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錄臨在場地中毫無規律地來回遊走,企圖繞道悍娘身後,找到她的防守漏洞,只需任何一件淬毒暗器就可以結束此局。
元武大陸的決鬥場上從不禁止用毒,也不會把用毒看成是卑鄙無恥。身為武者,能夠克敵制勝,能夠殺死敵人,能夠奪得榮譽的手段,對自己來說都是高貴且神聖的。
但是這一次,悍娘逮住機會,預判到邱錄臨的行動軌跡,疾衝過去,正把他攔截下來,兩人之間相距不過三米,邱錄臨若剎不住身形,依隨慣性就會主動撞到悍娘手上。
那邱錄臨倒也是反應急速,左腳頓地剎住身形,右腳點地,前進方向頓時改變,似乎於瞬息之間就能再度拉開距離。
悍娘神色不變,早就料到他會做出這樣的本能反應,彭,左腳運足氣勁,在地上用力一踢。
蓬!
一片沙土飛揚而起,其中一些稍大點的土塊,飛射力道絕不弱於強弩之箭。
你有暗器,我就沒有嗎?
地上的沙土利用好了,也就是最為犀利的暗器。悍娘的腳力再加上她的兇猛氣勁,踢飛出來的沙土那是何等強力。
大片沙土迎面襲來,幾丈範圍都被籠罩住了。距離如此之近,邱錄臨根本躲不出去,動作再快,還是被其中幾個土塊,還有數不清的細小沙粒命中了。
哧哧哧哧……
細小沙粒擊穿他的護身氣勁,穿透幾層外衣,如同散彈鋼珠嵌入身體各個部位的肌肉之中。
啪!啪!啪!啪……
土塊衝撞在護身氣勁之上,炸碎開來,好似幾記重拳將他打得前仰後合,彭彭彭彭,連退數步。
雖然後退了幾步,但如此被動的移動方式,速度肯定不快,也就被悍娘極速追上。
彭!
悍娘再一次手下留情了,並沒有揮斧子殺人,而是飛起一腳,將邱錄臨踢得高高飛起,直接飛上十幾米外的看台。
啊!
看台上,驚呼再起,一群人急忙閃避。
「好!」
羅沖、萬奇和許煉山卻是蹦起來齊聲叫好。
砰!
邱錄臨重重摔落下來,砸碎了兩張坐席,當即躺在那裡失去了行為能力。
悍娘的這一腳有多重,能給他踢出何等傷勢暫且不說,只是這樣摔一下,斷掉幾根骨頭都是輕的。
但好在,人沒死,也沒有缺胳膊少腿,再重的傷勢,足夠的時間也可以康復。
悍娘又拿下了第二場,看台上響起一片鼓掌聲和叫好聲,這些人都是以本月錄取的新學員為主,老學員們大都是沉默無語,想法頗多。
「第二場,羅悍天勝!」
銅牌教官高聲宣佈之後,又把這一場的結果記錄在生死牌上。悍娘的名字下面若能積滿三十顆五角星印記,也就能得到學府頒發的銀星獎章了。
沒什麼囉嗦,第三場開始。
但由於,第一場赤血八段的鄭雲霄被悍娘輕鬆擊敗,第二場赤血九鍛的邱錄臨也是沒費多大氣力,演武場內所有人都被悍娘的強大實力鎮住了,一時半會的,竟沒人再願意上場挑戰了。
十分鐘很快過去,無人應戰,那位銅牌考官再度宣佈羅悍天獲勝,又給她加了一顆小星星。
第四場也是這樣,無人應戰。
看台上,將近一千名老學員,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在鄙視對方沒膽子上場,或許也是覺得,若讓那妮子輕輕鬆鬆取得三十場勝利,奪得整座學府赤血境界第一人稱號,委實有些不甘。
但人都是自私的,盼著別人上場找茬,自己可不想白白送死。
就這樣耗時間,第五場也是無人應戰的一個結果。
「唉,沒意思!」
有些人覺得憋氣,這就開始立場了。
「操!」
羅沖送給他們一個滿含鄙視的目光:技不如人,又沒膽量,你們這些傢伙除了瞎起哄,看熱鬧,還有什麼本事?
呼呼啦啦走掉了一百多頭,場地中央,悍娘卻是不為所動,連續三十分鐘都是一動不動靜靜地站在那裡。
羅沖坐在看台上,遠遠的看著她那個小樣子,真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樂呵。
「笑什麼笑!」
萬奇湊過來說道:「悍娘這邊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了,倒是你,今晚上還真去啊?」
「幹嘛不去?」羅沖瞥了他一眼:「我挨板子,你不是很開心嘛。」
「你自己才開心呢,別以為我看不出來。」萬奇哼道:「顯然一個受虐狂,挨打成癮,樂在其中。你若真喜歡這一口,我倒是可以經常性的折磨折磨你,滿足滿足你。」
說話的同時,第六場的計時也已經開始了。不過,剛剛數了兩分鐘,呼呼啦啦,場地出入口那邊,剛剛走掉的很多人又都回來了。
怎麼回事?
「被他們請來了什麼高手?」羅沖不禁猜想。
果然,最後進來的一夥人,簇擁著一個神態表情中明顯帶有倨傲感覺的男子,白色長衫,白色長髮,眉毛也是銀白的,就連腰間所掛長劍也是純白色的劍鞘和劍柄。
「白無常!」
萬奇立即說道:「我知道這個人,與煉山一樣,也是赤血九段的敏捷型劍客,在學府內名氣很響,乃是公認的最有希望成為聖宗門徒的十大種子之一。煉山,我說句實話,你別生氣哦。」
「無妨,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許煉山含笑點頭:「你想說,我倆對陣,我輸多贏少是嗎?」
「才不是呢。」
萬奇嫵媚一笑:「我想說的是,你必輸無疑。」
許煉山為之無語,只能輕輕搖頭,但心裡面還是有些不服氣的。同為敏捷型劍客,氣勁修為也是相同,自己又能比他差多少呢。
羅沖抬手掐住萬奇白裡透紅的腮幫子,替許煉山打抱不平:「七喜啊,你怎就這麼賤呢?」
萬奇毫不在意,只是嘿嘿賊笑。
與此同時,那白無常徑直走到了生死牌跟前,唰唰唰,提筆寫上了他的大名:白霧藏。
倨傲的神情更為明顯,甚至都沒給那位銅牌教官行禮,反倒嘴裡念叨了一句什麼。距離太遠,羅沖肯定是聽不到的,只能以他的口型判斷,應該是:「皆是無能之輩,竟被一女子嚇破了膽。」
白袍閃動,飄入場中,他便來到了悍娘正對面的十米之外。
「羅悍天是嗎?」
白無常甚至都沒有仔細端詳悍娘,只是低頭欣賞自己修長潔淨的右手,強大的自戀氣息擴散開來,籠罩全場。
「一個剛剛入學的女娃娃,也敢擺下三十擂台,你很狂嘛!」
只可惜,他這一番開場白選錯了對象,悍娘從來都不會與人廢話,直接就是……
呼呼呼……
轉轉轉……
斧刃旋風席捲而至,既然上場了,比武決鬥也就算正式開始。
白無常面色一變,飄行躲避的同時,臉色也是頗為難看,這一下,總算遇到真比他還狂的了。
但在看台上,羅沖和許煉山的表情卻顯得頗為凝重,有道是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那白無常身形一動,就讓羅沖和許煉山這兩個以速度和敏捷而見長的看客心頭一沉。
嗖嗖嗖嗖……
他的移動速度並不是快到了不可思議,卻有一種虛無縹緲的詭異感覺,處處都是他的身形殘影,讓人完全摸不到他的真實存在。形似鬼魅,不愧為白無常之稱號。
「好厲害的步法。」
許煉山一聲輕歎:「定是黃品十星級的一門武技。」
羅沖無聲點頭,輕身步法也是武技的一種,同樣的身體素質,同樣的氣勁修為,步法高明,就可以製造出超乎想像的神奇效果,例如此時此刻,眼前之所見。
而這黃品十星級的功法,也正是羅沖和悍娘,以及在場每一位武者日思夜想,企圖得到的。
呼呼呼呼……
悍娘的斧刃旋風速度雖快,卻總是找不到白無常的真身所在,絞碎的只是他的道道殘影。
並且,他的嗓音也在場內飄蕩縈繞:「丫頭,你的力氣是很大,但這樣一直轉下去,那麼重的一把斧子,又能支撐多久?」
悍娘一聲不吭,冷著一張小臉兒,還在急速旋轉,以她那直徑五米的殺傷範圍,到處席捲,尋找著場中一切可以斬殺的目標。
白無常當然曉得,絕不能被對方的戰斧擦中一下,那斧子本就沉重,再加上高速旋轉的速度慣性,破壞力無法想像。
但這無妨,白無常不相信悍娘能這樣一直旋轉下去,就算不會頭暈,就算不會力竭,轉得久了,體內氣息總是會亂的。
氣息一亂,也就有了破綻。
任何一絲破綻,自己都不會錯過,屆時,一劍出鞘,索其命,斷其魂。
看台上,羅沖雖然對悍娘的實力極具信心,此刻也有些暗暗緊張了。這個白無常,的確不是一個普通角色。
你看,場內屬於他的道道殘影越來越多,說明他的玄妙步法已經發揮到極致,暢快淋漓的一種感覺。無數幻影連接起來,凝而不散,竟好像層層迷霧,遮擋視線。
以身化霧,深藏霧中,好一個白霧藏!
場內僵持不下,悍娘轉來轉去,旋轉不停,卻總是摸不到白無常的一絲衣角,羅沖雙拳握緊,心中有些發急,更多的則是發狠,恨不能衝入場中把那個白毛自戀男按在地上,讓悍娘一斧落下,剁了他的狗頭。
「悍娘,穩住,一定要保持清醒,不要被他掌控了節奏,應該反過來製造假象騙他上當。然後,瞅準機會,打亂他的步伐,找到他,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