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魔武者!」、「走啊——!」、「我、我動不了!」……
看著辛烈拖劍走來,除了齊風、齊暢兄弟倆,其他人都亂成一團,尤其幾個少女更是驚恐尖叫,全然沒有什麼名門武者的氣度,因為辛烈渾身釋發出的強烈殺氣,因為他們被剛才那股恐怖力量震得還沒有恢復!
「風哥……風哥!怎麼辦!?」齊彤已經嚇得滿臉煞白,那辛烈看起來深不可測,就剛剛那一會,到底有多少靈氣湧進他的身體,他現在是什麼武道境界了!?武徒?武師?
齊風咬緊牙,他雖然是三曜武師,可如今身體感覺只有不到五時武徒之力,似乎受了重創般,亦完全看不透辛烈!
本身只是六時武徒的齊暢更覺糟糕,若非靠對平民武者的鄙夷撐著,雙腳都要顫抖;蒲湛不管那麼多,連滾帶爬地往樹林那邊逃去……齊風胸懷韜略、見慣場面,馬上就鎮定下來,喊道:「大家別慌,他是個假武者而已!真成了邪魔武者,是好事一樁,我們今日屠魔必成傳說!」
然而他話音未落,幾瞬之間,辛烈手起劍落,古老巨劍沒有任何的停滯,連續斬殺了前面幾個少年,他們就像待宰羔羊一般,毫無反抗之力,甚至沒動上一下,便被攔腰砍成兩段!
「不啊——」、「啊啊!」、「嗚啊!!」、「啊啊——!!」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滿地的內臟,遍地的血肉!
巨劍沾上了一層濃濃腥味,染上了一層鮮血赤紅,這些混雜的血液更讓那些符文變得耀眼和刺目,彷彿隨時都會爆裂開來,難以想像它隱藏著多大的力量!
「不跟我玩嗎!?」辛烈不作停頓,加快腳步衝去。齊風閉上嘴巴,與其餘五人急忙逃退,此一時彼一時,他們不是這鄉下佬的對手了!而實力最低下的四時武徒丁娜腳下發軟,摔得跌在山坡上,她一張嬌媚的臉蛋滿是恐懼……做夢都想不到,這個苦力神突然成了什麼邪魔武者……
一個普通平民,也能擁有武道力量嗎?
「別,別殺我!」
巨劍往下一劈,一顆長髮頭顱被砍離身體,在草坪上滾了開去,黑髮齊斷,血湧成灘!直到死,她都想不明白……
五個!看了看腳邊的無頭錦衣女屍,仍在劇烈抽搐,辛烈冷冷道:「死相也不是很好看……啊!」話音猛地高昂,他雙手掄起巨劍,踩著雜草,向前方逃跑的幾人發動衝鋒!
「喝啊——」全身肌肉一張一弛間,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覺,那麼舒坦、那麼力量無限!而這些力量,可以靜如寂夜沉睡,亦可以動如正午烈日!十時武徒!接近三十石力!他心念一動,整把巨劍附上赤紅靈氣,那些鮮血好像在符文間流動起來!他怒吼著凌空揮出一劍,「殺——」
一道灼熱劍氣爆出,劈得山坡上泥土翻滾、雜草燃燒,一條地裂直直衝去,直接將躲避不及的齊暢分成兩半!他連半句慘叫聲都沒有發出,正如他的兄長齊放當日那般……六個!
「不、不要、不要……」前面的丁璐被齊暢的血噴了一身,又受到地裂的剩餘衝擊力,她無力地癱下,神情絕望地看著辛烈奔來,心臟抽得快窒息,不迭地後悔參與這件事、後悔踢了他一腳……劍鋒一至,血噴沖天!
長髮頭顱滾落而去,姣好的身體轟然倒下,七個!
「格老子!」齊風知道逃不掉了,唯有全力一拼!他臉露猙獰,霍地拔出腰間的古典長劍,轉身迎去,以劍法取勝!他從小修習齊家秘傳典籍《風麥劍法》,即風吹麥穗為靈魂,乃是九州一等的格鬥劍術,豈是這種鄉下佬能夠匹敵的?力量大又如何?照死!何況他好歹還有五時武徒之力!
劍尖旋著淡淡的白色靈氣,以刁鑽的角度襲去!
見這人渣反擊,辛烈目中殺氣更盛,他自己多次以弱勝強,怎麼可能有絲毫大意?鼓起全身力量,其疾如風,一把爆出紅光的巨劍橫掃過去——
匡鐺——!
巨劍與長劍碰撞!
「這……!」齊風呆住了,手中長劍已然剩下半截,另外半截劍身被掃得飛了出去。它可是一等一的好劍,用有價無市的天外玄鐵鍛造,莫說削鐵如泥,削岩石亦如泥,也就他這樣的齊家嫡系子弟才有……竟然受不了那巨劍一擊之威?巨劍更連一條劃痕都沒有!難道那是什麼上古神兵嗎?
那人影、那符陣、那些兵器……邪魔武者……究竟都是什麼回事!!
長劍斷成兩段,什麼格鬥劍法自然無用,渾身更有些力虛的哆嗦,齊風正要以半截劍捅向辛烈,但巨劍更長更快!辛烈又一記橫掃,劍鋒從齊風的右膝蓋劃過,卡嚓——膝蓋骨破,半截腿被削掉!這個欺侮索塔、抓走許靈……壞事做盡的渣滓立時「啊!」的顫聲慘叫著跪下……
知道自己這回必死,齊風心裡不甘、痛恨、憤怒,以及最多的難以置信,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應該是這賤民死的啊!他並沒有求饒,喘著粗氣,笑罵道:「你永遠都是個……鄉下苦力!」
「你還不懂你為何而死,也不會懂了……」辛烈一揮巨劍,劍尖從齊風的嘴巴插了進去,直穿而出!整個腦袋被攪碎攪爛,血肉狂濺,「永遠都是具死屍。」
八個!
齊氏嫡系三兄弟,齊放,齊暢,齊風……全滅!
望著僅剩的兩人快要逃進樹林裡了,估計林中有弓箭機等設備,辛烈不敢輕視,抓過地上齊風的兩截斷劍,前後瞄準前方目標,猛然擲去!之前為使用好靈氣炮而鍛煉的眼界派上用場,現在更有力、更精確!
嗖!嗖!兩段劍破風有聲,其中一把以一道直線疾速飆去——
「噢啊!!」逃得最早最快的蒲湛眼見要走進樹林了,心頭剛生喜悅,突然雙眼一瞪,一股巨痛吞噬了神智,呼吸不能……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確實是好劍,半截利劍從他後背直入,穿心而過,長劍護手頂到背肌方才停下,他直挺挺地倒向前面,壓得枯枝辟啪響,輕風吹過,樹葉搖曳,血腥味也飄向遠方。
九個。
「別殺我,其實我……都是他們!我不想辱你的……」
另一截劍拋落在齊彤面前,阻住了她的腳步,辛烈也追至了!她的雙眸滿含淚水,窈窕的身段微微顫抖著,飽滿的酥胸因喘息而起伏不定,清麗臉龐寫滿了悔意哀意,真真是我見猶憐,噗通——!她突然雙膝一屈,跪在地上,哭聲求饒道:「辛烈,放過我……」
「許靈在哪裡!?」辛烈沒有與她廢話,冷聲問道。
「嗚嗚……」齊彤哭得暴雨梨花,抽噎答道:「在風哥……的一間別院裡,城裡北區那邊的,時間匆忙,我們抓了她,把她綁在那裡就來這了。」辛烈斂了斂目,問道:「只是綁著嗎?」齊彤似乎不敢撒謊:「有讓她坐老虎凳吃吃苦頭……不會出人命,我有阻止過他們,但他們不肯……我不放心這兒,我才跟來……」
「真的?」辛烈面無表情,心中的怒火卻在持續燃燒,許靈那麼善良乖巧的人,做錯什麼啊!
「真的!我剛才也只是輕輕抽了你一巴掌而已,不然其他人會生疑。」齊彤一雙水漣漣的大眼睛望著他,可憐巴巴的樣子,雙膝挪近了一些。辛烈冷笑道:「我是問許靈的安全!」齊彤連忙點頭:「真的,風哥說許誠帆始終有點地位,尤其這次行動是瞞著上頭的,不好一次殺光他的子女,風哥的計劃是,要麼殺掉許靈,要麼殺掉許振和你……」
辛烈沉默了起來,雨香姑娘去了搬救兵,如果這次真不是齊院長那些人的主意,一鬧過去,應該能輕易解救出許靈,可許振……他加緊問道:「那別院的具體地址在哪裡?」
「辛烈,我其實就是對你很好奇。」齊彤卻不輕易回答,以免失去價值,哭道:「我很關心你修煉十時功法的事,那次才問……你現在成了邪魔武者,比之前都要招人殺,軒轅天瑜很可能都不會再信任你,邪魔武者可不同平民武者,你沒有活路的。但是留著我做人質!卻有一點機會,我教你怎麼逃出巨岩、隱匿起來……」
齊彤挺了挺胸,鼓鼓的胸脯撐起柔滑的錦衣,胸前圖騰中的麥穗仿似在搖晃,她顰眉露出一個澀笑,道:「而且我還是處子,我可以侍候你……」
這時她已經挪到辛烈腳下,右手緩緩往背後探去,從腰帶裡取出了一把小匕首……
巨劍一揮!
卡嚓——劍鋒從右肩斜劈而入,齊彤的右肩右手被一下削掉,纖長的脖子鮮血狂噴!她左手摀住喘不過氣的頸部,瞪大眼睛,驚愕地望著辛烈,發出「啊唔唔……」的慘叫聲而倒下,山坡上又多了一大灘血。
「我只是,我只是想把它……呈給你……」
「當我沒見過女人麼。」辛烈雙手舉起巨劍,往她胸口心臟處一插,提前結束她的痛苦,卡嘎——!劍尖帶著血肉直入泥土,齊彤立時死透了。
而她究竟是想把匕首呈上,還是想偷襲他,永遠都不會有答案。
但辛烈永遠記得,她罵的那一聲「賤種」。
十個。
此處山坡草坪瀰漫著血腥味,到處都是穿著華衣錦服的殘肢破體,十二個年輕的名門武者都葬身於此,他們出發前預料過很多結果,就是沒有這一種,東饒最顯赫家族集團的子弟,一個三曜武師、一個八時武徒、兩個六時武徒……被一個第一代平民武者全殲,或者說,一個邪魔武者。
「許振!」始終問不到許靈被藏在具體哪裡,辛烈急忙跑回到許振身邊,一看到他的傷勢,一顆心就緊緊揪著,許振傷得非常重,胸腹部的骨頭似乎全部碎裂了,深深陷了進去,箭頭傷口處血肉模糊,不敢想像裡面的臟腑是什麼樣……
許振的嘴角仍在淌著血,頭部所在的一圈草地已經是血泊,他雙眼半睜半閉,呵呵笑聲氣若游絲:「辛烈,我都看到了,看到了……殺光他們……太好了……」
「許振,許靈沒事,他們顧忌許先生不敢傷她,你放心。我,對不起……」辛烈紅了眼睛,淚水不由自主地湧出,再滴答掉落,都是他不顧後果……以為大不了自己一死,卻導致局面難以收拾,禍及親友……
「說什麼呢……做兄弟,有今生沒來世的……別說這些……」許振笑了笑,說了幾句話,氣息已又弱了幾分,目光閃過一股光芒,輕聲道:「你覺得做錯事,我倒要感謝你呢,不是你,我也嘗不到這種滋味了,忍他娘個球啊?謀他娘個球啊?……堂堂正正的男子漢……真好。」
辛烈重重點頭說了句:「你當然是。」他想來想去,不知該如何去處理許振的傷。又聽到許振問道:「剛才那是……那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辛烈知他是指「覺醒」的事,回想了下,道:「當時我怒到極處,想著『我要有力量,我要改變這一切』,就突然那樣了……」為什麼許振沒有覺醒!不然傷就全好了。他緊皺眉頭,一邊把身上衣服撕破,一邊道:「先別說那事,我先替你紮住傷口止血。」
「別管我,我自己知道自己,要死了,你管不來……」許振又是一笑,卻無力阻止辛烈埋頭包紮,聲音越發虛弱:「他們說『邪魔武者』,我曾經聽爸爸說過,也是能修煉武道的,傳說中的……但邪魔武者是九州公敵,平民、名門碰到都會……殺掉。你快跑……躲起來,再找軒轅姑娘……也不要盲信她……終究是名門小姐……」
辛烈默默地給他紮好腹部、肩部的傷,快要流乾的血馬上就染滿本就血跡斑斑的衣衫,而大腿的箭,不敢去碰。
「快跑,快跑……」許振忽地吐出一口鮮血,精神開始游離了,目光渙散,喃喃說著:「我想做真武者……好想到北境看看極光……看看極北神樹啊……好美……我想做真武者啊………」
「許振,醒醒!堅持著!」辛烈的淚水驟然洶湧出來,早已有了決定,唯一的想法,他用布條把巨劍綁到背上,雙手抱起了許振,抬腳快步走去。
「堅持著啊!雨香姑娘會治好你的!許先生也有好多寶物,我帶你回家……我帶你回家……」
許振朦朦朧朧地聽到什麼聲音,視線越來越模糊,似乎看到藍天白雲,又似乎看到,一棵鋪滿七彩光芒的巨樹……那夢想之地。
一條血路,從山坡向著巨岩城方向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