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好冷。
從洞裡面出來後,索菲婭等人就只有這一個感覺。
前面的山坡上覆蓋折著鬱鬱蔥蔥的樹林,隨處可見陡峭的山巖。看天色灰濛濛的一片,可她們卻絲毫沒有晚秋的感覺,相反,是一種陰冷神秘的氛圍緊緊攫住眾人的神經。看那遠山銀白的雪頂,泛著青紫的幽光;濃密的霧氣將幽谷,洞**和灌木叢隱藏起來。
地下河的支流是從一個怪石嶙峋的巖洞裡流出來的,自十丈高的地方嘩啦啦地墜入五十平方米的小湖泊。要不是萊克見機行事,及時施展出風系魔法,不然,小船隻鐵定帶著五人一同摔進小湖泊裡。湖泊的水很清澈,至少能看見綠茸茸的水草和橫行的螃蟹。
索菲婭等人很快就現她們迷失了星朵眾人的蹤跡。
因為這裡沒有任何船隻的身影,包括一小塊舢板也沒有,倘若船隻被拖上岸,那也應該會有或深或淺的痕跡,奇怪的是,索菲婭五人裡裡外外非常仔細地將周圍檢查了一遍,卻現沒有一絲人跡。這裡簡直就是一個世外桃源,沒有人煙和喧囂的世界。
但是,這裡既然是地下河的下游,陰氣絕對很重,也無疑靠近沼澤。萊克信誓旦旦地如此認為。
看了那筆直陡峭的懸崖,即便是一個風系魔法師和一位水系魔法師聯手,要把小船再弄回水流湍急的巖洞裡,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高大茂密的叢林裡儘是索菲婭們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和籐蔓,長的異常茂盛的荊棘已達到人的肩膀的高度了。地面濕漉漉的,彷彿剛下過雨一樣。爛泥和殘葉混合在一起,出的氣味夾雜著植物特有的氣味。
沼氣是如此得重,以致於她們向這高處的山坡攀爬。待她們登上峰頂,舉目四望,才現他們剛才那麼努力攀爬上來的山坡不過只是一個小山包,更高更雄偉的山峰氣勢凜然地壓在索菲婭等人眼底。回望那流淌出地下河水的巖洞,岩石異常突出的它此刻看上去就像一頭噴出水花的龍頭。而龍彷彿被巨大的山體沉重的壓住。直直朝上送入雲端的山閃著銀白色。
前面是縱橫交錯的山脈和鎖在其中的一片片幽谷,灰濛濛的濃霧瀰漫。
索菲婭從亞歷山大船長那裡討過來的航海專用的望遠鏡恰巧被派上了用場,極目眺望後,索菲婭終於在西南的眾多雪山中看出一座城堡的輪廓,雖然那城堡顯現出的是一片破敗的暗灰色,卻鶴立雞群一般,它就彷彿建立在一個獨立的陡峭的懸崖上,在周圍雪峰的烘托下,城堡很清晰地映入索菲婭藍色的眼簾。
眾人的意見統一,步調一致,一起向這西南方向的城堡遠行。
夜晚,凜冽的山風呼呼得刮過林間,仿若鬼哭狼嚎;燒得紅通通的篝火還是將夜晚的寒冷驅走了。幸虧眾人來此之前都分配了乾糧,不然又得摸黑去打夜間的猛獸烤來作食物。
萊克和愛迪麗,蘇艾拉兩位公主將地精們的膽怯和懦弱好好地嘲笑了一遍,特立克卻與索菲婭商量走出這片詭異之地和找尋星朵的事情。噹一聲長長的狼嚎自遠處隨風傳過來的時候,幾位公主臉上的血色立刻下去了,就連嘴唇也泛白。
狼的嚎叫聲此起彼伏,好像是狼群在圍著一個圈子奔跑,而且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淒厲。圈子的中心正是公主們的營地。不安的氣氛像夜間的濃霧一般籠罩了周圍,索菲婭五人終於拿起了自己的武器。
當銀色的月亮穿破烏黑的雲層,在頭頂上灑下一片淡淡的光明時,眾人看到眼前的情形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黑壓壓一片的狼群隱藏在森林中,白色的獠牙和長長的紅舌頭昭示出它們的貪婪,粗壯有力的四肢西下裡晃動,濃密的灰白狼毛紛紛交織。
要知道,當狼群一聲不吭,冷眼相向的盯著獵物的時候要比它們出淒厲的嚎叫更恐怖千百倍。一向柔弱天真的愛迪麗幾乎要站不穩了,她感覺自己要暈過去了一樣,幸好旁邊的蘇艾拉和萊克扶住了她,可是她感覺自己的靈魂正離開她的軀體,而她的軀體在群狼的尖爪利齒下血肉模糊,四肢分離。
映著紅色的篝火,狼的眼睛出地獄一樣的火光。這成千上百的目光交織下,萊克感覺自己頭皮麻。他試圖鼓起勇氣,卻現自己的喉嚨被有力的臂膀掐住一樣,說不出話語來。最後,他猛地灌了自己一口酒,平復自己內心的激動不穩的情緒。
「注意了,夥伴們——」萊克終於說出了話,「這可不是地精!不是天生懦弱的,膽小如鼠的地精。它們是一群兇猛的狼,它們單個是很弱,但幾頭聚集在一起就是老虎也怕它們三分。它們擅長的是偷襲!他們有組織有紀律能與人類最精銳的軍隊相比。切勿輕心大意,也不可恐懼膽怯。」
「我們要緊靠在一起,要相信自己的同伴,要幫助自己的同伴。絕對不能讓狼靠近你的身旁——」
狼群漸漸逼近,貪婪地看著五個幾乎快要縮進篝火裡的人類。
「索菲婭!」
萊克叫了一聲。
瞬間,索菲婭吟唱咒語的聲音響徹夜空,起始時婉轉低沉,逐漸地高亢起來,不時迴盪在森林上空。這宛若天籟的聲音混雜在狼嚎與夜風的呼嘯間,顯得難於捉摸,卻又美輪美奐。
一道強大火紅的烈焰自高空噴射下來,砸在最前面的狼的身上。
頓時,火花四濺,皮毛燒焦的氣味,狼的驚恐噴嚎聲,烈火熊熊的夜色交織成一片。自天空降下來的火焰成了一個圈將索菲婭眾人圍住,外圍是飽受烈火煎熬的狼群。幾頭兇猛的成年大狼跳了進來,就被趕上去的萊克和特立克斬於劍下。
蘇艾拉將劍插在地上,拿起電系魔法杖,誦唸咒語,施展魔法,硬是將強大的令人戰慄的的電流擊向狼群,被壓縮成球狀的電流轟然擊中狼群,便是一片炫目的金黃色光芒,瞬間,紅色的狼眼消失了不少。
戰鬥持續不到半個小時,損失慘重的狼群就撤走了,遺留著小山堆一樣的狼屍。靠著外圍熊熊燃燒的火焰,狼群沒有成功的大批突破進來,少數跳起來的狼又給萊克和特立克斬於劍下。所以說索菲婭五人除了體力和魔力有所損耗外,幾乎沒有什麼損失。
一絲晨曦照耀在山間的時候,索菲婭五人才真正鬆了一口氣。她們決定白天趕路,夜晚休息的就燃起數個烈焰的火堆,這些火堆照得這裡的夜晚恍若白天。
每一個夜晚,不敢罷休的狼群都來騷擾。它們圍著火堆團團打轉,像漫步一樣盯著裡面的五個人類,如同看守羊群的牧羊犬一樣。白天的時候它們還是來騷擾偷襲。有幾次,差點就讓它們得手了。
身為牧師的星朵不在,索菲婭她們自然要更小心一些。而身為男人的萊克和特立克,更是謹慎小心,勇敢不屈,他們小心翼翼地將公主們保護在自己的劍下。
一連十天下來,事情有些微妙了。
目光敏銳的萊克現了一個很怪的現象。就是每一次狼群襲擊的時候,總有一個黑影在暗處仔細地觀察她們,它隱藏得是如此小心隱秘;倘若不是萊克留意到黑影的度異於普通的狼,他或許到現在也沒現。
那黑影雖然每次出現的大小不一樣,但給萊克的感覺確實同一個生物,有時它是一頭狼的模樣,但奔跑的卻比馬快兩三倍;有時它的輪廓就是一個人,一個險惡不露半點聲色的獵人;有時大小卻如同一隻貓頭鷹或蝙蝠的,拍打著翅膀盤旋在她們的頭頂。
一天天的過去,索菲婭五人離城堡越來越近了,而狼群與那黑影出現的次數就愈加頻繁。萊克知道它終於沉不住氣了。
「可惜,星朵不在。」萊克暗地裡想到。
一天傍晚的時候,太陽已經沉了下去,晚秋西天的彩霞並沒有維持多久的絢麗。銀白的圓月已經升至中天了。索菲婭五人卻不得不趕路,因為這一天她們被迫走在峽谷裡,而前方大約還有兩個時辰的路程才出得這一片峽谷。濃密的植物在月光下搖曳著陰影;柏樹,紫杉樹和松樹夾雜在一起。
五個年輕人每一人都拿著一支火把,將行囊緊緊綁在身上,另外一隻手拿住武器。
月光越來越黯淡,烏雲似乎要遮掩起月亮,剛蓋過月亮的半個腦袋,卻被風吹散了。
一聲聲仿若鬼哭的聲音在她們周圍響起,而在峽谷的盡頭隱隱傳來一些邪惡的咒語聲,帶著淒涼的語氣和低沉的嗓音,詭異的氣氛漸漸瀰漫。
月光如水般灑下,照亮了地面,同時也照亮了從地底下爬起來的怪物。
他們的褐色或墨綠色的皮膚閃著銀白的光澤,僵硬的肢體慢慢伸直,它們臉上的表情卻異常呆滯,眼眶裡一片漆黑的空洞。他們紛紛掀開一大片鬆軟的土地,伸展軀體,搖搖擺擺地向著索菲婭等人慢慢走來。愛迪麗突然出一聲竭斯底裡的呼救聲,待特立克拉她到一旁的時候,才現愛迪麗原先站著的地方的泥土漸漸被翻開,一頭怪物正慢慢爬起來。
「是殭屍——該死的!」萊克出一聲詛咒。
殭屍的出現大大出乎索菲婭她們的意料之外,看到行動緩慢,面貌可怕的殭屍越來越多,不詳的預感紛紛籠罩住每個人的心頭,這些長長的泛著墨綠色的已經破損的手指甲令索菲婭想起她在荒島上做的那個噩夢。
「噢——不!」她在心裡大喊。
奇怪的時,骷髏戰士並沒有出現。任何的死靈魔法的施展一般會召喚出行動迅猛,揮舞有力的骷髏戰士的,而不是這些行動遲緩,反應極慢的殭屍。
萊克心裡突然升起一種念頭,或許這並不是某一個人施展出來的死靈魔法?但如果這不是什麼死靈魔法,那究竟是什麼邪惡的咒語呢?又是什麼人能施展地了的?
眼下的情形容不得他們進行深入的思考,戰鬥一瞬間就爆了。
這一次,索菲婭幾乎是將自己的魔力全部耗盡了,她施展了一個大魔法師才能施展的上位魔法,一片晶瑩剔透的冰層向水流一樣從峽谷的中央流向兩端,並攀附在峽谷的石壁上。而愛迪麗這時候終於被派上了用場,愛迪麗從她的行囊中掏出一個白色的附有銀屑的瓶子。她將瓶子裡的東西傾倒在冰層之上,那種閃著聖潔光芒的液體竟然隨著冰層的流動迅向外擴散。
看到一大片的殭屍因為一接觸到愛迪麗傾倒下來的液體而瞬間灰消煙滅,萊克這才放下心中懸而未落的巨石。索菲婭一施展完冰系魔法,整個人就虛脫了一樣倒在蘇艾拉的懷裡。而愛迪麗似乎很珍惜銀瓶子裡的液體,只是將它們傾倒出來一半,便又將木塞子塞回去了。
當萊克詢問這神奇的液體是什麼的時候,愛迪麗突然用一種奇怪的表情看著萊克,萊克意外的現愛迪麗此刻的眼睛竟然是銀白的色的,不帶有任何的一絲情感和神采。
蘇艾拉突然用一把冰屑扔向萊克,警告萊克不要打擾愛迪麗施法。
「愛迪麗的眼睛怎麼是銀白色的?」萊克帶著驚恐的神情看向蘇艾拉。此刻,愛迪麗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銀白的月光灑落在她的身上,愛迪麗全身像披著一件聖潔的祭祀裝,映著雪一樣的潔白。
「知道為什麼愛迪麗要戴著那一副眼睛了吧。」蘇艾拉沒好氣地說道。
萊克還是搖搖腦袋,表示沒有聽懂。
沒想到,蘇艾拉跟著搖著腦袋,說道:「現在你應該保護我們,而不是問東問西的。英勇的盜賊先生,以後時間一到,我會跟你說的。還有一件事你要注意,當愛迪麗要帶上眼鏡的時候,你最好離她遠一點,不然,會有你好受的。畢竟她可是人類大6最偉大的煉金士的弟子。」
一夜就這樣過去,月亮消失在西邊的山頭,太陽就出現在東面的雪峰之上。地面上的冰層漸漸消融,混合著銀屑流向低處。
經歷了如此多的戰鬥,魔力耗損最大的就是索菲婭。她虛弱得依靠在蘇艾拉的肩膀上,兩人依偎在一起向著峽谷的盡頭走去。特立克和萊克知趣地一人在前,一人在後。
萊克不敢詢問愛迪麗什麼事情,因為他仍記得蘇艾拉異常莊重的給於他的警告。
此刻,愛迪麗的鼻樑上正戴著厚厚的一副眼鏡走在隊伍的最前面,從面龐上還是有些天真可愛的神情。可是萊克心頭總覺得這並非是平常的愛迪麗,因為她此刻的眼神中帶著一絲令萊克心寒的凌厲。
出得峽谷,便是一片延伸至上的高地。
在一片樹林的入口,一個少女正站在一株大杉樹下,舉著一個紅通通的蘋果,誘惑著樹上的一直猿猴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