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然地笑了笑,搖著頭不再說什麼,耳邊又傳來卯金刀的聲音:「不過你們幾位,我卯金刀也算是和你們同生共死過一場,我本不是想隱瞞幾位的……」
「好了」沒等他說完,我伸手打算他的話:「我們該走了這裡死了人了,我們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死了」我指著躺在一邊的東仔咬牙切齒地對著卯金刀道
二蝦一把拉住我,好像生怕我又要發怒似的,卯金刀看了看我,微微點了點頭將烏麟縉甲又按倒在棺內,招呼著我們蓋上棺蓋
二蝦奇道:「怎麼?卯金刀,這不是你們夢寐以求的寶貝麼?你不把它扛走?」
卯金刀笑著擺擺手:「呵呵寶貝也得派的上用場才對,我這種體型,你讓我再穿上這麼重的鎧甲,估計路都走不動了,還倒什麼鬥?拿出去賣,估計還沒出手就被公安給辦了咱還是實在點,找點個小點的寶貝」
我心中暗暗一驚,不知道他是當真放棄了這件稀世珍寶,還是在我們面前故意裝出這副樣子,來博得我們的好感我雖然心中還是不太相信,但轉念一想,他這一路上也沒少救過我們於是便不再往心裡去,轉身走向東仔那邊
卯金刀和二蝦努力地將棺蓋合上,就在這一霎那,突然一陣呼呼的聲響,緊接著一道極淺的亮光從旁邊的耳室照射進來,伴隨著迎面而來的一絲清風雖然只是極其輕微的一縷,但卻吹得人極其舒適我心中一愣,急忙向亮光處跑去,欣喜地發現這裡居然打開了一個出口原來這棺內的烏麟縉甲竟然也是個控制出口的機關,只有將其完好地放回遠處,蓋好棺蓋,出口才可以啟動想這棺主對付盜墓賊的方法果然是與眾不同,萬一盜墓賊貪心一心要取走烏麟縉甲,那結局恐怕就很難想像了,這不愧是專業的盜墓賊設計的墓室啊
我們沒有心思再在這裡耽誤了,迅地俯下身,忍痛將插在東仔身上的尖刀盡數拔掉看著幾乎已經成了血人的東仔,我又是一陣傷感,急忙扭過頭,實在不忍心再多看一眼
我們帶著東仔的屍體和各自沉重的心回到了安靜、祥和的村子,一切沒有懸念,汪假仙和小販等人早已出了洞口一直等候我們,或許我早該想到熟悉路徑的汪假仙會帶著他們原路返回的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所有人都沉浸在悲哀和恐懼之中,都在各自的家裡深居簡出基於東仔無親無故,村裡決定集資擇日負責為他實行火化安葬我們一直都是將東仔當親兄弟看待,出殯那天,我們一齊又聚到了一起,所有的人都來了,想著只幾天時間,我們便從酒桌上的歡笑聚首,變成現在的哀痛會面,人生的反覆無常實在令人難於捉摸啊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連小販這個平日裡嘴巴閒不住的人都肅靜了起來我們悲哀、哭泣,同時打算永遠隱瞞著村裡人一個事實:東仔是在陷龍山遇險死去的
此後的幾天裡,我和卯金刀一直住在二蝦的兀山小屋養傷,白天簡單幫著二蝦做一些事情,晚上便借酒澆愁,再昏睡至次日,如此循環著,再也沒有和卯金刀一起討論倒斗的事情了
鬧也鬧夠了,什麼鬼龍族邪咒、妖蠱,我們已經打算把它不了了之了這次的一切我們也想通了,誰也不能怪誰,只當是換回了生活的開始,只可惜啊失去了一位好兄弟
我們傷得都不重,沒幾天,傷勢就好得差不多了,卯金刀準備去市裡坐火車回他的老家山西,我也打算次日和他一起回市裡了這天晚上,我們繼續著這幾天的買醉,圍著桌子直喝得瓶底朝天夜還是安靜的,只有土蛤蟆和蛐蛐的叫聲,基於明天即將離開,幾人決定一齊再去和東仔告個別
東仔的墳就在離二蝦兀山小屋不遠的地方,二蝦已經每次走過都會道一聲「別擔心東仔,哥們二蝦天天陪著你,你不會寂寞的」我想這些足以讓所有人感動了,要知道在這樣的人情淡薄的社會環境下,有這麼一份深情厚誼是多麼難得的啊
我們一言不發,低著頭不久便走到了地方,藉著月光,我隱約看見東仔的墳塋旁還坐著一個人我疑心是看錯了,立刻徵求了二蝦和卯金刀的意見,二人都證實的確是有個人,但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是誰
暫且不管是誰,既然是來拜祭東仔的,不是他的親戚就是朋友,我們也不再遲疑,逕直走了過去那人很快也發現了我們,趕忙起身,站著向我們這邊望來
「你們是俊東(東仔)村裡的朋友?」我們還一個都沒來得及開頭,那人倒先發話了,搞得我們一時丈二摸不著頭腦
「恩我們是請問你是?東仔的什麼人?」
那人微微一笑,一眼望去也就和我們差不多大的樣子,月光下一身的軍裝格外的醒目,我頓時也就明白了
「你是東仔海南的戰友?」我對他問道
他點了點頭,向我們行了一個軍禮,自我介紹了一番,隨後友好地伸出手和我們一一握手接著突然表情一下子凝重了起來,似乎有什麼讓他感到十分沉重的事情,眼下也不用去猜,肯定是東仔的死也令他感到傷痛和遺憾
我們簡單地對著東仔的墳說了兩句,招呼著那人又回到了二蝦的小屋那人叫王軍海,是東仔的同班戰友,剛坐下便開始講他述他和東仔在部隊裡的事情,談到動情處止不住地淚流滿面,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何況是人民軍隊的鋼鐵男兒?由此果真可以看得出他與東仔親密無間的程度
「哎俊東他真的是個難得的人啊,可惜」王軍海說著,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出神地看著隨後傳給我們看,只見照片上的東仔雄姿英發,渾身的肌肉顯示出無比的強壯和健美
「要不是我的疏忽,俊東他也不會……」我當下正認真地看著照片,認真地傾聽他的說話,他突然來這麼一句,我頓時有點迷惑不解了,遂問道:「這?你這話什麼意思?」
王軍海望了望我們,眼圈紅紅的,慢慢地向我們講述一個月前發生的一切:一個月之前,他們所在的那個連被派往中緬邊境駐紮進行叢林的野生訓練,那個地方比較荒蕪偏僻,人流也相當的複雜,緬甸、泰國、老撾等各國人穿梭不斷,管理起來也相當麻煩,地區的警力根本不夠用,所以有些本來是警察職責範圍內的事情便暫時由部隊幫忙東仔他們這個班接到一個任務,為中緬邊境野人山守護一個古墓發掘現場,當時執行任務的是他們全班包括東仔在內的五個人那天突然下起了暴雨,山體出現了滑坡,突然從山腰裡迭出來一個殉葬的人蛹,那人蛹一下子就被摔破了皮,裡面無數血紅色的劇毒爬蟲瘋狂地四處爬著當時王軍海還沒有注意到危險,等東仔大聲吆喝著,王軍海才扭頭發現,差點嚇破了膽,想跑腿卻一個勁地打哆嗦,怎麼也是不上勁說時遲、那時快,東仔飛奔著上前,一把將王軍海推到一旁的水渠裡,但自己很快便淹沒在爬蟲堆裡
「哎俊東都是為了救我才……他中的毒太深,雖然部隊立即給送到市裡的醫院極力搶救,但還是沒能留住俊東的生命俊東其實蠻可憐的,無親無故,他常說部隊才是他永遠的家哎」王軍海歎息著搖了搖頭,接著道:「幾天後,部隊裡為他實行了火化,將他的骨灰灑在他熱愛的那片大海,希望他能永遠與我們同在部隊的任務一結束,我就獲准了批假代表全連的戰士們來拜祭俊東」
周圍的空氣凝滯僵硬了,我望著王軍海哀痛的神情,除了感到陣陣寒氣在頭頂上不住地盤旋外,沒有一絲其它感覺頃刻間又覺得呼吸幾乎要變成窒息,心跳得就快要蹦出嗓子眼了
野人山、人蛹、紅色毒蟲,一點不差我清楚地記得,東仔在陷龍山遇到響屍的時候曾和我們說過王軍海所述的經歷一模一樣的經歷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東仔死了一個月之前就已經死了那那幾天前和我們一起去陷龍山的是誰?那個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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