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的時候,騎著自行車東行西繞的易風出現在了一座水庫頂上
一路行來,易風盡量避開了殭屍密佈的所在,專揀僻靜的小路,畢竟他的身份還是名郵差,殭屍越少的地方,才可能有人類倖存者,尤其是當夜幕降臨,需要一個暫時居留地的時候,
而就在剛才,他就親眼看到一個人影提著一桶水從水庫大壩頂上走過,這才尾隨著下來
站在水庫上左右觀望,易風終於發現了沿著水庫的壩頂,出現在山腰的一處別墅
一座連同圍牆在內,被爛泥、草木灰徹底塗成黑色的單棟別墅
「叮鈴鈴」
易風標誌性的響鈴聲從壩頂上閃過,向著別墅劃過去,一支黑洞洞的槍口從別墅窗戶的一個縫隙裡探出來,槍筒後面是一隻警惕的、佈滿血絲的眼睛
「有沒有活人,送信的」
易風站在大鐵門外,吆喝一聲
「薛立…」
也不管裡面有沒有人應和,易風自顧自的停放好自行車,一封封念信上的名字
當然,這純粹是瞎貓碰死耗子的作派,其實在易風看來,不管裡面的傢伙是好人壞人、搭不搭理都無所謂
他這番舉動不過是證實一下自己的身份
等夜幕降臨,就算別墅的主人不請他進去,易風也早做好了夜宿的準備
繼續住樹上
其實選個距離別墅不遠的山腰,找棵大樹就算是歇腳的床了而易風的小算盤打得挺響,只要自己睡在這一片,那別墅裡面的人就算是幫他守夜的狗了
至於吃喝,早就不是易風所困擾的事兒了自從他幹掉那幫不長眼的,把越野車連同物資都藏好之後,易風這個冒牌郵差的日子就好過了不少
「肖強….」
易風在別墅門口像模像樣的拿著最後一打信,繼續較勁兒
「那個肖強?」
就在易風打算讀完後上山找棵大樹的時候,一個男子的沙啞聲音從別墅裡傳出來
「是北嶺叫肖方的,找他堂哥」
「我就是,把信放門外,你可以走了」男子聲音冷冷的從裡面傳出來
易風微微笑了笑,把信丟進鐵門的縫隙裡,推著自行車就上了山
之後,別墅裡的傢伙眼瞅著身著墨綠色制服的郵差鑽進山腰的林子裡,不見了
……….
夜幕深沉,易風樂滋滋的躺在兩棵大樹之間掛起的吊床上
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尤其是目光所及之處,好歹還有人給自己站崗放哨
儘管至今沒弄明白,殭屍們究竟是靠何種感官方式來發現倖存人類的,但對絕大多數的不死生物而言,只要它們摸到這裡,肯定會優先照顧別墅裡的人
所以被忽略的易風就可以高枕安眠了
當然,這種愜意只持續到上半夜,大約凌晨2點鐘左右,易風就不得不睜開朦朧的睡眼
一團橘紅色的火焰,正跟在一群殭屍的後面,沿著水庫的壩頂逐漸靠近
「靠,想什麼來什麼」易風翻了個身兒,暗自嘀咕
在他看來,這幫殭屍小部隊足以把別墅裡的傢伙給困住,假如裡面人數不過十個的話
但是,如果他們想要逃跑,以殭屍們現在的度,還是有機會逃脫活命的
易風瞇縫著眼看著山下的別墅,等著預料中一夥人會棄宅而逃,結果一分鐘過後,雙方的舉動卻讓易風從吊床上坐起了身
「噗通…噗通……」
先是一連串的跳水聲,雖然昏暗的星光下,壩頂上一片黑糊糊的難以分辨清楚,但易風還是很明確的判斷出那幫殭屍正一個個往水庫裡蹦
「日,來個跳水教練?」
易風對那個帶隊的橘紅色血侍者一陣納悶,血侍者這仨字兒,還是那個向易風獻祭的倒霉蛋主動交代的
易風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幫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不去別墅裡找人吃,卻擠在壩頂上跳水?
之後,夜空裡卻又傳來兩聲清脆的槍響,在寂靜的黑夜裡分外清晰、空曠
竟是別墅裡的傢伙開了槍
「見鬼了,殭屍不想活了要跳水庫也就罷了,這別墅裡的傢伙明目張膽放槍,明擺著找死」
這邊易風還糊塗著,別墅裡卻有了動靜
一隻手電筒的光柱亮了,隨後在手電筒的光影裡,一隻自動步槍的槍口隨著光柱移動,之後別墅的大鐵門竟然敞開了
「瘋了」易風看清楚了,一個中等身材的人影,竟是孤身一人舉著手電筒,向著壩頂殭屍聚集處衝了過去
易風再也睡不下去了,把兩把搶來的手槍插在背後,握著軍刺從吊床上一躍而下
「狗娘養的,你們過來啊,過來吃我啊」
沙啞的聲音嘶喊著,似乎正是那個叫肖強的傢伙
「啪…啪…」
手電筒映照下,自動步槍一陣掃射,真就有殭屍摔倒在壩頂上,但多殭屍儘管低聲怒吼著,卻不見有哪個擅自向肖強撲過去
「啪….啪….」肖強手裡的槍怒吼著,與殭屍群越靠越近
「啪…」
就在距離10米的時候,自動步槍瞬間一個點射過後,槍聲噶然而止
隨即肖強正前衝的身影像被風吹倒的秸稈一樣,瞬間摔倒在地,而殭屍群裡,一個披著黑披風,眼中紅芒正由強變弱的傢伙,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一揮手,距離肖強距離最近的一個殭屍,蹣跚著向鮮美的人肉靠近過去,之後兩手前伸,向著肖強的脖子張開了血盆大口
………….
「唧唧…唧唧…」
先是一陣鳥鳴,隨後就是刺眼的陽光將緊閉的眼簾燙的一片溫熱
肖強睜開眼,猛地坐起身
渾身上下摸了摸,沒發現身上有什麼零件缺損,這才放了心,視線立刻就轉移到了那片水庫上
一身墨綠色制服的傢伙,正像一個漁夫一樣,架著一個竹排在水庫裡撒網
而壩頂上,橫七豎八的殭屍鋪滿了整個通道,一個個死的不能再死了,有一個腦袋被刺穿的黑披風男子壓在殭屍群的最上層
「不好意思,我在你別墅院子裡找到了竹排和漁網,就用上了」
水面上的易風見肖強醒了過來,大聲吆喝道說話間竹排在一撐之下,緩緩靠了岸
之後易風費力的把漁網往岸邊一拖,愣是拖上一捆的殭屍來
「你在幹什麼?」肖強晃兩晃,站起來
「這不正是你想幹的嗎?」易風狡猾的一笑,已經上了岸
漁網裡的殭屍不管能動的還是不能動的,都被易風拿跟鐵棍給刺穿了腦袋
「你…你怎麼知道?」
叫肖強的傢伙,年紀20出頭的樣子,中分髮型,細長臉
「昨晚,我就在那邊樹林宿營你要沒點想法,能拚死拚活鬧出這麼大動靜?」易風的神情,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
「謝謝你救了我」肖強看看四周的一片狼藉,自然也就明白了
「甭客氣,趕緊找個地方把這些傢伙丟了,免得爛在壩頂上,就白忙活了」易風三兩句話就已經是自來熟了,竟開始有指揮肖強的意思
或許是因為易風的人皮面具顯得成熟許多,肖強連連點頭,跟易風一起把一具具爛了半截的屍體丟在了水壩旁邊的洩洪溝裡,最後在溝裡直接放了一把火給燒了
「請進,昨天對不住了昨天之前,打死我都不信,現在還有郵遞員」
推開別墅的鐵門,肖強不好意思的搔搔後腦勺,把忙碌了半上午的易風請進了門
易風已經收拾好了山腰自己的自行車一套行頭,抬腳就進了別墅的大門
「就你一個人?」易風把自行車往院子裡一靠問道其實,易風早就知道了答案,但還是問了一句
「是,我是部落的哨兵」
「部落?」易風好奇心上來了,誰會想到今日的東華國連部落這種歷史教科書裡的組織都出現了
「是的,火炭部落」
肖強一推房門,陽光將整個房間照的透亮
易風一眼就看到了正對門的牆壁上,供著一副山河日照的山水畫,本應該是太陽的地方,卻畫著一塊正燃燒著綠光的正方體木炭
「火炭部落」易風心底裡重複了一遍,啞然失笑
「你一個人呆了多久了?」易風看看四周,從別墅內部看,似乎是長期駐紮的樣子
「從基地出來,我就留在這兒了一是放哨,二是監測和保護水源」
其實不用肖強說,易風也猜個**不離十
昨天晚上易風從山上衝下來,救了肖強並順便收拾了這伙殭屍,仔細一琢磨不免有些心寒
他明白過來了,這幫殭屍對活人不管不顧,卻被組織起來跳水庫,那只有一種可能,它們想要污染水庫的水源,這也就意味著該水庫的下游肯定有大規模的人類聚居地
那幫血侍者竟是越來越陰險,改強攻為智取了,這也就不難推測肖強奮不顧身的用意
「你不介意我參觀一下,我很好奇你一個人是怎麼熬過來的」
說實話,易風雖然身經百戰,但那都是流動作戰,真一個人在淪陷區的某個地方呆個把月,這種經歷還真沒有過
「你隨便看,其實也沒什麼」
肖強的態度180度大轉變,畢竟眼前的郵遞員不但給孤寂獨守的他帶來了家書,還救了他的命
易風也不客氣,自顧自的圍著別墅轉了一圈,在他看來,任何的經驗都有其可供借鑒的價值
房間裡地面上有3個裝滿清水的加蓋灌裝水筒,一台腳踏式發電機,一輛摩托車,一塑料桶汽油
廚房裡有4個濾水器,半袋漂白粉,1紙箱罐頭
書架上有1只充電手電筒,1盞可充電的小檯燈,以及一個小藥箱
一張大床,床頭對著的是被木條密封死的窗戶,在右下角開出一個圓孔,窗台上放著一個望遠鏡
床頭左邊一張小桌子上放著一台連著耳機的收音機,一打書籍,另一隻手電筒和第二盞小檯燈
而床另一側則放著一個大型工具箱,裡面有大錘、斧頭、手鋸,以及兩把手槍,一把自動步槍和若干子彈
而在房間的一角,堆放著大量的木柴、磚塊、灰泥,以及一大袋的生石灰
「你這兒設備挺全啊」易風一陣感慨
「整個部落的好東西差不多都裝備給我了,也才湊了這麼點東西」肖強跟在易風的身邊說道
「樓頂上還有兩個浴缸,用來收集雨水」
一邊說,肖強邊推開了別墅的後門,露出一個小院子
一條深溝在院子的一角,從時起時落的蒼蠅和殘留的石灰看,易風看出那是個廁所
而在遠離廁所的另一個角落裡,竟然是一片生機盎然的菜地
「有兩點我要提醒你,第一,核爆之後,別說水庫水源,即便是雨水也並不安全;第二,這蔬菜不能生吃」
易風發現了問題,他親眼看到肖強曾去水庫提水,不論水庫有沒有被殭屍污染,單單核爆後的塵埃污染也是後患無窮
結果肖強笑了
「我還有個地下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