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上學去。
記憶中,好像每一個新學期的開始,都是在九月一號。
姐姐說:「豆子,以後的六一兒童節不關你事了,你現在已步入青年行列,讀初中後不可以再那麼調皮了,要專心學習,考上大學,不要像村裡的人那樣!」
「嗯!」我乖巧地點了點頭。
姐姐那年考上了廣州的一個師範中專學校。
牛逼吧!咱們三口子村終於出了一個文化人!
在姐姐臨去廣州的前一天,爸爸伯父們在村廣場大擺宴席,邀請了很多親戚朋友來一起慶祝。遠在東莞的四姑有事只托人送來紅包不能來,石鼓村的大舅、二舅、三舅、四舅、六舅、八大姨、漁村的五姑、陳村的二姑、四奶等等親戚全都來了,除了這些親戚外,還有我爸爸伯父們在外面的很多奇奇怪怪朋友也來了一大群。我為什麼要說他們奇奇怪怪呢?因為這些叔叔阿姨們太讓我驚奇了,有會從空氣中瞬間拿出一朵朵鮮花的小矮人叔叔,有會在打麻將時口中藏著一整副麻將牌的大鋼牙阿姨,有會拿著空杯喝酒喝到滿臉通紅酒瘋的英俊哥哥,還有會舞著獅子耍醉拳的禿頭伯伯……
那天全村鬧哄哄的,偶爾大家還會生一些文化領域不同的交流:二舅拿著刀跟耍獅子的禿頭伯伯對砍,六舅扔了個狗炮進去大鋼牙阿姨的麻將桌底下,大伯父把那個空杯喝酒還踢翻桌子的英俊哥哥吊起來用漏斗灌了半臉盆酒,三伯父給二姑撕著頭打還給吐了滿臉的口水……
很和諧,最終還是沒有生流血、死人事件。
那天我也很開心,姐姐終於走了,這下再也沒有誰能阻擋我土豆哥哥稱霸中學的步伐了。姐姐以後在山高水遠的地方,你打不到我,你打不到我,你打不到我!捏哈哈哈哈……一想到這裡我就得意地笑,得意地笑……
那天姐姐也很開心,她收到了很多禮物,我最喜歡是二姑送給她的那個防狼電筆,筆頭可噴硫酸,筆尖又可放1o伏的高壓電,太高科技了。但姐姐怎麼都不肯讓給我,只送一本四舅送她的集郵冊給我,太小氣了。
那天所有地人都很開心。不開心地。可能只有陳蕩地哥哥陳彬吧。
說起這個陳彬。故事來了。嘖嘖。
自從我姐姐在小學那次痛打了他一頓之後。他竟然喜歡上我姐姐了。
這事你們說賤不賤?莫非這小子有受虐傾向?嘖嘖。
人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這阿彬被蛇咬了。竟然還整天想著剝蛇皮。吃蛇羹。嘖嘖。
他為了討好我姐姐,經常買糖給我吃叫我幫他送信。嘖嘖。
有糖好辦事,我吃了糖就拿著信扔給我姐姐喊:「那個受虐狂的!」
姐姐接過信一看道:「你怎麼又拆開看了?」
我理直氣壯地說:「我不拆開看,我怎麼幫他修改那些錯別字和語句不通暢的地方?」
姐姐淡顏一笑,隨手把信丟到了一邊。
哈,看來是陳彬想給蛇皮抽,姐姐都懶得揚起尾巴。嘖嘖。
我一直覺得我最大的毛病就是心腸太好,不願意看到別人傷心。
每次陳彬滿懷希望地看著我問:「你姐姐收到信怎麼樣了?」
我就對他說了個善意的謊言:「她很開心啊,還傻笑了一晚,但她說她文筆不好,不會寫信!」
陳彬聽了興奮說:「沒事沒事,只要她開心就好,我天天給她寫,她一封不回也行!」
說完又去小賣鋪買了很多糖塞給我。嘖嘖。
佛說:助人心願,就是還己心願!
照我這樣悲天惘人地活下去,不結幾個舍利子那還真是對不起佛祖。
後來聽說姐姐在臨去廣州前那天晚上約陳彬出來了一次。
又聽說那天陳彬把自己打扮得特別帥,鬍子刮了,頭打上摩絲,穿著西裝、皮鞋,走路吹著口哨興奮地去赴姐姐的約會。
嘖嘖。jq來了。
姐姐對陳彬說:「我明天要上去廣州了,以後在家裡麻煩你幫我看好豆子,不准他跟別人打架,也不准別人打他!」
陳彬拍著胸膛保證:「你放心吧,以後你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
狗男女!你都要走了,還安排個棋子來壓制土豆哥哥!
啊?我怎麼罵我姐姐了?嗯,我沒有罵,狗男女中的狗男是指陳彬,我姐姐是女的,狗男加女等於狗男女!嗯,是這樣的。
陳蕩在初中時可是很牛逼的,牛逼源頭來自他有個叫陳彬的級大牛逼哥哥。
陳蕩每次在學校裡跟同學打架,把別人狠狠地揍完了,一般都會在最後放下一句:「你不服啊,不服就去跟我哥哥說!」
誰敢跟他哥哥說啊?
他哥哥陳彬現在在鎮上可是什麼人物啊?可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學校打架大王那麼簡單了,而是鎮上有名的混混總頭目。
鎮中學現在仍流傳著陳彬當年的奮戰事跡。
陳彬進入中學第一天,就在學校飯堂裡狠揍了一個打飯插他隊的初三級男生;一個星期後單挑上次在飯堂給他揍得很慘那個初三級男生的一夥人,一個人單挑五個人,最後把五個人都打得哭爹叫娘;一個月後他跟同村的三個人拿著西瓜刀,滿操場地追著當時在學校打架最凶狠的錢森林等十幾個人對砍,最終以四個人追砍傷十幾個人均住院而揚名學校。
陳彬就這樣從校內打到校外,從西街打到東街,最後整個鎮上都有流傳著陳彬拿刀追砍虎子三兄弟,橫掃菜市場等事跡。
陳彬在初中畢業後,也不再讀書了,就在鎮上跟同村的幾個青年人,收編了一群社會上的小混混,過著老大般的日子。
呸!老大有毛用啊,我姐姐還不是不鳥他?老大還不是要經常給勞資孝敬糖果?
在我剛去中學第七天,陳彬領著一大群混混來教室找到我問:「這裡有沒有人欺負你,有的話就告訴我,你姐姐說不准你打架,我幫你打就行了!」
嘖嘖。當時那個威風啊,把全班的同學都嚇得臉色白。
我土豆哥哥是誰啊?可是會考時全鎮第一名,學校免學費就讀的三好學生!我才不會去做跟人打架這麼粗暴的事呢,勞資又不是朱大壯!
說到朱大壯,又一個爆炸性的故事來了。嘖嘖。
土豆哥哥認為,天降大任於壞人也,必先壯其膽色,厚其臉皮,丟其尊嚴,喪乏人格,方行拋亂世人枷鎖而所為,所以爛命無懼性,曾益其所不能。
朱大壯的家裡,最近常抱怨生意不好!
當然啦,每次都是同一劇情同一地點,別人每次開車經過那高路口時,都是那一個大腹便便的美麗孕婦在苦叫肚子疼、快要生了,來來住住這條高路的就是那幾群司機,長年累月都看見,是傻子都會踩盡油門飛過去。
朱大壯的父母們因為感覺到生意越來越難做了,忽然意識到讀多點書可能還真的會有出路。於是他的父母伯伯叔叔們,把朱家讀書的重任放在朱大壯身上,命令朱大壯跟我一起來中學讀書。
但朱大壯是何許人啊?從小跟在我土豆哥哥身邊打架、鬧事,從小時候動不動就哇哇坐在地板大哭,鍛煉成現在誰敢瞪他一眼,他就敢從地上撿塊磚頭直拍別人頭上過去的匪膽。讓他去讀書還不如叫他砍人更適合他的性格!
父母之命,朱大壯看到跟我分在同一個班級,也沒說什麼就屁顛屁顛地整天跟著我一起去鎮中學上課學習。
朱大壯上課很鳥的。拿本書蓋著頭,就趴在桌面睡著上課,蓋著頭睡著上課也就算了,他還每次都真的睡著了,真的睡著也就算了,他睡著時竟然還打呼魯,打呼魯也就算了,他竟然還流著長長的口水打著震憾整個教室的呼魯……
那天朱大壯就是趴在桌面上流著長長口水打著震盪整個教室的呼魯。那天上課的老師,是一個學校花重金從市裡大學請回來給我們執教的退休中文系老教授。退休老教授現朱大壯那麼明目壯膽地用鼻音跟他搶風頭,眉頭一皺,手上的粉筆停了下來,走過去朱大壯的桌位上搖了搖朱大壯叫:「同學,別睡了,起來!」
朱大壯可能是給驚醒了,抬起頭來就喊:「怎麼了?下課了,土豆哥哥,我們去吃炒米粉!」
哄~全班同學聽了一陣大笑。
朱大壯看了周圍一眼,現還沒有下課,站在他面前的是退休老教授,訕訕地坐了下來。
退休老教授的表情看起來也想笑,但沒有笑出來,他敲了敲桌子說:「上課時間不准睡覺!」
朱大壯忙說:「我沒有睡覺!」
退休老教授聽到朱大壯還嘴硬,轉過頭的身子又轉了回來對朱大壯問:「那你剛才是在幹什麼?」
朱大壯理由氣壯繼續說:「我剛才是睡著聽課!」
「哈!」這下退休老教授驚奇了:「那你剛才有聽到我說什麼了嗎?」
朱大壯看了一眼黑板上的字說:「你剛才說《詩經》。有風、雅、頌!」
「哈!!」這下退休老教授更驚奇了:「那這位同學,你來說說剛才講到的《詩經》中風、雅、頌是什麼?」
「這個……」朱大壯站了起來,左右看了很久黑板,遲遲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說不出來了?」退休老教授玩味般地看著朱大壯說:「剛才我可是有說過的,你做夢時沒聽見嗎?」
哄~全班又是一陣笑聲。
朱大壯滿臉通紅,他轉過頭來求救地看著我。
我看到了,馬上嘴巴動了動,小聲說:「風。是不同地區的地方音樂。《風》詩是從周南、召南、邶、鄘、衛、王、鄭、齊、魏、唐、秦、陳、檜、曹、豳等15個地區採集上來的土風歌謠。共16o篇。大部分是民歌。」
靠,與朱大壯的座位隔大遠了。
這時全班同學只聽見朱大壯驚奇地喊:「我知道,風是音!」
退休老教授聽了精神一震,笑著對朱大壯說:「說詳細點!」
朱大壯繼續望向我,我又繼續小聲地對著他說了剛才的一遍,朱大壯指著耳朵搖了搖頭,表示聽不見。
靠,你聽不見我也沒辦法了,我也指了指耳朵兩手一擺,閉上了嘴巴。
退休老教授看著朱大壯又不說話一直指著耳朵,奇怪地問:「怎麼不說話了,風是音是對的,你一直指著耳朵幹嘛?」
朱大壯回來神來,想了想大聲地唱:「風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黃河在咆哮!」
全班同學給嚇得一愣!接著又「哄」一聲,又是一陣大笑!
退休老教授偷偷地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說:「同學,你想表達什麼?」
朱大壯又想了一下說:「風是指豪邁的聲音!有著像風一樣豪邁的聲音,那就只有《水滸傳》裡的英雄好漢們了,他們雖然論落為土匪,但是浩氣長存,該出手時就出手啊,風風火火闖九州啊!所以風,是形容像梁山好漢們一樣的英雄土匪們!」
哄~~全班又是一陣大笑!
作孽哦,知道你家是土匪家庭了,不懂也不要這樣亂編嘛,丟臉死鳥~~~我低著頭趴在桌面上不忍心看朱大壯。
退休老教授忍著笑,用手往空氣中壓了壓,制止了教室的笑聲接著問:「那雅又是指什麼?」
朱大壯挺了挺胸站直身子,接著又大聲在教室裡道:「雅,就是掛著羊頭賣狗肉的無恥裝逼犯!」
退休老教授聽了手一顫,輕聲地問:「雅怎麼裝逼犯了?」
朱大壯繼續義正言詞地說:「雅就是指各朝代的貪官污吏,仗著朝庭給他的權力,打著為人民服務的旗號做著比土匪還要土匪的事!別人土匪是為了生活,只能偷偷地搶,還有劫富濟貧;這些貪官污吏們搶就是因為自己的私利**,打著國家的旗號來明搶,不止明搶,還做盡各種**奪掠的傷天害理之事,對外就宣稱這是為人民服務!你說這是不是掛著羊頭賣狗肉的無恥裝逼犯?」
直賊娘滴~朱大壯你太牛掰了,這樣都掰得出來!
退休老教授繼續弱弱地問:「那雅分為大雅與小雅又怎麼說?」
朱大壯聽了不屑一顧地說:「貪官污吏也分有大貪和小貪的吧?大貪上至宰相和坤級別,小貪下至城管保安!雅,是泛指貪官污吏!」
grd,朱大壯你太才思敏捷,還學會農村包圍城市算法了。
退休老教授依然不服地接著問:「那頌又是什麼?」
朱大壯胸有成竹說:「頌字拆開來,就是公頁兩字,公頁也就是公眾共同擁有的一頁意思,公眾共同擁有的一頁那就是指各種電視、報紙等媒體!頌就是因為掌握了別人的一些見不得人的把柄,就拿來威脅別人,不滿足他的要求,他就公佈在媒體上爆光!所以,頌,是一種屑小之徒的匪類!」
「胡鬧!」退休老教授身子一抖,指著朱大壯憤憤地喊:「我們祖國傳統、文雅、神聖的《詩經》到了你這裡,怎麼就全變成了「土匪、貪官、小人」這些污穢的代表?」
只見朱大壯對著全班在口瞪目呆的人群優雅一笑說:「管它什麼濕巾、毛巾、金剛巾、月巾,等到有一天它要污穢的時候,總是會污穢的,用得著這樣腐朽抱著不放嗎?」
「直賊娘滴!朱大壯你太文采斐然了!簡直給兄弟漲臉啊!」我跳起來對著朱大壯鼓掌喊。
退休老教授聽了身體一顫抖,手捂著胸口,一屁股直坐在地板上,臉色青紫地瞪著朱大壯直喘氣。
「啊,老師給氣得吐血暈倒啦!」不知誰說喊了一句,「哄~」一大群同學忙手慌腳亂地跑過去扶著退休老教授去校醫務室搶救。
從這事以後,凡是那個退休老教授的課,他都先把朱大壯趕出教室後才開始講課。
朱大壯也樂意這樣,每次是那個退休老教授的課時,他就一個人跑出去學校的操場裡「撲撲撲」地打著籃球,打累了,又抱著個籃球回來教室喝點水,在眾目睽睽下又抱著個籃球「撲撲撲」邊拍著邊走了出去。
這一系列動作,他做得暢通無阻,臉不紅心不跳,好像全班同學在上課,他就應理所當然地出去打籃球的一樣。
這一刻,我評論朱大壯已丟失了尊嚴。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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