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的檢驗報告出來了,辛烈只是個十時武徒。」
夜空下的巨岩,一處幽靜別院大廳,聽到這話,少年們都頗為驚訝,傳看起那份報告。根據驗屍、打鬥痕跡等檢驗,以及北岸碼頭軒轅家武者的目測,辛烈不過是個十時武徒!齊風等人的屍體提供了足夠多的證據;而另一處戰場,四人砸成肉餅,無法分辨,掛在樹上的武師則是因為海雕坐騎被靈氣炮打死,而直接墜亡。
最奇怪的當數余晉,人員找不到他的屍體,一堆疑似是他的血肉又被一群黑山鷹啃食得糊糊爛爛……但有情報表示,辛烈馴了他的海雕,至於怎麼辦到的,沒有明確說法。
「齊風他們太離譜了!」、「十二人居然敗給一個十時武徒?這說不通啊!」
眾人紛紛失聲,繼而啼笑皆非,還以為辛烈至少有五曜武師的水平。那坐在首席的勁裝男子卻面容嚴肅,道:「不能怪阿風他們,我問過伯父,邪魔武者『墮魔』時,周圍天地間會爆出一股強大的惡魔力量,阿風他們就是被這股力量重創,然後遭到辛烈的屠殺。所幸,只此一次。」
左席一個綽約少女並不覺得有什麼幸運,十分失望地歎息:「甚麼邪魔武者,不過如此。」
「十時武徒……他沒有功法典籍,又一路匆逃,也許等我們尋著他了,依然連武師都不是。」右席一個身著鎧甲的金髮少年也挺是失望,旁邊一個黑髮少年滿臉悲天憫人:「那小子真是可憐、可悲、可歎。」
他們都要比齊風年長一兩歲,實力不凡,七人全是武師,其中三人是今年新春比武賽的種子選手,包括本屆的季軍,「金毛」雅克-柏,二十一歲的五曜武師,遷移家族柏家的新希望;和今年的冠軍,二十一歲的六曜武師,齊家嫡系子弟齊致,與輕狂的三個堂弟弟不同,他出了名的沉穩內斂,小小年紀已是虎韜下略。
犬韜、熊韜、豹韜、虎韜、獅韜、龍韜,又各分上中下三略,即從犬韜下略,到龍韜上略,韜略十八階,這是九州通用的韜略水平高低劃分。
不同於武道修為,韜略、才藝都是看不見摸不著的,但是一個人頭腦如何,日子久了自有風評和戰績表現,而且又有沙盤推演、對答、試卷等測試方式,自然就有等級了。
一般而言,一個武者的精力、時間皆有限,如果不是定位為將帥之才,只是猛將的話,不會怎麼講究韜略修為。然而不是齊致,他是一個將帥,從小被家族著重培養的將帥,虎韜者深思熟慮,為大局可棄己利,遠不是犬韜的齊風三人那點小打小鬧能媲美。齊院長的三個兒子自幼嬌縱,在整個齊氏年輕一輩裡,根本不算什麼。
不過以眾人看來,按辛烈那些莽撞表現,只一個勇字,連犬韜下略都評不上。也不出奇,估計他連一本兵書都沒讀過。
所以得知他只是個十時武徒,眾人都信心十足。齊致想著什麼,沉聲道:「辛烈固然不足為患,可是,我們要想想,到底有多少人想得到這份獵魔功勞?會不會發生戰鬥?」
眾人的面色都變得凝重,是的,殺一個十時武徒容易,但遇上其它獵魔隊伍,東饒的、北境的……那才是麻煩!
尤其他們這一屆人今年就要畢業了,齊致都不敢拍著胸口說自己必進太學,而現在,聯手獵魔成功的話,東饒太學肯定對他們都刮目相看,不是因為那個十時武徒有多強,是因為脫穎而出。
看著夥伴們,齊致轉動著手中的兩顆玉石圓球,發出「噠噠噠」的碰撞響聲,淡淡道:「辛烈只是一件既卑微又珍貴的寶物而已,寶物不會傷人;爭奪寶物的人,才讓人受傷。太平城那邊的老朋友,也要出動了。」
「什麼!?」、「哼!」這一下,少男少女們的臉容越發肅殺,太平武院那些人,也要去湊這個熱鬧麼?
也是,莫說太學的重視了,誰獵魔成功,定然將登上九州各大報紙的頭條,這一份榮耀、這一份名聲,誰不想要?
「辛烈始終是巨岩武院走出去的邪魔。」齊致的右手停下,一時間大廳裡寂然無聲,他又道:「我們不能讓別人看笑話,一定要把他的頭顱帶回來,插在武院廣場上。明天就出發吧,各位回去收拾一下,全力以赴。還有,叫上幾個平民武者。」他雙目一斂,道:「若真的打起來,少不了需要一些盾牌。」
眾人紛紛點頭應是。
與此同時,巨岩港口,已經有幾隊人連夜出海,不想慢上半分。
「辛烈、辛烈……」大海上,一艘全速前行著的大型客輪的船頭甲板,一個棕髮藍瞳的少女望著遠方,喃喃著這個名字,這一次,她終於能光明正大地殺掉那個傢伙!終於可以,洗去那個恥辱。
辛烈,將死在寒冷的北境。說起來,高奇森叔叔他們正在前往北境的歸鄉航程上吧?
凱麗莎-霍南想了想,也有好幾年沒見過他們了,不知這次有沒有機會見上一面,切磋一下劍法。
……
神鯨號上,高奇森看到辛烈滿臉興趣地打開《九曜星芒訣》,不禁驚道:「難道公子想要……!?這不好,不好!」
「為什麼?反正如果練不成九曜,也能以七曜踏入武宗。」辛烈一邊說著,一邊望向書籍第一頁的人體結構圖,七曜皆在,而羅瞭、計都這兩曜,則圍繞著人體旋轉,沒有明說修哪裡。
他看得心頭發熱,九曜武師!
多修的兩曜,將是永遠的優勢!「九曜武宗」比「七曜武宗」、「九曜武聖」比「七曜武聖」……永遠都多了羅瞭、計都,為什麼不呢!
高奇森急忙解釋道:「是這個道理,可是九曜功法的血氣運轉方式不同,為了身體能承受多兩曜,每一曜的淬練,都比普通七曜來得艱難!」他歎氣道:「關鍵是那兩曜真的不存在,那些失敗的前人已經證實過了。」
「那每曜修成的效果,比普通七曜強嗎?」辛烈先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現在急需要提高實力,太慢當然不行,等不到他練成九曜就被殺死了。
雖然高奇森極力反對他練九曜功法,想了想,還是告之實情:「我也不太清楚,據說會好上一點點,但沒有明顯的分別。」
「嗯,那我想我有主意了……」辛烈看著這張人體九曜圖,卻是越看越喜歡,萬事不能猶豫不決,他馬上有了決定,道:「我才不管有多少前人失敗過,他們不行,不代表我不行。」
不是說平民無法修煉武道嗎?不是說邪魔武者不存在嗎?這世上有著太多的謊言,也有著太多的奇跡,如果按高奇森的話,他現在怎麼會是十時武徒?他相信奇跡,相信自己!胸腔裡那顆跳動的心告訴他,《九曜星芒記》是這裡最好的武師境功法。
想到這,辛烈重重地點頭:「我喜歡這種挑戰,我決定修煉《九曜星芒訣》。」
「天瑾公子!」高奇森瞪大眼睛,新歷數百年至今,霍南家和軒轅家早已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畢竟更換守護家族意味著巨大動盪,哪一次家族內部會有統一意見?世人嘲說霍南家冷酷無情,是「隨時反咬一口的忠狗」,但沒到那一步之前,他們確在全心全意為守護家族著想、為自己著想。
軒轅天瑾是擁有星辰項鏈的重要人物,不到他不緊張啊!
高奇森還要再勸,這個時候,臥室外面卻傳來歡喜的喊聲:「公子、公子,買到好東西了!」
「進來!」辛烈應了聲,就見房門被打開,弗雷德幾人興沖沖地走了進來,他們都各拿著好幾個精美木盒,房間裡的藥材味頓時更加濃烈。弗雷德喜滋滋地打開木盒,取出一株黃白色人參,笑道:「公子,這株鯷州天河人參生長了足有千年,是地級上品靈藥,它本是海家帶給北境李家的禮物之一,海藍洛那丫頭鼓動了海蔚延,賣給我們了!」
世間五藥「草木蟲石谷」,而一切藥物分為天地人三級,而又分為三品,即所謂「上藥養命,中藥養性,下藥治病」。
天級藥物皆是傳說中的東西,非武王境界的武者都不敢碰天級下藥;人級藥物又因常見而不入法眼,所以「上藥、中藥、下藥」一般是指地級藥物,地級上藥有價無市,中藥千金難求,下藥皆為珍寶。
這株千年人參不只是存活時間夠久,是在鯷州島海拔超過一萬米的天河山峰,生於靈氣濃郁的地方、又有不結為冰的天河水滋潤,千年以來未被污染、未被採摘,方能長成,乃是天地自然的造就,無價之寶!
要知道超過二千米海拔,普通人參就難以生存了,若普通人咬上它半口,定會立刻活活補得七孔流血而死。至於那些平民眼中的大補上藥;在武者世界,只是「人級下藥」,連人級上藥都算不上。
「就這株天河人參,至少可以助公子練就一曜武師!」
弗雷德哈哈大笑,今天在神鯨號搜刮了一天,在藥材方面一直沒有大收穫,連下藥都很難買到。不過由於神鯨號人多,名門武者近千人,大家都準備在北境生活上一年半載的,帶了很多東西,所以他們倒能買到一些人級藥物,再加上他們在鯷州多年,也存了不少好東西,包括一份上藥,五份中藥,十五份下藥,人級藥物數不勝數!
然而沒想到,因為海藍洛的積極,現在不但又買到三份中藥,更買到這一株上品人參!
假如只用那張總共二萬金幣的欠條,是肯定買不來的,海蔚延之所以肯割愛,更多是向軒轅家、霍南家示好,畢竟甲板上的事情鬧得大家不太愉快,畢竟軒轅家和北境李家關係親密。
海家二公子海藍澤被狠狠抽了兩巴掌,海家卻得賠禮道歉,這就是軒轅家的霸主地位,當然,亦是因為天瑾公子擁有星辰項鏈。
「太好了,千年天河人參!」高奇森同樣十分欣喜,道:「十時武徒的身體能承受這藥了,可以吸收多少,流失多少,要看公子的造化。修習《七曜功法》的話,至少一曜武師;但是《九曜功法》,我們都不清楚……」弗雷德等人一愣,什麼,公子要練九曜功法?
上藥麼?辛烈也非常高興,接過人參反覆端詳,能感受到它充盈的靈氣,海藍洛真是幫了他不少,不知道她以後會不會後悔,不管那麼多,時間不等人!他認真道:「大家都不要囉嗦,我已經選定《九曜星芒訣》了!你們說我現在就衝擊武師境,怎麼樣?」
知道他心意已決,高奇森無奈點頭,他走到窗邊,觀察了璀璨的星空好一陣,說道:「今晚的土曜星光明亮,以星曜功法沖武師境正適合……」
辛烈晃動手中的人參,又問道:「那怎麼用它?吃下嗎?」高奇森臉露苦笑,有時候真被這公子的孩童問題問得驚愕,他答道:「十時武徒不適合服食地級藥,你吸收不了的。武師境都是淬練外體,公子最好選擇藥浴,以這株天河人參為君藥,以其它中藥、下藥為臣藥,搭配那些人級藥為佐使,一口氣練就一曜!」
不同於靈石的使用,這些藥材加熱蒸泡出來的效果是很好的,這正是活物和死物的分別。辛烈看著幾桌子的藥物,點點頭。
「好,那就藥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