災難帶到了這個空間,是我將毀滅帶給了這個空間無數的生靈,今後,我將如何面對內心自責的啃噬,我將如何面對那些慘遭橫禍的冤屈的靈魂?
玉蘭蝶從沒有與我對話過,曾經與我對話的蝶心也早已不在,因此它不可能回答我任何的問題。
我試著想要把它收回來,卻被狠狠的彈出去,但是奇異的,我所跌落的方向哪怕正是空間崩潰的中心也會瞬間恢復平靜,我知道這是玉蘭蝶還在顧念著我,保護我的安全。我知道已經無法阻擋玉蘭蝶的質變,稍一猶豫便急忙衝了出去。
希望還來得及
空間的崩塌令我的神念範圍大大受損,崩塌的空間無法絞碎我的身體,卻可以傷害到我的神念。
我只好到所有可能的地方去尋找,先將苦苦躲避空間崩塌的小悔帶在身邊,然後衝入海底尋找行狂等人。
小悔在我身邊掙扎了一下,發現我身邊沒有空間會崩塌後,才安靜下來,帶著顫音問道:「師傅,這是怎麼回事?我們受到什麼人的攻擊了嗎?」
我咬牙,她們這些人都還不知道這已經不是人的攻擊了,她們都沒有一絲一毫反抗的餘地。
「別問了,這個空間就要消失了,緊緊的跟著我」我只能這樣說。
小悔對我向來都是言聽計從的,於是急忙閉嘴。
皓月海城暫時還沒有受到太大的波及,但是也是一片死氣沉沉。
我找到行狂,他正努力的帶著沒有什麼抵抗能力的居民東躲西藏,我傳音給他,叫他立刻放棄這裡的人,跟我走,我能保證他的安全,可是他置若罔聞。
我急了,衝到他身前就要拽著他走,可是他堅若磐石,他說:「我答應過大人,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可是現在不是一個城的事了,整個空間都要崩潰了,不會有什麼城能夠存在你家大人也不會存在」
行狂忽然笑了,「你知道嗎?自從你出現在這空間裡,大人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這是大人的天賦。但是大人卻並沒有當時就將你消滅,知道為什麼嗎?不是因為只有你能讓大人和觀月大人再見一面,而是大人知道,天命不可逆」
我愣住,我身後的小悔抓著我衣襟的手抖了抖。
「同樣的,大人也把我的將來說清楚了,他讓我不要因為已知的結局而亂掉所有的步伐,該幹什麼就幹什麼,不要因為結局已經注定就瘋狂的失去自己生存的意義。我沒關係的,你也知道我是什麼人,我只是本尊的一個分身而已,將來我們還會見面的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吧聽聽我們大人的勸告:天命不可逆」
天命不可逆?
我笑了,可是又流下了眼淚。
既然天命如此不可逆,皓首又為什麼要逆著天命抵抗到現在?
豁然我一驚,難道皓首如此這般的抵抗,也是天命的一部分?
難道,橙子的事情,她的瘋狂也只是天命中的一部分?
我看著四周,忽然感覺到徹骨的寒意。眼中的景象還是扭曲,耳中聽到小悔的聲音,卻覺得隔了千山萬水,小悔,這個我第一個帶在身邊的女孩,難道也是天命中的一部分?
我身邊的一切,還有一個不屬於天命嗎?
驀然間頭頂被狠狠的敲了一下
我眼中金星直冒,吃痛抬頭,發現渾身是血的行狂站在我面前,左邊半個身子都消失了,他咧嘴一笑:「笨死了,前人無法違逆的天命,後人也許可以,就算你不可以,也要把違逆抵抗的精神傳下去總有一天,天命不再」
靜悄悄的,行狂的最後一部分身體也就那樣消失了。
我忽然如醍醐灌頂般驚醒過來,我不要就這樣沉淪下去,我要反抗,不論命運讓我承受多少,我也不能就這樣認輸我還要報仇,我還有想見的人,我還有未來
我要反抗
玉蘭蝶雖然目前不容我指揮了,但是我嘗試了一下,還是可以存取物品的,看了一眼小悔,想想終將有人會成為第一個實驗者,於是我將她收進玉蘭蝶,很幸運的她沒有收到絲毫的傷害。
我沒有理會第一次進入玉蘭蝶的小悔的震驚和惶恐,在堪堪找到王瑾後也不由分說的將他收進去。
就這樣,我一邊往玉蘭蝶中收進生命,一邊看著由於玉蘭蝶命中注定的質變而產生的崩潰抹殺了無數生命。
荒唐的讓我想笑。
從皓月海城離開,前往皓月空城,才知道這裡才是崩潰發生最早的地方,早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挽救的了。
腳下的星球已經破爛不堪,我只來得及收進了一萬人不到。
不過橙子還在那裡,我猶豫了一下,想起了那個紅髮的女孩,不論如何,曾經曾家俊是很喜歡那個小女孩的,真的把她當成女兒一樣在疼愛。橙子是她姐姐……
而且我還有重要的事情想問她。
我閃身出現在她面前,她早已失去了神智,我不知道玉蘭蝶對她是否有用,但為今之計只此一途了。
玉蘭蝶真不愧是最神奇的靈器。
不過令我有些驚奇的是,在基本已經不成*人形的橙子進入玉蘭蝶的瞬間,我忽然感覺到玉蘭蝶隱隱的傳來一陣抗拒的情緒。
玉蘭蝶居然會有抗拒的情緒?
或者說玉蘭蝶會有情緒這種東西,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事情。
搖搖頭,難道說是我感覺錯了嗎?
玉蘭蝶的靈魂,蝶心已經在亡靈域內和自己的愛人逍遙,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也許今生都不會再次相見了。我倒不是對於她和魂靈老祖的實力不信任,而是他們兩人在面對吳均道這個敵人的時候,躲在亡靈域內似乎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因為就算亡靈域也在吳均道的管轄之內,可是畢竟亡靈域的特殊性不容許身為至尊的吳均道插手太多,而從前的蝶心和魂靈老祖之所以會被逼入絕境,跟蝶心的實力一直沒有發揮出來有關,而上次與我們的重逢,我把她的本命魂器還給她,她的實力早已今非昔比了,自然不會再畏懼那些。
玉蘭蝶,還是不要再產生什麼神智的好……
我擔憂的想著。
然後我想起來其實是想問橙子菲亞的下落的。
進入玉蘭蝶中的橙子昏迷著,我想了想,把玉蘭蝶中能夠治療她傷勢的藥丸都找出來,一股腦的塞進她嘴裡。過了半個時辰,她終於醒了,只不過茫然了一會兒,就突然雙目圓睜,不顧傷勢的掙扎著做起來,四下打量,然後問我:「這……這裡難道是凡天中的梵世?」
「這裡是凡天裡,但,梵世是什麼東西?」我問道。
「你不知道梵世?」橙子的臉上還血痕纍纍,而她額頭的傷口還在不停地流出新鮮的血來,但她好像毫不在意,只是吃驚的看著我,「據我所知,凡天在你手中已經千年了,難道你連最基本的梵世都還沒有掌握嗎?」
我一挑眉毛,「梵世?我真的不知道這個名稱。」
「你不會覺得一個靈器,就算是天靈榜第一的靈器,其中擁有這樣一個世界會很奇怪嗎?畢竟這裡自成一界的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怎麼看到滿是血污的橙子的臉上,隱約有青筋在跳動。
「咳……」我有些尷尬,如今聽到橙子提醒,我才覺得似乎真的有那麼點點不對頭。不過目前不是合適的時機,事實上我是因為蝶心並沒有告訴我,我就理所當然的認為這一切都很正常,所以從來沒有細想過。而且說句不是很情願的話,雖然我很捨不得,但是我下意識的認為,玉蘭蝶還是蝶心的,假如她有一天表露出來想要索回的意願,我必定不能留住的。
不過這些沒有必要告訴橙子。
「我現在叫它玉蘭蝶,」我說著不相干的話,轉移話題道:「你的傷勢怎麼樣了,需要什麼東西療傷你就說,我這裡有的就能提供給你,我還有事要問你。」
「我的傷不礙事,在梵世裡,我的傷應該會好的快些,看,」她指著自己額頭已經不怎麼流血的傷口道,「傷口會自動癒合的。」
「那就好。」我決定不再追究她說的在玉蘭蝶中傷勢會好的更快是為什麼,因為我已經不想再暴露更多自己對玉蘭蝶的無知了。
「你想問我什麼?」橙子恢復了一會兒,然後用神力清潔了自己之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