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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三章 訪客 文 / 木三分

    太陽從天邊緩緩升起,掙脫血紅的雲霞,將虛弱的光芒灑在血漬浸染的大地上

    一條廢棄的高公路,從兩山的夾縫裡鑽出來,然後迎頭撞在一座青石山上,拐一個大大的彎兒向北方而去

    青石山上,一條青石小徑,從高路上延伸下來一路向上通往山腰上的一座紅磚綠瓦的精緻道觀

    此刻,一雙小眼睛,如同一直受驚的小老鼠,怯生生的從道觀的格子窗縫隙裡盯著青石小徑與高路交界的地方

    一個右手提一把菜刀,左手被撕掉小臂的高個子殭屍,正用渾濁的灰白眼睛打量著山腰的道觀,拖沓的腳步分明顯示著它此行的目的地

    「媽咪,它要上來了」

    格子窗的小眼睛一晃消失了,之後一個女孩細細的聲音說道

    「寶貝,別說話」

    說話的中年婦女,手裡緊握這一根鋼管,盡力控制著自己的語氣顯的沉著而又穩重

    但鋼管間歇性的顫抖還是暴露了她的內心

    當母女兩個躲到這青石山清風觀的時候,老道士王重陽已經懸樑自盡了,好在老王道觀裡有口井,還有些存糧,這才支撐到現在

    但現在,終於還是有食人的惡魔找上門了

    「媽咪,小姨的信?」瘦弱的小女孩緊緊捏著手裡的一個信封,她媽媽說小姨看了這封信,就會來把她們接到一個沒有怪物的地方去

    所以小女孩每時每刻都盯著遠處的高路,看送信的郵差姐姐有沒有出現

    「乖乖,郵差姐姐會把信送去的」

    做母親的只能用這樣一句話來安慰自己的女兒,對於孩子而言,現在的世界原本就是不應該出現的,即便是在惡夢裡

    「媽咪,快看」

    突然,小女孩興奮的拽住了母親的衣角,小手指頭從窗格的破洞裡探出去

    母女兩個,炙熱的目光從窗格的縫隙裡向外觀望

    遠處,高路的兩山夾縫裡,突然出現了一個棗紅色的影子

    一匹駿馬從路盡頭衝了出來,馬鞍上是一個身著藍黑色制服的苗條身影,馬屁股上一桿大旗迎風招展

    杏黃旗上,一匹血紅的奔狼正伴著馬蹄聲飛跑而來,來人正是易風的血狼旗部屬,一個年輕姑娘

    時光如梭,如今的郵差們較之第一次躍馬揚鞭讓人大跌眼鏡的時候,唯一的改變就是藍黑色的頭巾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藍黑色的低簷帽,那些姑娘們都把剪短了的頭髮束在帽子裡

    「是郵差姐姐」

    說話間,小女孩緊握著那封信從道觀的香案上爬下來,眼瞅著就要打開銅環門衝下山

    「啪」一雙皺褶的手猛地抓住了女孩的手腕子,把小小的身軀拉到身前

    目光所及,正準備沿著青石階晃晃悠悠想爬上來的殭屍,正回轉身,盯著遠處的駿馬發呆

    而在高路拐角前方不遠處的草叢裡,一個肚子被啃了個洞的女殭屍正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來

    「巴塔、巴塔」

    棗紅馬顯然發現了前面的兩個殭屍,對不死生物的反感立刻減緩了它的度

    「駕」騎馬的女子雙腿一夾,久經戰陣的棗紅馬一陣仰起脖子一聲嘶鳴,衝著提菜刀的男子殭屍衝了過去

    「嗖」

    躍馬揚鞭,馬上的姑娘手往後一探,飄揚血狼旗的旗桿便抄在了手裡

    左手牽韁,右臂平舉,旗桿頂端的矛尖,那枚原本屬於雙頭怪的利爪,露出了它嗜血的猙獰,相貌文靜的姑娘,頓時變成了一個衝鋒的騎士,飛馬向前

    「唔」

    手持菜刀的殭屍,從拉風漏氣的破聲帶裡發出一聲不安而又略帶驚恐的嘶鳴

    彷彿相應它的號召,遙相呼應的女殭屍也梗著脖子,發出一聲滿是金屬噪音的嘶鳴

    「噗」一聲輕響掩蓋在急劇的馬蹄聲下

    灰白的、佈滿黑紅血絲的嗜血眼神頓時凝滯了,提著菜刀的身軀如同撞飛的落葉,向後飄了幾步,最終仰面摔倒在地上

    雙頭怪的利爪輕而易舉的將**的殭屍頭顱一舉刺穿,旗角依舊飛舞的旗桿,就像攻擊了一個西瓜上的長矛

    「駕」

    一聲嬌喝,面無表情的姑娘,雙腿一夾,鬆開了手裡攥著的旗幟,倒提旗桿,矛尖衝下迎風揮舞一下,沾染的黑血快的滑落在水泥路面上,或作烏黑的斑點

    「哦」

    略有些尖細的、猙獰的嘶鳴聲,從不遠處的女殭屍脖子裡傳出來,顫巍巍的向路邊雜草叢裡邁開了早就撕爛了褲腳,抹掉了半拉腳掌的黑腿

    顯然,見了血的雙頭怪利爪,正隱隱發出不為人類所察覺的潛在威懾力

    而棗紅馬上的姑娘,顯然也沒有浪費這枚引以為豪的怪獸利爪

    道觀裡的母女,眼巴巴的死盯著石階下的一切,卻只見的一面血狼旗平舉,正伴著馬蹄聲,以橫掃千軍的氣勢,劃破疾風

    「咕嚕嚕」

    仿若一個空洞的頭盔突然跌落在地,並急滾動的聲響女殭屍僅剩三五縷糾結頭髮的腦袋,從脖腔上滾落下來,身首兩分

    旗桿的矛尖輕輕一劃,逕直在屍身上留下了一個平滑的切口,又一個生靈獲得最終的解脫,歸於塵土

    輕輕的一個盤旋,棗紅馬兜了一個圈,馬上的姑娘舉目四望,尤其向道觀的方向多看了兩眼,5秒鐘後,手裡的旗桿往馬屁股上一別,繼續趕路了

    「姐姐姐姐」

    瘦弱的小女孩,終於掙脫了還在猶豫的,小心謹慎的母親的手,拉開吱嘎亂響的道觀門,衝了出去

    「信信」

    小女孩站在半山腰,揮舞著手裡的信件,聲嘶力竭的呼喊著但逆襲來的冷風嗆的小女孩直咳嗽

    女孩的母親也走了出來,遙望棗紅馬的背影,露出一絲失望和懊悔輕輕的伸出手,搭在女兒消瘦的肩頭

    「下次」母親安慰著女兒,慢慢轉身

    但有誰知道還能不能等到下次呢

    「噠噠噠噠」

    就在母女兩個孤寂落寞的聲影將要消失在道觀的門後時,熟悉的馬蹄聲從山下隱隱傳來

    「媽媽」

    小女孩歡叫著,再次掙脫媽媽的手,直接沿著台階衝了下去

    本該離開的棗紅馬,正馱著那個嬌柔的姑娘,掉頭返回,向著狹長檯階的底端飛馳而來

    一臉淚光的小女孩,墊著腳尖,高高的舉起自己手裡的信,她的瞳孔裡,一匹高大雄健的棗紅馬昂首挺立

    血狼旗迎風招展,一身藍黑制服的清秀女子正從馬背上伏下身子,伸手去接小女孩手裡的信件

    在南東華國的很多角落裡,幾乎都上演著類似的一幕,而這一瞬間,在後世一位雕塑家的手中,最終成為歷史的永恆

    而在北地通道的盡頭,一個叫做華都的地方,領導這支帶給人們希望的郵差隊伍的人,正推著一輛自行車,站在兩山形成的隘口之前,排著長長的隊伍,向前方的哨卡移動

    「頭兒,咱們乾脆繞過去得了」興高采烈的狄雲從易風肩膀上探出個腦袋,咧著嘴問

    「你沒見這支隊伍足有一公里長嗎,要是輕易能繞過去,別人早就過去了,先前也沒聽說這兒設了卡,先看看再說」

    易風頭也不回,帶著面具的臉上面無表情

    抬頭向前看,易風心中已經有了提防,從關卡守備部隊的軍裝和火力配置看,這明顯是政府軍的精銳力量

    而且從關卡通行的情況看,從南向北去的隊伍雖然長,但主要是檢查所攜帶的物資行囊,槍支彈藥都會被統一徵繳,但一般人通過的度倒也不慢

    相比之下,從北方往南返回的行人能順利通過的卻寥寥無幾,因為基本上從北方過來的全被扣住押解走了,頗有些有來無回,許出不許進的意思

    「那些人是怎麼回事兒?」同樣一身墨綠色郵差制服的狄雲,漫無目的左右問道

    為了向北拓展方便,易風決定把狄雲調回來跟自己一起去探路,狄雲轉眼工夫就弄來一套與易風一樣的郵差制服,也不知道從哪個死人身上扒下來的

    「嗨,不就是那點事兒嗎,現在政府怕北方的叛軍滲透過來,這才設卡查人,上到祖宗八輩,下到子女兒孫,身上有個疤有個傷的,都當成核輻射後遺症弄去做檢驗」

    狄雲的身後,一個著運動裝的年輕男子隨口答道

    「對了,謝元,你可是腰裡帶著傢伙呢,怎麼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往前走啊?」

    狄雲扭頭看了一眼身後差不多高的年輕人,顯然是個熟人

    「唉,這就是咱的能耐,嘿嘿」

    瓜子臉的年輕男子,嘴角一咧,大咧咧的神神秘秘的笑了笑

    這個謝元,是易風和狄雲在半道上碰到的,卻也不是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論起來這還要從北嶺城的老鄒頭說起

    就在最近一次狄雲去北嶺城取信的時候,在老鄒頭的當鋪裡正好遇到這個謝元

    聽老鄒頭一介紹,這才知道這個謝元就是當鋪負責交通運輸物資的人員之一,而這當鋪竟也是在很多地方設了辦事處

    如此一來,基於老鄒頭與北嶺郵局的關係,自然雙方也就較之常人熟稔許多結果剛好在半途遇上了,如此才三個人結伴同行

    這一路走來,謝元對北地荒原再往北的這片區域十分熟悉,著實為易風二人此次北行提供了不少的信息

    此刻,謝元對腰裡的兩把軍用手槍一副毫不在乎的態度,著實讓最前面的易風有些好奇

    「站住,揣兩把槍還敢往前闖,你沒長眼啊」

    終於排上號的易風和狄雲,沒費多大勁兒推著各自的自行車就過了哨卡,一扭頭剛好看到大咧咧的謝元連人帶自行車全被攔了下來,一個娃娃臉的士兵舉著自動步槍正疾言厲色

    「扯淡,看清楚了,這身衣服」謝元瞅了一眼狄雲一臉戲謔的表情,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伸手想要指點自己繡著一個金色九鼎標誌的右上衣口袋

    「舉起手來,不然我開槍了」

    沒想到謝元一伸手不要緊,倒把娃娃臉士兵給嚇了一跳,畢竟這小子腰裡可別著兩把槍呢

    就聽的一陣子彈上膛的呼啦亂響,周圍的一隊士兵全都瞬間激發起來,槍口把個謝元混上上下圍了個遍

    狄雲一看架勢不對,正想說點什麼,卻被易風一個眼神兒個給擋住了

    「倒霉催的,愣是沒一個明白人」

    謝元一看周圍這幫大兵,個個毛還沒長齊,盯著自己胸口的標誌看了半天也沒有個明白人站出來,再看看狄雲和易風的表情,心中一陣苦笑

    「罷了,我也不跟你們慪氣了我褲子口袋裡有個小本本,你們掏出來拿給你們官銜最高的,然後再來說話」

    謝元終究是個明白人,一肚子的邪火好歹壓了下去

    這麼一來,反倒是一圈圍著的大頭兵們犯了嘀咕,先前的娃娃臉半信半疑的一手舉槍,一手伸進謝元的口袋,真就倆指頭夾出一個紅本本

    一分鐘過後,罵罵咧咧的謝元這才跟在易風和狄雲的身後,繼續北行

    「謝元,你小子究竟是什麼人,特工?臥底?」

    見周圍無人,狄雲終於張開了嘴,有了狄雲,易風確實省了很多事兒

    「不會,鄒老伯真沒跟你們露過底兒?」

    謝元開始裝傻

    「愛說就說,不說拉倒,不過聽說再往北去,就能遇到叛軍的小分隊,我們可不給你當替死鬼,擋箭牌」

    狄雲立馬擺出一副割袍斷義,劃地絕交的架勢,這是易風早就熏陶好了的

    「你看,說翻臉就翻臉,要不是鄒老伯有交代,說跟你們要客氣,我才懶得搭理你給,自己看」

    謝元一臉的鄙視,隨手丟過來一個東西

    狄雲抄到手裡一看,正是那個小紅本本,便又隨手遞給了前面的易風

    易風打開一瞅,半個巴掌大小的小硬皮冊子裡,翻開第一頁就是一行豎體的燙金字

    「東華國立博物館」

    中間幾頁有謝元的照片,個人資料,最後面卻是幾個模糊不清的水印印章,看樣子需要專用設備才能識別出來

    「博物館的鑒定員,你就靠這個過的哨卡?」狄雲再從易風手中接過來看明白之後,一臉的難以置信

    也難怪,現在都什麼世道了,一個國立博物館的證件,就能讓軍隊的哨卡對謝元腰裡的兩把槍視而不見,暢行無阻,誰看了也不信

    「拿過來你」謝元一臉不屑,伸手從狄雲手裡把證件奪了過去

    「你真以為我們現在是開當鋪的,實話告訴你,我們是奉了上頭的命令,把流失在外的珍貴文物通過民間的手段都收斂回來,當鋪既是我們的掩護,又是我們收斂文物的一種渠道,這怎麼也算政府行為,軍隊也得配合」

    謝元得意的笑著,唯一美中不足的那雙小眼睛是瞇成了一條縫

    「不知道這算不算洩密?」

    一路上對謝元話不多的易風開了口,面具遮擋不住他此刻炯炯有神的眼睛

    「當然,我們也是有紀律的但鄒老伯交代過了,必要的時候不必瞞著你們,否則我哪裡有這個膽量」

    「我們可沒逼你說啊,這可是你自己告訴我們的依我看,你是迫不得已,誰讓你過關卡的時候得意忘形」

    狄雲這一路上沒敢跟易風耍貧嘴,與謝元倒是一路上都沒閒著

    「謝元,前面是什麼所在」

    倒是易風一句話,把謝元下面的話給堵了回去

    「故城要塞,一座先前的軍事基地,現在是一處有軍隊駐防的小型聚居地,哨卡的兵就是從這裡調過去的」

    「天要黑了,我們今晚就去那兒呆一宿」

    易風一抬腿,上了自行車,沿著顛簸的公路逕自出發了狄雲回頭與謝元互望了一眼,也緊跟著追了過去

    月上中天的時候,吃個半飽的狄雲把自己餓醒了

    這已經成了狄雲的習慣,當初他能從東魯省穿過殭屍橫行的大地,獨自逃難到南方,多虧了這個半飽的吃飯習慣

    睜開眼,往左手邊一瞅,狄雲心裡顫了一下,只見靠牆蹲坐著的易風一雙眼睛透出細微的紅光,一雙眼睛在篝火尚未燃盡的灰燼映射下,正炯炯有神

    感覺狄雲醒過來的易風做了個禁聲的手勢,起身一抬腿上了矮牆,而狄雲也趕緊悄悄的爬起來,躡手躡腳的跟著易風的背影,快步跟進

    月光下,兩道黑影,避開巡邏的士兵,快的消失在了宿營地的外圍

    易風摸了摸背上口袋中的雙頭怪利爪,一臉凝重

    自從出了哨卡之後,易風腦海中那團由遠及近,一直跟蹤自己的紅色光團現在正清晰的在腦海中熊熊燃燒著

    看來,剛出北地荒原,就已經有不死生物想要登門拜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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