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我將兩蛇皮袋蘑菇扔到院子裡曬上,接著便迫不及待開始研究起手中那塊石頭。石頭表面看上去平淡無奇,一般人即使碰到也不會注意,不過作為修道者的我卻清晰感覺到裡邊散發的絲絲靈氣。
有上次經歷,我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抓起石塊使勁在地面上摔打,沒一會,外表的石皮就裂開一道縫隙。再用細鐵釬子輕輕一撬,石皮立馬脫落下來,露出一塊墨綠色的玉石,灼灼閃著亮光。
過了將近半分鐘,亮光才逐漸消退,恢復到溫潤內斂的狀態。
其實八卦掌用來劈石效果甚佳,可惜我尚不能做到收發自如,一掌下去,說不定連玉石也拍個粉碎,那就得不償失了,所以不敢冒險嘗試。
自從得到那枚平安符開始,我就有送給林青青的打算。那啥,黃紙符菉雖然效果不錯,但是送人時總感覺檔次太低,有些拿不出手。
只是這平安符上邊刻畫的符菉到我現在還沒有弄明白,所以就耽擱下來。
現在有塊玉石,正好用它來製作平安符。
想到這裡,我下午去鎮上買來鋸條和放大鏡。鋸條打磨後做刻刀剛剛好,小時候刻印章時常用。
一切準備工作就緒,我卻犯愁起來,不知道如何將整塊玉石切開。一個不小心,玉石內的靈氣就會被破壞掉,變成殘玉了。
煉化……我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詞,接著又是苦笑。煉製法寶符菉,那好像是凝道像境界才可以做的事情。
哎,頭疼!忙乎半天,仍然對這塊玉石毫無辦法,最後只能先放在一邊,等境界提升後再說。
道無時不行,德無處不修。以俗觀道,道亦是俗;以道觀俗,俗即是道。
在廖陽山這段日子,我的修道生涯淡泊寧靜。期間我曾在特意在村子附近找過那條土狗,卻始終沒見蹤跡,顯然它已經躲進大山深處。
不知不覺,日子如同翻書一樣,嘩啦嘩啦過去近兩個月。
等我回城時,初三恰好開學報到。
新學期重新分班,我和鄭少陽真是前世修來的緣分,竟然又分到一個班裡邊。
接下來是按成績自己選座位,這點和廖陽中學沒什麼不同。
其他學生進班選座位拚命朝前面擠,生怕離老師太遠。我倒好,進教室根本沒有挑挑揀揀,直接坐到最後一排。
這讓班主任常老師很驚訝……我期末考試成績在班裡占中游,也算是可以挽救的對象,因此他善意的提醒道:「蘇昊,坐最後邊你能看清楚嗎?」
「沒事,我眼睛好。」
見我自甘墮落,常老師也沒有再說什麼。班裡成績比我好的同學一大堆,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我原本打算繼續走讀,結果被母親否決掉。用她的話說,初三學習緊張,每天路上浪費一個小時,一年就幾百個小時。這麼多時間,能做多少試題!
我聽得大汗不已,胳膊扭不過大腿,最後只能搬進宿舍。
上課……還是上課,初三日子一如既往的緊張。
很多學生時間恨不得掰成兩半用,平時連上廁所都跑著去。早上進班,不少人頂著黑眼圈,
據說學校熄燈後,他們還拿著手電筒在被窩裡看書學習。
另外這段時間,班裡喝保健品的同學多多起來,什麼補腦口服液,學生智力星等等。
父母也不例外,星期天往書包裡給我塞了幾大盒保健品,讓我學習累了喝。在母親口中,這種口服液效果特別神奇,某某家的孩子喝了一年,結果考上名牌大學。
我哭笑不得的接下來,用神識感應,半點靈氣也沒有,純粹是忽悠人的。
可憐天下父母心……為不讓父母失望,我只得把學校發的那些資料重新拾起,在課堂上慢慢翻閱。
鄭少陽這貨似乎並沒有感覺到那種緊張氣氛,每天捧著小說繼續瀟灑,讓人羨慕不已。
某天,我上完廁所回教室,發現這貨竟然趴在桌子上寫些什麼。
「幹啥呢?」我隨口問道。
「你回來了……」這貨臉上一紅,急忙把寫的東西摀住。
「給誰寫情書呢?」只看那信紙顏色,我就明白幾分。
「沒」他把信紙捂得更緊了。
「你寫吧,我不會偷看」回答一句,我摸出一張試卷做起來。
這貨時而捧著本《情書大全》閱讀,時而埋頭寫字,時而抓耳撓腮歎息,總之半天沒有安生下來。
接近放學時,他才悄悄把幾張紙遞過來:「昊哥,你看看我寫的怎麼樣?」
親愛的馬麗,
初相識你的感覺是前所未有的,因為你是我夢中情人,因為一見鍾情在我的內心燃燒著……
也許是前生有緣,讓我在茫茫網海裡遇見了你。
親愛的,給我機會,你會發現一千個愛我的理由……
每一次望見你那輕盈的雙眼,每一次聽到你那美妙的聲音,每一次……我愛你!是那麼深!你永遠在我夢裡!
……愛你一萬年,是我的追求;戀你一千年,是我的渴望;而吻你一次,則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答應我,做我女朋友吧!
「這是情書?我怎麼讀完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直往下掉。」幾張紙沒看完,我已經牙齒發酸,趕忙扔給鄭少陽過去。
「嫉妒,你這是嫉妒。」鄭少陽撇了撇嘴,中午吃飯時興沖沖帶著情書出門。
等我吃完飯回到教室,他已經無精打采坐在座位上,滿臉沮喪。看著表情就知道,那個馬麗並不吃他那一套。
這貨並沒有沮喪太久,下午上課時又攤開信紙。
隨後幾天,鄭少陽越挫越勇。他上課的主要任務就是寫信,每天一封,口氣越來越酸,一直持續了半個月。
連我都有些佩服這貨,心中期望他能夠「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感動那個神秘的馬麗。
只可惜「我將我心比明月,怎奈明月照溝渠」。一天上自習課鄭少陽正埋頭奮筆疾書,結果被班主任叫到教室外邊。
我神識一動,外邊談話盡收耳中。
糟糕,情書事件爆發了。那個叫馬麗的女生不堪騷擾,把這件事情告訴自己的班主任。結果他們班班主任又通知常老師。
常老師把鄭少陽狠狠訓斥一頓,接著又在班裡不點名批評:「某些同學自己不學習,還打擾別人……這樣的人,如果不是你家裡人怎麼怎麼,我早攆出班了……」
整節自習課,鄭少陽的腦袋一直耷拉著。下課時,他紅著眼拉住我,「昊哥,別回宿舍了,咱們去喝酒怎麼樣?」
「好」知道這貨心情不好,我爽快的答應下來。
我們兩個溜出學校,隨便找家飯店坐下,鄭少陽一股腦點了七八個菜,然後讓老闆弄來一件啤酒。
「抽一支不?」沒想到這貨連香煙都準備好了。群英會,本地香煙,五塊錢一包。
今天失戀的是大爺,我順著他的心意,伸手接過來。點著抽一口,味道不錯。
鄭少陽這回真傷到了,香煙一支接一支,啤酒更是對瓶口吹。沒一會兒,身旁已經放了三個瓶子。
雖然這玩意兒度數低,可也不能喝那麼猛。見他又要開瓶,我趕忙奪過來:「你沒事吧,少喝點,不就是失戀嗎?」
「昊哥,你這種沒女朋友的人不懂,」鄭少陽滿嘴酒氣,搖頭晃腦說道。
靠,什麼時候失戀也成資本了。我摁住酒瓶道:「誰說我沒有?」
「你,怎麼可能,要真有,你拿她照片給我看看。」鄭少陽說什麼也不相信。
「看看就看看,給……」我說著掏出錢包夾層,把林青青的照片遞過去。這張照片是上次隨信郵過來的。
「真的假的,這麼漂亮!昊哥,她是哪個班的?」鄭少陽仍然滿臉懷疑。
「沒在咱們學校,是我原來學校的,」我略帶炫耀的回答。
和要好的哥們互相吹牛、攀比、吃吃喝喝,只有在這個時候,我才忘記自己修道者的身份,變成一個少年。
我心中突然一動:人不輕狂枉少年,所見、所想、所知、所感,戀愛或者失戀,甚至暗戀,都是人生的一種感悟。
有些事情只可能在某個年齡段發生,一旦失去,再想找回就難了。
「太陽呀,原來學校,你們不會初二就好上了吧」這貨張大嘴巴,連嘴角的口水都沒顧得上擦。
我們一直吃到晚上十一點多才結賬出門,鄭少陽站在大街上嗷嗷亂叫,發洩著心中的鬱悶,直把過路的行人嚇得紛紛遠離。
我雖然沒有醉意,卻也跟隨著喊叫幾聲。
呵呵,年輕就是好,無量那個天尊啊!
日子就這麼晃晃悠悠過去,轉眼進入2000年。
2000年是20世紀的最後一年,同時也是千禧年——又一個新千年的開始。
在這一年當中,慶河縣發生了很大變化。首先是發現一個世界級特大型金紅石礦床、省裡邊決定撤縣建市,興建省級經濟技術開發區,變慶河縣為慶河市。
這一年,乾爹的建築公司越做越大,業務已經發展到省城。父母的生意倒是平穩,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總之比打工強。
這一年,我的日子過得平淡美好。很多時候,我都把自己完全當成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學生,讀書、學習,為模擬考試成績而擔心。
只是,我的修道好像進入瓶頸期,一直停在燃三燭頂峰不前。
不過我並沒有著急,一切順其自然,沒有刻意去追求什麼境界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