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被黑暗吞沒,我驚惶失措地四處亂竄,幾陣刺骨的寒風吹在我的臉上,即便如此我還是渾身大汗,緊張恐懼無以言表^^去看最小說^突然,不遠處一撮微弱的亮光,在這黑暗中如啟明星一般照亮我的心扉,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拚命朝著那亮光狂奔過去愈來愈近,我的欣喜卻隨之慢慢淡去,等我緩緩靠近那亮光時,已經完全變成了愈加的恐懼這?怎麼是只眼睛?但見黑暗中一個巨大的豎立的人眼般的東西,直勾勾地盯著我,怨怒、譏諷、仇恨似乎便是這隻眼所透射出的內容,方纔的亮光正是從這詭異的人眼中發出我拚命地往後退著企圖逃離,可身子雙腿卻怎麼也不聽使喚,竟被吸著硬生生地往那眼睛靠近,我癱倒在地,發了瘋地大聲呼救,雙手四處亂抓著……
「喂歡子幹嘛嗎?快醒醒」我一驚,恍惚之間揉揉眼,這才發現我正緊緊抓著二蝦的手臂,而他正在一旁不住地晃著我的身子:「怎麼?大白天的還作噩夢?快放開我還抓著我幹嘛?」
我這才清醒過來,伸手抹了下滿頭的汗水,對著二蝦作了個喝水的動作,二蝦接了一杯水遞給我,我接過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這是一年後的又一個盛夏的下午,北京潘家園古玩交易市場一間古董鋪子,電風扇捲著熱風吹在人身上,感覺與蒸桑拿無兩樣,二位店主清閒地坐在一旁感受著熱風,等候著那本就寥寥無幾的顧客,這兩位正是我和二蝦
一年之前的那場經歷,我們至今歷歷在目,二蝦卯金刀和我一樣,莫名其妙地被一股力量弄暈,醒來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山腳下的農家菜地裡在上天廟發現的那個寶函不知所蹤,不過還是來了幾件冥器,卯金刀托關係幫我們賣給了南方一個愛好古董收藏的企業家要知道那些可是上好的漢玉製品啊,所以我們結結實實地賺了一筆,分了點佣金給卯金刀後,我們乾脆直上北京,在有名的潘家園古玩交易市場整了間鋪子,開始倒騰古董生意基本算實現了二蝦所說的整個大場子
這裡的經營模式大概分三種,一種是地攤,就是那種在走道位置一溜排開地古董小攤,顧客走那經過都會看見,這時候就得吆喝招呼,討價還價不過我覺得我們幹不了這個,主要還是臉皮太薄,抹不開面子去擺地攤和別人扯著嗓子搞價,蹲在地上看人也得抬著頭另一種是高級商舖裝修華麗氣派,光從門面上一看就知道是接待高端客戶的,所以一般顧客見了這氣派也都是直接繞過這種鋪子真正稱得上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不過這費用極高,不光租金高的嚇人,管理費、人工費、裝修費也高得離譜,還得做好半年不開張的心理準備,沒點底子和背景根本折騰不起權衡之下我們選擇了折中的一種,是那種開放的鋪面,就像商場裡地櫃檯一般,不過比櫃檯要大的多里面也有地方可以邀請顧客坐著喝茶談事,我們的這個鋪子分內外兩間,幾個博古架擺著各式的古董,其實大多數是不值錢的,只不過樣子好看,行家裡手一眼就能看出來,真正的好東西是不會這麼大庭廣眾地擺出來的
這一年內發生了很多事情,對我來說頭件大事便是青牛山被國家考古部門列為重點保護對象,設站布民警日夜守護以待進一步進行保護性的挖掘再一件鮮事就是見識了一場我有史以來見過的最風光地婚禮,我們省城一個大老闆之子用三十六輛大奔來我們村迎娶他的娘,車隊長達幾里路,一路喧囂,好不氣派,在當地立即成轟動效應而娘不是別人,正是章晴
喜宴上,章晴身著價值數十萬圓的婚紗,幸福地挽著郎官地手臂給我們敬酒隨後單獨和我們聚在一起高興地談論著我們曾經的那些趣事而此刻,我們像是一群聽眾聽著她眉飛色舞地言笑,一向喜歡無聊調侃的小販此時乖得和一隻小貓一般我知道此刻我們之間與其說是友誼,多的不如說是隔閡,就像魯迅先生所說的鴻溝
北京的夏天比我們老家要難過,在老家村裡熱了好歹還有個巨大的天然游泳池關月湖,而在這整天遊歷在汽車尾氣和桑拿般的熱空氣裡,唯一的解暑辦法就是將空調開到最高,然後拚命地喝水
「歡子這都多少天沒開張了,這樣下去哥幾個怕頂不住啊」二蝦在一旁一邊狂搖著扇子,一邊對我道:「你瞧那,也不知道是得了哪門子法寶,整天生意好得很,咱弟兄地風頭全m讓她蓋了」
我聽他這麼一說,轉身望向隔壁相鄰的鋪子,但見正和兩位脖圍金鏈的客戶一邊品茶一邊侃侃而談,不時地和聲大笑,與我們這邊的冷清形成巨大反差
被稱作地是我們隔壁古董鋪子地一個女孩很年輕一眼根本看不出是老闆模樣因為不知道她叫什麼故以相稱長得特別漂亮聲音又甜美穿著亦是性感時尚可我們一開始對此卻嗤之以鼻心罵道以這種方式來吸引客戶還不如去做來得痛快何必要來這倒騰這些玩意?但既然是同行又是近在眼前、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地競爭對手我們之後也開始對她留心起來漸漸地我們才發現這地古董方面地知識地確令人瞠目結舌我想這縱然口舌再好做咱們這玩意地專業才是第一我們就是吃了這方面地虧上次禁不住別人地一番慫恿花了幾萬塊買來個所謂唐三彩結果拿回來讓行家裡手幫忙一驗:贗品氣得我們直罵自己大腦發熱唐三彩能是幾萬塊錢就能搞到手地?到現在那玩意還放在咱們鋪子地角上成了插花瓶子每次一看到它就提醒自己必須提高專業水平
自此我便苦練古董方面地本領那本卷也不知被我翻了多少回了無奈這上講地都是關於倒斗地我倒斗方面地知識倒是學了不少無奈這還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古董鑒定這方面還是顯得不足開張到現在基本上就是在賠錢賺吆喝不過我們倒也蠻想得開想想自己那麼一大筆寶藏都親眼見識過了並與其擦肩而過現在賠這麼點錢又算得了什麼這樣給自己找著心理平衡頓時痛快了許多
正這樣想著一轉臉忽見一個矮矮地身影立在我們鋪子門前伸著腦袋往裡面張望我一看此人大概三十多歲衣著土氣上身白襯衣下身黑褲子背著個與時代氣息完全不搭調地灰色布包似乎想進來但又顯得有些猶豫
我一看便知這人定然又是鄉下來地有東西要賣這樣地在潘家園一天也不少見到有地人純屬就是在家裡不小心挖出個破碗也拿來這裡一家家地詢問有甚者個別能撇地直接就說他地是玉皇大帝用過地東西讓人忍俊不禁說白了就是來這裡糊弄點票子地
遲疑間我地夥計已經迎了上去按照我地店規禮貌地詢問道:「您好請問您是來看東西還是有東西要賣?」
「啊?哦?有東西賣」那人抹了下額頭拍拍身上地布包面露喜色道:「你們這地收?」
沒等夥計回答我直接道:「進來,先拿開看看,好的話我們肯定收」邊說邊起身示意他進來坐,眼下閒著也是無事,倒不如看看這東西,就當給自己個鑒定明器的機會,考核一下最近是否有進步
那人欣喜地走進來,隨著我們一同坐定,夥計給他倒了杯水他一飲而盡,接著將身上地布包解下,小心地從裡面取出一件蛇雕青銅器,輕輕地遞到我這邊
「阿哥你看看,這個多少錢你收?」那人輕聲地問道此人普通話極不標準,想必是從不出遠門,聽口音覺得像是雲南那邊來的,我們這市場裡有家賣茶葉的就是雲南人開地,我每次都是從那買的普洱茶招待顧客覺得眼前這個人說話和他們挺像
我的目光立即凝聚到了這個青銅器上光看這外表成色,以我的水平我還不能一看瞅出名堂來只見一個青銅的柱狀物上,盤旋而上是一隻張嘴吐杏的大蛇,栩栩如生,凶悍至極,一些文字分佈在柱體下端方形的底座四周
「這個各是(是不是)好東西?值多少錢?」那人似乎有點迫不及待,一個勁地催促著
做我們這行的,和做任何生意一樣,很大程度上也是在玩一種心理戰術,你越表示得焦急,越暴露你的心理底線,最後可能就會被人佔了便宜,眼下此人焦急異常,顯然是為了手中地東西能早點出手,相信我們這絕不是他去的第一家
我望了望他,輕聲對他問道:「大哥,你這東西,造型成色一般,要想知道估價,你得告訴我你這東西是怎麼來的」我這樣套他話,一是證實一下這玩意是不是倒斗倒出來的,二來主要還是看能不能根據這判斷下它的朝代歷史,以便於判定它具體有無價值,反正我看到現在沒看出什麼名堂
「還要問這個?反正告訴你們啦,這個不是我偷的就行了嘛」
「這個很重要,講不出具體來歷的東西我們是不敢收的,萬一出了問題我們就麻煩啊」二蝦在一旁給他遞上一根芙蓉王,一邊給他點上一邊對他道
那人就著二蝦的火點燃煙,深吸了一口讚道:「還是你們這地煙味道好,山溝溝裡的捲煙,嘿嘿,抽得煩哩」說完又抽了一口,接著正色道:「這個是我撿來的,就是這啦」
我一見這傢伙還是不肯招,看來不激他一下是不行了,起身對他道:「這位大哥,再不說我們就抱歉了,你的東西我們不敢收」言罷就準備轉身走開
「唉阿哥整哪樣(幹什麼)這是?你聽我說」那人有點急了,伸手示意我坐下:「我說了你們還不信啊,這真是我撿的,這這是我從蛇的肚子裡撿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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