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給了他漆黑的眼眸,而他卻讓人類看到了光明
選自《英雄們》讚歌片尾曲
無盡的黑夜,不,不是黑夜,是海無盡的沉寂之海
我怎麼會在海底?海水,全都是海水光,哪裡有光?我要游上去,但該往哪裡游?對,往海面游,海面看不到光,哪裡才是海底,哪裡又是海面?
那裡是誰?爸爸?不,是媽媽?也不是,外公?小姨?快救救我不,是常飛,還有傻盾和天語
快,快告訴我,我要往哪裡游?
黑暗的意識之海裡,他心底的呼喚聲此起彼伏
他快窒息了,快…….呼….呼……呼,他甚至聽到了肺部破爛風箱一樣的撕裂聲
昏迷良久的易風突然睜開了雙眼
這是在哪兒?
易風猛的從病床上坐起身來,掃了一眼,瞬間心中有了判斷,自己正置身於一個巨大的玻璃房子裡,而玻璃房子又被套在一個四壁雪白的房間裡,自己就在房間的正中央
沒等進一步觀察,易風不得不面對另一個現實,缺氧!嚴重缺氧
睜開眼的瞬間,儘管海水只是個夢,但死一般的沉寂和窒息感卻是實實在在的
易風腦袋迅的轉了一圈,終於發現了一扇密閉的玻璃門
腳一著地,伴隨而來的是一陣冰冷,三兩步,易風就衝到了門旁,一推一拉,沒想到門從裡面很容易就弄開了,一陣陣混合著消毒水的氣息撲面而來
大腦裡有了氧氣的易風這才想起來,自己竟然還光著屁股
易風趕緊返回到了已經敞開門的玻璃房子,看起來是一個真空的隔離看護室,各種儀表儀器一應俱全,還有不少機械手臂,有的懸在玻璃頂上,有的則帶著滑輪,躲在玻璃空間的一角
可易風找尋了半天,就是沒發現一片布,就連自己曾躺臥的床,也只是個鋪了四指深、淺淺一層溶液的金屬箱,看起來就跟養金魚似的
易風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心中湧起一股罵人的衝動
他奶奶地,那個王八蛋把爺扒成了光豬
不知道為什麼,醒過來的易風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是個文明人,該文雅一些,腦袋裡蹦出來的反而全是過去只在肚子裡打轉的粗魯之辭
光屁股的易風撒完了潑,這才靜下心思考自己的處境
首先,自己沒死,只是昏了過去
其次,自己當初昏過去的時候,地點應該在那座恐怖的小島上,記得是在第七座建築門口,不斷的開槍射擊那幫殭屍,對,射擊那些稜梭小隊,掩護常飛他們
最後,就是現在,所處的又是什麼地方呢?
易風又仔細的看了一眼所處的玻璃房子,在目光掠過四角懸掛的攝像頭之後,易風發現了一樣東西
一台儀器,看樣子似乎是測心率的
當然,儀器本身並沒有什麼,關鍵是屏幕左下角有一個標籤「長風儀表」字體是方方正正的東華字
靠,東華出品的,莫非常飛他們把自己救出來了?
易風心中的喜悅閃爍了一下,但隨後又被懷疑推翻了
按道理講,假若自己是在國內,既然已經住進了真空看護室,那就算是特護了可為什麼自己醒來這麼久,已經光著屁股走了個來回,周圍依舊是死一般的寧靜,沒有一個人答理自己,甚至連件衣服也不給送
還有就是,剛才差一點就把自己憋死的那一陣窒息,幸虧自己被憋醒了但哪有醫生要把病人存心給憋死的
假如不是在國內,那就是落到了敵人手裡一想到那個把自己都能變成怪物的變態老頭,文森特,易風不由得一陣膽寒
趕緊低下頭來,把自己光溜溜的身子打量了一番
這麼前前後後、左左右右仔細察看了一遍,又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鼻子這才放下了心
自己既沒有多只眼睛,也沒少只胳膊,包括子孫根在內的所有零配件也都還完整,唯一有些不足就是,原本光滑的軀體上,一片片全是銅錢大小的圓斑,有紅有白
易風記得,自己昏迷之前,確實感到有很多燎泡從皮膚上拱出來,看樣子這就是那時的後遺症了
總算毫髮無損的還活著
定下心來的易風接下來就準備尋找出路了,不管這是在那裡,只有從這裡出去才能知道究竟
易風開始找順手的武器
既然已經注定要裸奔了,總不能真就赤手空拳跟個猴子似的往外跑,人和猴子的區別在哪裡,不就是使用工具嗎
易風腦袋瓜子挺明白
於是,下一刻,右手裡舉著半拉機械臂的易風,閃到所在房間的門後面
這機械臂太不結實了,將就著用
易風自己安慰自己,渾然不覺被他扭斷,丟棄在牆角的機械臂帶輪底座上,那足有4個毫米壁厚的半截鋼管的斷口,是如此的猙獰、又是如此的無奈
左手輕輕的拉開門,賊頭賊腦的傢伙用烏黑賊亮的眼睛前後瞄了一眼,這才提著一段機械臂,躡手躡腳的從門縫裡擠出來
門外是一條左右延伸的長長走廊,自己就在走廊的中間,走廊的前後都有彎道
光屁股的易風豎起耳朵聽了聽,左邊似乎有動靜,好像有人在走動,而右邊則寂靜無聲
像猴子一樣的易風立刻選定了右邊,悄無聲息的就摸了過去
向無人處去,也是迫不得已,畢竟易風心中還存著萬一的念頭
萬一自己真就是在國內的某家醫院裡,這麼光著屁股摸出來,手裡還拎著半截棒槌,估計要遇到個小護士,自己非成流氓不可,至於不幸剛好撞到來探病的常飛幾個尤其是葉天語,這種可能,易風壓根兒連想都不敢想
快到右邊拐角的時候,易風的腳步慢了下來,聽了聽沒動靜,這才轉過拐角
「啊」
易風險些驚叫出聲來,左手趕緊摀住子孫根
萬沒想到,拐過彎來,眼前竟站著一個人,像根柱子一樣戳在那兒
「倒霉催得」
易風一陣咒罵,沒等來人有所反應,易風手裡半截機械臂「嗖」一聲就甩了出去,「喀」一聲脆響,是機械臂掃斷頸椎的聲音,緊接著一個腦袋應聲而落,骨碌碌滾了開去,整個身子也隨之仰躺下去,摔在地上
倒掉的傢伙,穿著白大褂,前胸全是血污,滾出去的腦袋上,一張煞白的臉,左眼像被人扣掉了,左臉頰上一條撕開的口子,從嘴部直接撕到了左耳朵,整個左半邊一排的後槽牙這才有機會得見天日,在撕開的口子裡若隱若現
而被易風輕易掃斷的脖子是不能看,本來就被撕掉了一半,就像被狗咬了的漢堡包一樣
見慣了大場面的易風對這種變異體自然是不陌生,就像條件反射一般,瞬間就讓對面的傢伙屍首兩分
連鞋都沒有的易風只好看了看走廊的盡頭,又看了看地上的屍體,小心翼翼的踮著腳尖,繞過了那灘黑血
誰知道沾上那灘黑血會不會要了易風的小命
就在易風要措身而過的時候,腳步卻不得不停了一下,一雙眼睛死死的盯住了那具無頭屍體
就在他不經意的一瞥間,剛好看清了屍體上套著的白大褂,倒不是易風想扒死人的衣服,而是領口位置斑斑點點的血污沒能掩住的一行刺繡小字
「海珠榮總」
竟然繡的是「海珠榮總」,易風的心先是一股遊子歸家的暖流,但緊接著又被兜頭一桶涼水
海珠榮總,是一種簡寫,如果所料沒錯的話,全稱應該是「南粵省海珠市榮軍總醫院」
在這種地方竟然出現變異體,再加上自己醒來後死一般的寂靜和一系列的反常,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在易風的心頭
加倍小心的易風像一隻被拔光了毛的狸貓一樣,貼著牆壁快移動著
沿著走廊繼續向前,盡頭一左一右各有兩扇緊閉的玻璃門
易風從玻璃門看出去,左邊門通往一間休息室,而右邊通往走廊,走廊上方懸掛的標誌顯示,電梯間就在那裡
走廊的燈還照常亮著,儘管映射在雪白的牆壁上,尤其是那具屍體的襯托下有些瘆人,但至少說明,有電,電梯或許還能用
不過對於易風而言,最緊要的趕緊弄套衣服、鞋襪穿上
變異體一出現,衣服這種東西就不單單是遮羞了,關鍵時刻還能保命,要不然再遇到變異體,自己光著個屁股,還不被它們一抓一道血印子,分分鐘就掛了
易風心裡這般想著,逕自小心翼翼的推開了通往左邊休息室的門
休息室裡空蕩蕩的,兩個一次性飲水紙杯倒在圓圓的玻璃茶几上,杯口的位置,水已經蒸發乾了,只留下了些許的水漬
易風看了看紙杯,竟不自覺地嘴唇有些發乾,但目光卻很快就盯住了茶几後的個人儲物櫃,因為那裡,有兩個格子的門是敞開的
也就是說,這個房間的某個角落裡可能危機四伏,說不定就有兩個變異體正等著在自己光溜溜的屁股上來上一口
易風閃電般的向儲物櫃後伸頭看了一眼,然後迅縮回來
後面除了兩扇緊閉的門,空無一物
兩扇門上各貼了一個標籤,分別是男女衣室
易風心中一喜,輕輕的推開了男衣室的門,但沒想到門框極緊,仍然發出了吱嘎的聲響
「媽的,破門」易風忍不住一陣嘀咕
如此一來,易風乾脆一腳把門踹開,隨著「崩登」一聲響,易風同時抽身退後,等著門內的變異體衝出來
結果從門外望進去,裡面並沒有易風所擔心的怪物,讓易風喜出望外的是,裡面的鞋架上,端放著一雙牛皮包頭的運動鞋,而旁邊的衣架上不僅掛著一套連體的醫用白色隔離防護服,一件白大褂,還有一件灰色外套,旁邊的凳子上還放著一條折好的牛仔褲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想什麼來什麼
看清了形勢的易風,立刻衝了進去,門一關,拿起牛仔褲就往裡面伸腿
幾秒鐘的功夫,易風已經穿著停當
此刻的易風多少也算是衣冠楚楚了
下面是牛仔褲,上面灰外套,褲腿長了一點肥了一些,鞋也大了些,但易風懂得變通
把白大褂的兩條袖子這麼一撕,頂端打個結,襪子就有了再撕點碎布,塞到鞋底,把褲腿塞進鞋筒裡,問題就都解決了
易風是一點都不浪費,把白大褂剩下的布撕成兩條,竟然做了綁腿,把有些蓬鬆的褲腿牢牢的綁在了自己腿上
「一送那個紅軍,下呀麼下了山…….」易風突然想起古文獻中的一則小調,據說那時的叫做紅軍的軍隊,都有這麼一副綁腿,可不知道用途是不是一樣
易風所以這麼放心大膽的穿別人的衣服,其實也有他的小算盤,畢竟就算是最聰明的殭屍,稜梭小隊,也不可能懂得把鞋放在架子上,把褲子疊起來
不管衣服的主人下場如何,但至少換衣服的那一刻,他還是個人,從淡淡的香水來看,還是個挺講究的人
那一刻的易風終於不用光屁股了,免不了有些小的意可剛綁完了綁腿,還沒等他直起腰來,那扇門在「吱嘎嘎」的一陣連續的嘶鳴中,慢慢敞開了,那種感覺就彷彿午夜在公共廁所蹲大便的人,聽到門響卻等不到腳步聲一樣
易風猛一抬頭,門外面是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女郎,28、9歲,赤條條一絲不掛,正咧著血盆大嘴,灰白的眼球裡含「情」脈脈
「好一隻肥牛啊」
易風很自然就讀出了女郎眼中的真正含義
當然女郎假若真有意識,那麼前提是其腦容量要足夠,至少要與她小腹上正滑出一段大腸的巨大撕裂傷面積相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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