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飛鳥嬉笑著飛過,此處是一處弧形的山坳,四周密麻的林木將山坳內覆蓋,若是從半空中看下來,只見山坳之中彷彿鋪了一塊翠綠的毯子,分外養眼。
一隻猿猴怪叫間在一顆顆樹木中穿梭著,猿猴本就是林木間的熟客,雙爪舞動間其身體仿若射出的箭一般迅速。然而,就在此時,「咚」一聲巨響響起,猿猴痛嚎一聲,頭上腫起了好大一個包來。猿猴齜牙咧嘴,向著相撞之處看去,只見一層透明的護罩在其一撞之下泛起了一絲絲的漣漪,又隱藏在虛空之中看之不見。
此地,被設置了一個陣法,陣法之內,一身黑衣的男子跪坐在地上,其身邊一個滿面血污,狼狽不堪的人平躺在地上。
跪坐在地上的,自然是徐虎,此刻他面色激動的望著面前昏迷的男子,分離的十年,雖然父親的面容小有變化,但還是和徐虎夢中那個人影完全重合了。
指尖水系靈力瀰漫,一塊巨大的透明水球聚集而出,將徐恆豐的身體包裹在內。只見水球內水流湧動,徐恆豐身上的血污,包括腐肉都被清除了出去。指尖一點,將骯髒的水球丟向一旁,徐虎左手再次落在徐恆豐身上,只見靈力從其身上湧過,一陣霧氣蒸發出來。其形象在徐虎這番動作之後乾淨起來。
「父親!」徐虎輕輕搖了搖徐恆豐的身體,然而對方卻是毫無反應,似乎在昏迷之中無法甦醒,「這是怎麼回事?」
徐虎眼底滿是迷惑,內心突然一凜,莫非那侏儒男子在父親身上做了什麼小動作?
「小少爺,那混蛋定是在少爺身上動了什麼手腳!」
憤怒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徐虎抬起頭,一張熟悉的老臉此刻佈滿陰鬱,徐虎有半響的發愣,內心卻是基本知道了對方是誰。
「呂老雖然從未提過他的家人,但其偶爾也會說到他有個孿生的哥哥,不知可是前輩?」
「莫提那個貪生怕死的傢伙,我呂家沒有這樣的人!」老者滿是憤怒的老臉有一瞬間的驚愕,聲音微微低沉了幾分。
「貪生怕死?」徐虎眼底滿是驚愕,他從未想過慈祥的呂老會和這個詞扯在一起。
「當年那一戰,少爺受了偷襲,我等少爺的部下拚死抵抗,雖然知道拼不過,但大家都抱了自爆的念頭。誰知那混蛋在最後關頭竟是向對方投降,我等殘餘部下士氣大受打擊,最後紛紛受制,連自爆的機會都沒有了!」老者面色複雜,有對少爺的愧疚,也有對自己這孿生弟弟的痛恨。
徐虎沉吟了半響,突然抬起頭,一雙眼睛清亮的就彷彿那時他求呂老帶他逃出去。
「我不知道你們上一輩的恩怨如何,但我只知道,沒有呂老的保護,我活不到現在。」徐虎低頭看著徐恆豐潔淨卻是蒼白的面孔,「你們當時本就是必死無疑,不知是否有想過。沒有呂老這般特殊的一招險棋,你們是否都隕落在那一戰之中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徐虎如此一番言語,讓老者眼底的神色更是複雜了,他愣愣的望著徐虎,「他過的如何?」
「死了!」徐虎深吸一口氣,埋下內心深處的那一處傷痛,「為了掩護我逃出龍靈宗,自爆了!」
徐虎的幾句話說的輕鬆,卻如幾聲大雷轟然在老者腦海裡響起,老者瞪大了雙眼,猛的吸了幾口氣,卻是呆愣在一旁,不再說話。
徐虎歎了口氣,右手間白光閃過,卻是那侏儒男子的元嬰出現在手心之中。只見徐虎左手打出幾個法決,元嬰的眼皮一顫,一雙驚怒的眼睛猛然睜開了。
「混蛋,我與你拼了!」隨著元嬰的清醒,一聲怒喝之聲猛然暴起。只見元嬰眼底閃過決然之色,突然,其面色變得駭然起來,直到此刻,他才徹底清楚了自己的處境。
而徐虎一直冷眼旁觀,他只是解開了其神智的封印。這封印之術是崑崙子傳授,以崑崙子在靈界的身份,使用之術豈是尋常之術?說它是靈界頂尖的封印之術也不為過。
這封印之術幾乎將對方的所有細節都封印了,因此,如今徐虎解開封印,並不代表元嬰就可以控制自己。徐虎解開的是神智的封印,那麼,他所能做到的,只有保持神智的清醒。
「告訴我,你對我父親做了什麼?」徐虎冷聲問道。
「徐恆豐?」元嬰眼底閃過驚訝,突然面露喜色,當下彷彿抓住了徐虎的把柄一般冷笑道,「你父親的元嬰精華,包括其靈魂已被我吞噬融合,如今我就是徐恆豐,徐恆豐就是我!」
「吞噬?」徐虎腦海中閃過古籍的記載,吞噬他人的修為,稱之為禁術,乃是魔修之術,因其過於歹毒,所以遭所有人的唾棄。
當下徐虎面色陰鬱道,「你是魔修?」
然而元嬰還未回答,一旁老者的驚呼已經響了起來,「你,你竟是對少爺施展了吞天之術?」
「吞天之術?」徐虎疑惑,「便是這吞噬之術的名字?」
「此術若要說是禁術,也算不上,但說不是禁術,也說不得。」老者陷入回憶,「此術當年是少爺從煉獄之地帶出,這幫混蛋偷襲少爺,於此術也有些關係。因為它可以讓修士完全不用任何藥材輔佐煉製,便可生吞妖丹,將其內的靈力據為己有。但同樣的,它也可以讓修士生吞修士的金丹和元嬰。此術落到心術不正的修士身上,便是禁術,但落到尋常修士的手上,卻是可以幫其省去了煉製丹藥的一道工序,吞噬妖丹異常方便。」
「竟有如此奇術?」徐虎呢喃一聲,緊接著問道,「那這傢伙對我父親施展了吞天之術,可有解救的辦法?」
「有,也是沒有。此術將被吞噬者的靈魂也一同吞進,融入身體,若是完全融合了,便無法可解。但若是還未完全融合,或許,能將元嬰精華和靈魂一同逼出來,融回到少爺身上!」
「那我要如何逼出來!」
老者沉思半響,突然眼色凌厲的盯著元嬰,「殺了他!」
「老傢伙,你胡言亂語什麼?若是殺了我,徐恆豐絕對不可能甦醒!」見對方這般說,元嬰大驚失色。
「你確定沒問題嗎?」或許是因為對方和呂老長得完全相同,徐虎有下意識的信任情緒。
「我也不敢確定!」老者面露苦澀,「若是逼出的元嬰精華和靈魂不夠多,我也不知道少爺會發生什麼。但若是不逼出,少爺永遠會處於這樣的昏迷狀態,直到剩餘的元嬰精華潰散,死亡!」
徐虎沉默了,在這未知的希望和永遠沉睡之間迷茫了。按照他的性格,沒有把握的事,他不會做,況且此事還涉及到他十年未見的父親。但若是不作出決定,以父親體內那幾乎透明的元嬰精華看來,絕對撐不了多久。
時間在徐虎沉默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元嬰一臉緊張,此刻他沒辦法反抗,徐虎的決定關係到他的生死。老者則是滿臉複雜,他也擔心少爺若是元嬰精華和靈魂融合不夠,會發生什麼事。可這個抉擇,不得不做。
「我,先試試!」一炷香後,徐虎抬起眼簾,眼底滿是掙扎,事關父親,他下不了決心。但他還是得試試,當下,指尖劍芒吞吐,輕易的刺在元嬰的手臂之上。
「啊!」元嬰慘叫一聲,有一小塊手臂上的肉被割了下來,指尖落下來的肉卻是蠕動一番,突然恢復成一個圓形光球,向著徐恆豐丹田內射去。徐虎和老者面上頓時露出喜色,滅殺元嬰的方式,果然有效。而元嬰則是面上一片死灰之色,盯著徐虎越來越近的手掌,他知道,自己的死期終於到了。
手掌擊在元嬰的身上,只聽「噗」一聲聲響,彷彿擊到的是一片膠合起來的物體,元嬰在徐虎一掌之力下四分五裂。
而裂開的元嬰之內有兩份化成了光球,向著平躺著的徐恆豐丹田激射而去。剩餘的元嬰則是一整蠕動,消散在虛空之中。
光球在徐恆豐的丹田內緩緩鑽進,這兩份光球的體積明顯比剛才融進徐恆豐體內的圓球要大上不少。徐虎面露緊張之色,老者也是如此,在二人目不轉睛的注視之下,徐恆豐那雙眼睛緩緩的睜開了。
「嗚!」只見徐恆豐呻吟一聲,費力的支起上半身,兩個鐵鉤穿過而形成的rou洞在琵琶骨上分外刺眼。
只見徐恆豐愣愣的望著徐虎,嘴唇微動,「小虎?」
「父親!」聽著那一聲在夢中迴盪了無數遍的喚聲,徐虎喜極而泣。老者也是面色狂喜,掉在半空的心緩緩落下,太好了,少爺甦醒過來了。
「嘿嘿!」一聲近乎癡傻的笑聲從徐恆豐口裡傳出,「奇怪,小虎怎麼長這麼大了?」
徐虎和老者欣喜的面色一僵,不可思議的望向徐恆豐,這,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