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樓,本應是想月和化雨等人的安居之所,但此刻卻是住著黃夢煙。
煙雨樓,本就是取自巫山之北,霧氣環繞,煙雨朦朧之意,而此刻,在經過昨夜的一夜華濃初露之後,更是顯得如此的朦朧,好一座煙雨樓。
而此刻,煙雨樓內,面朝著東方,那個昔日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東海,黃夢煙清麗的面容之上,散發著一種無比哀傷的表情。
煙霧環繞在她的身邊,一圈圈的宛如仙氣,再加上此刻她臉上的哀傷表情,的確會讓每個男人都升起憐愛之心。
金剛經:無斷無滅分,須菩提。汝若作是念。如來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莫作是念。如來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汝若作是念。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說諸法斷滅。莫作是念。何以故。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於法不說斷滅相。
這一段取自金剛井的梵言自黃夢煙的手中喃喃念出,在此刻的煙雨朦朧之中,更是顯得一片的哀愁。
「佛告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se。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我皆令入無餘涅盤而滅度之。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
但是,就在黃夢煙黯然神傷之際,又一陣佛語自她的身後幽幽的響了起來,正是出自風神秀的口中。
「黃姑娘,生死輪迴,報應不爽,天道即是天道,不分善惡,若是一定要爭個所以然,我風神秀此刻也不會站在這裡了!」
此刻的風神秀,話語之中明顯的多出了一絲絲的禪機,但卻使的黃夢煙的身形都為之輕顫。
風神秀緩緩的走到了黃夢煙的身側,目注著那片巫山之上的煙雨迷夢,卻是再次平靜的問道:「黃姑娘,你恨我嗎?」
黃夢煙那張蒼白而又虛弱的臉上再次閃過了一種難以言語的複雜之色。
眼前的這個男子,曾幾何時,將自己的整個心房都完全的佔據,即使是那夢境之中,唯一出現的男子,也僅僅唯有他一人而已。
自從,那東海三天三夜相處之後,黃夢煙的心頭再也揮不去風神秀的影子,那一雙癡情的眼神,是如此的吸引著自己,幾乎讓自己難以自拔。
但是,沒想到的是,當自己再次見到他時,她看見的卻是一副一生都難以忘懷的景象。
那一老一少,是三天之前,自己從大海之上救上來,雖然自己的父親一直竭力反對,但是相對自己的堅定,父親還是妥協了,畢竟,對於這個女兒,黃荊風的確是有著一種超出平常的疼愛。
但是,她卻是清楚的看見,風神秀只是輕輕的揮出了一掌,但卻奪走了兩條鮮活的生命,兩條自己好不容易救活的生命。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更何況是兩條人命,那一刻,黃夢煙十分清晰的感覺到,風神秀與自己的距離是如此的遙遠,雖然是進在咫尺,但是那個雙手沾滿了鮮血的人真的就是那個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嗎,還是那個為了自己的妻子,可以放棄一切,踏遍天下尋找靈藥續命的至情男子嗎?
但是,隨後,卻又是,自己的父親竟然活生生的被那片巨浪給吞噬了,她知道,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他,風神秀。
恨嗎?
黃夢煙自己也搞不清楚,雖然自己因為母親的關係,對於父親下意識來總會存在著一種拒絕之意,因為母親的死畢竟是父親一手造成的。
但是黃荊風,畢竟是自己的父親,面前所站的卻是自己的殺父仇人。
「恨!」
黃夢煙突然說出了一個字,但卻語氣如冰。
「恨誰?」
風神秀卻又是無來由的說了一句,但卻轉身,望向了黃夢煙。
看著眼前那熟悉的面容,那張曾經在自己的夢境之中不知道徘徊了多少次的身影,黃夢煙真的好想撲上去,好好的抱著他大哭一場。
但是……
「恨你!」
黃夢煙依舊是一片的冰冷,但是眼中那一閃即過的退縮卻是出賣了她。
「夢煙,江湖鐵血,不問對錯,只問強弱,我風神秀自問就不是一個好人,出道至今,手上也是沾上了許多無辜之人的鮮血,但是即使如此,我依舊是無怨無悔。因為我手中惡人之血遠遠多於你們口中的那些好人之血,若是我錯了,那就錯吧。可是,試問,這天下,此刻誰又能夠奈何的我了呢?」
風神秀一片慷慨激昂,隨即看著黃夢煙再次說道:「所以,即使是你,也不行!」
黃夢煙聞言,全身再次一震,的確,自己是誰,什麼都不是,至多也就是他風神秀的一個敵人的女兒而已,對方沒有殺自己,那就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
但是,父仇卻是不共戴天,身為黃荊風的女兒,自己又怎麼能夠向仇人低頭呢?
「那你為何不殺我?」
黃夢煙依舊言語如冰,但是這一次卻是轉首,直接面對上了風神秀。
「因為,那三日之恩,若非如此,那一天,若是你阻我殺黃荊風,我必定斬你於我之銀河之下。」
風神秀的聲音依舊平靜,但是卻有著一種殺人不見血的沉重感。
黃夢煙聞言,一口逆血幾乎激射而出,但是湧到嘴角邊上,卻又是強行忍住。
從來,原來他從來都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在他的眼中,自己僅僅是一個外人,一個曾經在他為難之時,幫助過他的外人,這一切都是自己一相情願而已。
「你好狠!」
黃夢煙艱難的吐露出了這三個字後,終於,眼前一暗,再也支持不住的倒了下去。
即使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死去,都沒有昏死過去的黃夢煙卻在風神秀的一語之下,再也忍受不組住,那種心靈深處最最沉重的情感,心靈的防線瞬間崩潰。
風神秀的臉上在黃夢煙昏倒的剎那之間,終於再也控制不住那般的冰寒,一片的關懷之情溢於言表,輕舒猿臂,已經將她抱在了懷中。
「唉,夢煙,你這又是何苦,我風神秀滿身**,世人更以魔神相稱,你又何苦為我如此呢?」
風神秀看著倒在自己懷中的清麗女子,口中喃喃說道,但卻是一片的自嘲之色。
正在此刻,自煙雨樓下又上來了兩個人,正是龍鳳雙尊。
「神兒,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也是心陷囫圇,為情所困,何苦要傷她如此之深啊?」
風神秀聞言一震,但是嘴角之上卻又是浮現出了一片的苦笑,是啊,自己又何嘗不是陷入迷局,不得其法啊。
原以為,這次的談話會將黃夢煙的情思斬斷,即使是讓她恨自己,也不要讓她喜歡上自己,但是效果卻是適得其反,經過這次的心傷,相信,若沒有風神秀的悉心安排,黃夢煙的生命也是即將走到了盡頭,因為黃夢煙實在是太善良了,在她的心中,根本對任何人都生不起恨意,如果一定要恨,她也僅僅只會恨自己,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當日為什麼要救風神秀,為自己的父親埋下了禍根,到最後,必定,鬱鬱而死啊。
風神秀懷抱著黃夢煙,感受著這少女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獨特香味,心頭也是一顫,除了影兒之外,他還沒有跟任何女性發生如此親密的接觸呢,但是令風神秀心顫卻不是**,而是那香味之中竟然也隱隱有著一片的哀傷。
夢煙,真的是神秀傷你如此之重嗎?
想到這裡,風神秀不由又想起了月霞,嫣然,這兩個為了他,竟然不畏生死,為愛而生,為愛而死的至情女子。
難道,這老天真的要注定如此多的女子為自己而死去嗎?
不,絕對不能夠!!!
但是,自己若是真的留下了夢煙,那又該如何對影兒解釋呢?
正在風神秀看著天邊的浮雲發呆,無邊煩惱之時。
「神兒,你見過影兒嗎?」
風神秀聞言,即使是無邊的煩惱也要在這一瞬間扔去,因為他聽到了關於影兒的消息。
「影兒……」
風神秀的面容之上在瞬間幾乎進入了幻境,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是影兒這十幾年來的音容笑貌,無一不深深的印在風神秀的腦海之中。
「見過你的影兒嗎?」
鳳尊再次出聲問道,但是空氣中卻是漂浮起了一種別樣的感覺。
風神秀無語,幾乎,一種無比的心痛閃過了自己的心頭,自己真的見過嗎,自從,三年前,影兒睡入水晶棺的那一剎那後,自己真的見過影兒嗎?
嵩山之上,是嗎,算嗎?
風神秀捫心自問,但是得到的答案卻是否定,的確!!
三年了,他已經整整三年沒有看到過影兒了,整整三年啊,多麼遙遠的一段時間啊。
影兒到底變成怎麼樣的一個人了呢?
不,影兒,不會變,絕對不會,她依舊還是自己的影兒。
「若是影兒知道有一女子為了你而如此,你說,影兒會有如何感想,又會怎麼做呢?」
鳳尊在一旁誘導道。
但是風神秀的聲音卻是在剎那間變的森冷,道:「我絕對不會,背叛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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