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掌幫到處都是火焰、鮮血,還有臨死前的慘叫。火紅的光芒把夜空照得紅艷艷的,隔了老遠也能看見。火光與鮮血相映,彷彿是一片紅色的地獄。
元性最先發現鐵掌幫起火,於是,夜色中八個身影快速向鐵掌幫飛奔而去。八人小心翼翼的到達了鐵掌山時,一路都看見剛剛死去不久的屍體。眾人暗自心驚之餘,更加小心謹慎,盡尋那陰暗之處潛行,生怕被明教之人發現。
快要到達鐵掌幫總壇時,眾人發現這裡的戰鬥甚是激烈,層層疊疊的人群,把鐵掌幫圍了個水洩不通。本來只能容納幾百人的廣場,此時,硬是擠了上千人。遠遠看去,這千百人分為兩撥,一方是圍攻的明教眾人,而一方則是拚死防守的鐵掌幫眾。出奇的是,圍攻的一方的人數要比防守的人數少的多。人們說十則圍之,明教圍攻的只有區區五百人左右,卻硬是把鐵掌幫近千人圍在這個廣場上。眾人看明教圍困之勢,顯然隱含了某種陣法,想到剛才路上看到的滿地屍體,暗自砸舌,那死在路上的起碼也有八百多人,這明教好不厲害。居然殺了鐵掌幫這麼多人後,兀自把鐵掌幫吃的死死的……
只聽劉處玄道:「鐵掌幫號稱兩千幫眾,現在至少死了一半,這剩下的一半……」,不等劉處玄說完,就聽丘處機道:「哼,這剩下的一半我看也逃不了啦,這明教好生厲害,若是他們再這樣發展下去,別的門派還有的混麼?我看到時候天下都是他明教的了。」馬鈺道:「好了,大家都別說了,趁著這個機會,我們快走。這種情況下,鐵掌幫的禁地不可能有人防守,我們快去。」
正當眾人準備離開時,忽聽的王處一「咦」了一聲,七人轉過頭來,只見王處一指著遠處被圍的鐵掌幫眾,道:「丘師兄,你看那是誰?」
眾人停下腳步,順著王處一所指的方向看去,片刻後,元性也「咦」了一聲道:「王道長說得是那個錦袍少年麼?我在完顏洪烈身旁見過他,可不知道他是誰。」丘處機咬牙道:「是楊康!」
見元性面露奇怪之色,王處一解釋道:「楊康是丘師兄的弟子!」元性「啊」了一聲,道:「那,那怎麼辦?我們……」。馬鈺道:「若是楊康無意身陷鐵掌幫,那我們自然要救,若是……,唉!」說著卻再也說不下去,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甚是無奈!
只聽丘處機道:「這個孽徒,我們不用管他,快走,不要耽擱了大事。」他這話說得甚是決斷,但人人都能聽出,他語氣中含有說不清的痛楚與惋惜。
王處一道:「丘師兄,難道我們就這樣走了麼?那康兒怎麼辦?」丘處機怒道:「難道你看不出來楊康現在站在哪一邊麼?你再看他旁邊是什麼人?」
剛才眾人都其實都已看見,楊康身邊赫然站著彭連虎、沙通天、靈智上人等幾個完顏洪烈身邊的高手。顯然,楊康現在還是跟在完顏洪烈身邊,知道楊康底細的幾個人都說不出話來,自問若自己是丘處機,只怕也和他一樣說出這樣的話來了。
眾人搖頭歎息,紛紛跟著丘處機消失在這夜幕之中,至於楊康的生死,那就只有看他的造化了。元性跟在眾人身後不斷搔頭,一時搞不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火光的照耀下,被人群層層疊疊包圍著的楊康臉色蒼白,再也找不到平時瀟灑俊俏的模樣。只見他目光呆滯,長髮凌亂,雖然在人層層保護之中,可是身子卻不可控制的發著抖。
原來,楊康正是鐵掌幫等候的金國特使,臨安之事結束後,他奉完顏洪烈之命來鐵掌幫與裘千仞商議要事。哪知來到後,裘千仞卻去參加什麼丐幫大會,並留下話說,讓楊康等一等。楊康聽了鐵掌幫眾的傳話,心中十分不喜,可是想到大事為重,自然隱忍了下來。他哪裡知道,裘千仞這次去丐幫的目的是勸丐幫南下,此事一成,等於大大的拍了金人一個馬屁。裘千仞正是想先辦成此事,再回來給楊康說,好叫他驚喜一番,一來是拍拍金人馬屁,二來卻是增加以後合作的籌碼。
因此楊康到來時,鐵掌幫舉行了盛大的歡迎儀式。楊康見裘千仞不在,本來好生失望,但是一來想到大事為重,二來卻擋不住鐵掌幫的熱情。於是只好耐著性子,陪眾人喝酒說笑。一時,鐵掌山上,所有人都徹夜暢飲。酒宴一直持續到了夜半時分,兀自還未結束。就在鐵掌幫喝得東倒西歪時,明教突然殺了上來,此時的鐵掌幫哪裡還能擋的住如狼似虎的明教精銳?待酒意嚇的醒了一半時,竟然傷亡也已經過半;好不容易弄清了對手的目的,卻已經被明教包圍在了這總壇之上。只聽明教一面不斷高呼「交出金狗!交出金狗!」,一面砍瓜切菜般的殺來。幫主裘千仞不在,遇到這樣的事,鐵掌幫上下亂成一團,竟然有人開始在討論要不要交出楊康的問題。
已經是火燒眉毛了,眾人酒水全化成冷汗流出,於是清醒過來的幫中頭目一邊組織人手抵擋,一邊制止把這個問題討論下去。不過,這些言語散播之速,畢竟還是傳進了楊康的耳朵。彭連虎握著楊康的手,感覺到他手的冰冷,安慰道:「小王爺放心,我等就是性命不要也要安全護送你出去。」
其實楊康現在到也不完全是害怕,心裡還有隱隱的失落,只覺這一段時間諸事不順。先是眾人費盡力氣尋找武穆遺書,結果卻撲了個空。歐陽峰也不知為什麼帶著歐陽克突然離去,竟沒有留下一句話來。接著他來到鐵掌幫,可現在卻遇到這種事,先不要說與鐵掌幫合作能不能成功,就是能不能活著回去,也要看老天爺臉色。因此心情非常不好,此刻聽了彭連虎之言,點了點頭,並不說話,只是看著明教教徒一撥一撥的攻上來,耳朵裡充滿了鐵掌幫眾臨死的慘叫。
劉人王看著驚恐的鐵掌幫眾,一絲微笑漸漸流露出來。這次機會實在太好了,眾人進攻時,鐵掌幫上下醉氣醺醺,眾人幾乎沒有付出什麼傷亡,就已經解決了鐵掌幫一半人。看來,天亮時就能把鐵掌幫全部消滅。現在,裘千仞估計已死,很快鐵掌幫就要在江湖上除名了,不過那個金國特使可一定要抓活的,嘿嘿!這可是一條大魚!不說別的,只要金國的特使在我們手中,那麼不管和誰都可以講條件。要是朝廷知道了,不論開口要多少金銀,它還能不給麼?若是不給金國能放過它?若是金國先知道,那……
就在劉人王看著形勢大好,鐵掌幫覆滅在即,而自己也幻想著以後的「好日子」時,突然,鐵掌幫喧囂一片,一個聲音越來越大:「裘幫主回來了!裘幫主回來了!」
本來鐵掌幫一片愁雲慘淡,似忽已是板上魚肉,一幅任人宰割的樣兒。現在卻是全幫上下精神一振,明教頓覺攻勢受阻,壓力漸漸重了起來。
劉人王、李宜之、五行旗主心中一片焦急,難道教主那邊出了什麼岔子不成?裘千仞怎麼會跑回來了?
眾人尋著鐵掌幫眾的呼聲看去,只見鐵掌幫陣形中,眾星拱月般的圍了一個人,只見這人身披黃葛短衫,手揮蒲扇,不是裘千仞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