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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七出十四章 遇犬吠道癡笑出手 文 / 雁九

    三郎說去最好的館子,可是他在京大半年,所熟悉的地方不過是府學胡同到國子監那一片。

    因那一代彙集天下舉子,周邊商業倒也算是繁華,有半條街專門是各種茶樓酒館等鋪子,三郎帶道癡去的卻不是那裡。而是過了商業街,轉到旁邊一個略微僻靜的小街,進了街口一個掛著幌子的四合院。

    與京城常見的四合院佈局差不多,只是偶爾青衣夥計的人影在院子裡穿梭,卻沒有市井茶肆酒館的喧囂聲。

    「私房菜?」道癡看了看周邊,問道。

    「私房菜?」三郎聽了,想了想,道:「這樣說也算妥當。別看不起眼,卻是這一片最好的館子。裡面的掌勺,祖上曾做過文宣公府的掌勺,後來遷居京裡,就在國子監這裡開了這個館子,只說是為了餬口,不敢侮了孔府名聲,就沒有掛匾額出來。」

    怪不得三郎會稱這裡是最好的館子,在讀書人眼中,孔府是聖人門第,尊崇不亞於皇家。從孔府流傳來的孔府菜,能得到推崇也就不足為奇。

    早有夥計聽到動靜,迎了出來,一邊慇勤帶路,一邊問道:「兩位客官,可有預定?」

    三郎搖頭道:「沒有,臨時過來用個便席。」

    夥計將二人引到東廂,裡面都是雅間,路過時,隱隱地聽到裡面的說話聲,也不大真切。

    等到了雅間,夥計上了茶水,而後奉上一個竹簡,上面是幾種便席席面。

    三郎遞給道癡,道癡擺擺手道:「三哥來過的,還是三哥來點,我客隨主便。」

    三郎掃了眼竹簡,點了一套素菜為主的便席。

    「聽七哥說,二郎這兩年也沾葷腥了?可還有什麼忌口的沒有?」三郎想著昨日在順娘家的宴席上,也是有雞有魚的。就想起這茬來,開口問道。

    「旁的還罷,只是還忌大葷與狗肉。」道癡回道。

    最終破了葷腥。還是因王寧氏的緣故。老人家愛重這個嗣孫,怕他有出世之心,也怕他年幼身子骨長不結實,常常為他茹素的事情憂心。

    道癡對於佛祖雖沒有什麼不恭敬的。可到底不是真和尚,一來二去的就也破了戒。只是豬肉與狗肉,他是從來不沾的。

    早先在書中看宋之前的書上,將豬肉成為「髒肉」富貴人家是絕對不吃的。只有百姓人家才會養豬吃豬肉,道癡還覺得古代的門閥士紳階層太矯情。

    等到了大明,道癡終於明白早先富貴人家不吃豬肉的原因。

    大多數的人家,豬舍與廁所是連著的。廁所在上,豬舍在下。只要見過那個建築格局,即便豬肉再香,也不會讓人生食慾。狗肉的道理差不多,所以兩者才被成為「髒肉」。

    三郎聞言鬆了一口氣。道:「這樣就好。你到底是下山了。本不用守著戒。今日匆忙,沒有打發人提前預定席面。改日提前訂了,咱們再來,這裡的燕翅席是最出名的。只是炮製起來耗費功夫,必須要預定不可。」

    道癡點頭道:「左右這裡離家也不遠,總有嘗到口的機會。」

    三郎沒有再提高家與容娘。道癡也沒有問及,兩人說起學子監裡的事。

    道癡雖在陛見時。得了入監讀的口諭,可並沒有其他憑證。將驚蟄留在會同館,就是等陸家的消息。

    陸炳也是奉旨入監,這兩日總有章程出來。

    國子監雖是最高學府,可與後世的大學還不同。監生分舉監、貢監、萌監、例監。舉監是京城會試落地舉子,貢監是地方官學選送,萌監是三品官以上或勳戚子弟,例監則是監生有缺額時平民通過納粟於官府後入學的子弟。

    雖說三郎提前半年入監,可是因國子監內實行分堂教學與積分制,三郎現下還在六堂中初級三堂之一「正義堂」。道癡與陸炳入學後,進的也是初級三堂,只是進的是「正義堂」還是「崇志堂」、「廣業堂」就不好說了。

    按照國子監的升級要求,在初級三堂學習一年半後,經考試合格者升入中級兩堂「修道堂」與「誠心堂」再一年半後合格者入高級的「率性堂」。

    「率性堂」每月有月考,文理具優者一分,理優文劣者半分,批謬者無分,積滿八分者給予出身,入諸司衙門歷練政務,一年後合格者在吏部聽選任官,完成出仕之路。

    如此說來,如果不考慮科舉,只想要個國子監出身的話,最少需要五年,實際上在國子監的監生熬上十年八年的不乏其人。

    除了一些掛名的貢監與例監除外,國子監在讀的監生年限是二十五歲。如此一來,入學的年紀,就多集中在十五歲上下。

    不管是勳貴子弟,還是民間少年取得功名者,這個年紀都是意氣風發、青春張揚的時候,國子監裡就少不得各種爭鬥。

    國子監監規本十分森嚴,監生不能外宿,出入國子監也十分不得自由。只是正德皇帝不重視文治,是個十分隨性的皇帝,國子監的管理也鬆懈下來。國子監的請假與門禁制度,也早就不如以往。

    三郎這才能請了數日的假,並且時而外宿。

    三郎講的仔細,道癡也聽得認真,只是兄弟兩個都明白,他們並不是指望國子監的出身去的,而是衝著國子監的鄉試名額。至於直接參加會試,那是舉監的事了。

    南北國子監生,可以不限籍貫,參加南北直隸的鄉試。

    雖說去年的殿試延到現下還沒有進行,可是明年又是鄉試之年,後年是大比之年。道癡與三郎兄弟兩個需要做的,就是勤奮學習,參加明年的鄉試。

    參加鄉試的名額雖不難,可是並不是誰都有膽識嘗試的,只因朝廷對國子監考生有一定數量的舉人定額。實際上,因國子監衰落,每次鄉試的監生實際中舉數都到不了這個定額。如此,考生壓力頗大。中舉了自然萬事好說,落榜的話就不只是丟人,還在師長同窗跟前落個「手高眼低」、「志大才疏」的評語。接下來的監生日子就不好過了。

    因此,許多監生依舊選擇回原籍參加鄉試,就是這個道理。

    對於道癡與三郎來說。這個顧慮卻不大,首先兩個年紀小,榜上無名也說不得什麼;其次是兩人志在科舉,並不在「國子監出身」上。對於師長同窗的點評也就沒那麼看重。

    說話的功夫,夥計帶了人陸續送了吃食上來。

    四碟四碗的,擺了小半桌子,因是便席,並沒有太耗時的菜。用的食材有魚子、干貝等海八珍,也有豆腐、豆芽等常見的東西,不過到底是不負盛名,道癡吃得津津有味。

    見他吃的香,三郎臉上也添了歡喜。

    「明兒讓人訂個初一的席面,監裡朔望日例假,到時二郎辦完學籍後,咱們再來這裡。」從雅間出來。三郎喜滋滋的說道。

    道癡捧場道:「借了三哥的光。倒是飽了。福了。等祖母進京了,也訂兩個席面往家裡給祖母嘗嘗。」

    話音未落,就聽人嗤笑一聲道:「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真是頭一回聽說,這裡的席面還外賣。哪裡來的土包子,真是笑死人了。」

    道癡與三郎沉下臉。順著聲音望去,就見北房門口。站著一群人,為首的是個滿臉倨傲的錦衣少年。搖著扇子,冷笑著望向這邊。

    這錦衣少年態度囂張,可身後站著的那些人卻是神色各異,交頭接耳地說著什麼。

    這少年不僅語調嘲諷,還滿臉惡意,實不像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道癡皺眉,不禁看了三郎一眼。

    三郎滿臉氣憤,冷冷地望向那錦衣少年。

    那錦衣少年揚著下巴,冷哼一聲道:「王家還真是好家教,王三郎行禮都要人教導麼?」

    這錦衣少年並不是陌生人,論起來還是三郎的表兄弟。他是首輔楊廷和的外孫,以他六品官之子的身份,本沒資格入國子監。不過他祖父是京堂,有資格萌及子孫,並非走的楊家門路。

    兩人都是楊家的外孫,隔房的姨表兄弟,即便不親近,也不當如此敵對才是。只是這金文章十四歲中了生員,在同輩表兄弟中本級為自傲,沒想到來了一個三郎,十三歲就中了生員。

    金文章能挑剔的,只有三郎藉著楊家萌生名額入監之事,門第不如金家之事。每次見面,少不得冷嘲熱諷。

    楊家小一輩,之所以對三郎有諸多不滿,金文章從中沒有挑撥。

    長幼有序,三郎又是不愛計較的性子,換做平日,當是懶得與之計較,可現下,想著弟弟在身邊,莫名遭人侮辱,三郎實在氣憤難平,面上反而從容起來,淡淡道:「陰陽怪氣,口吐惡言。我實在是有些不敢認,請問尊駕可姓金?還是我眼花錯認了人。」

    金文章擠兌三郎慣了,沒想到他會回嘴,噎得滿臉漲紅,怒道:「好你個王珺,沒教養還罷,眼睛也瞎了不成?」

    三郎搖搖頭,面無表情道:「看著還真是有些眼熟,莫非真是表兄。」

    旁邊看熱鬧的少年多有眼色,只有個身形癡肥的,帶了幾分巴結道:「金少爺勿惱,不過兩個窮酸罷了。」

    道癡旁觀這一會兒,自然也看出個七七八八。

    除去這個錦衣少年外,其他人除了那個胖子之外,穿著打扮都差不多,當是從國子監裡出來的監生。那些人之所以沒有幫腔的,應是知曉三郎的身份。

    三郎從三品官之子的身份且不說,主要還是楊家外孫。

    楊家的人能欺負,旁人要是敢伸手就過了。這後插嘴的胖子多半不知曉三郎身份,才會沒眼色地開口。

    金文章卻沒有制止之意,挑著眉毛道:「窮酸不窮酸的,到底是遠親,笑話鬧大了,也丟少爺的臉。」

    三郎到底不是愛鬥嘴的性子,回了兩句也意興闌珊起來,轉頭對道癡道:「二郎走吧,沒得為了不相干的人,壞了心情。」說罷,不再理睬金文章,轉身走向大門口。

    早在進京前,對於楊家與姻親故舊的資料,道癡就藉著嘉靖的光,看的齊全。

    因此見兩人提及「金」姓,道癡便曉得這錦衣少年的身份,工部尚書金席之孫、翰林院編撰金承軒之子金文章。

    瞧這金文章的做派,還有三郎的惱怒,兩人的摩擦不是一回兩回。

    三郎不願讓道癡受欺負,道癡也不願意三郎受氣,一邊隨著三郎轉身,一邊輕飄飄道:「三哥,若真是親戚能幫就幫一把吧,大熱天的,真要笑死了也不能不埋。那不是成了一堆臭肉。」

    三郎笑道:「二郎說的也是,真到了那個地步,總要費幾兩銀子。」

    後邊的金文章卻是氣個半死,高喝道:「小子,站住!」

    道癡哪兒會搭理他,嘻嘻哈哈,拉著三郎腳步不停地出門。

    金文章帶了眾人追到街上,高聲喝罵著,想要撲上前來,被旁邊的同窗拉住。因離路口不遠,人來人往的,不是監生,就是國子監的師長,拌幾句嘴可以,真要動起手來,可不是好事。

    金文章只能咬牙切齒,盯著三郎的背影,口中「小人、鄉下佬」不斷,想著下次遇到如何報仇。

    不想,道癡這會卻站住,輕聲道:「三哥,國子監外監生鬥毆,可有什麼處分?」

    三郎聞言,忙拉住道癡道:「二郎不可!學裡規矩嚴,即便是在國子監外,監生也當自律,捅到監裡可不是鬧著玩的。」

    道癡轉過頭,看著眾人拉著金文章的胳膊,明白眾人的顧慮。街道兩旁,不少人駐足看熱鬧。

    他點點頭,道:「既是動不起手來就好,三哥且等我一等。」

    三郎正疑惑,道癡已經轉身,大踏步走到金文章前,大聲道:「你無故辱罵我族兄,我族兄性子寬和,不與你計較,你又追上辱罵,實是有辱斯文,不配為聖人子弟!」

    金文章被罵得一時沒反應過來,旁邊的幾個監生也面上訕訕的,放下金文章的胳膊。

    道癡繼續喝道:「我族兄是好性的,我卻不能坐視他受辱,你還是住口吧!」不等說完,已經掄起胳膊,衝著金文章臉上甩了下去。

    他年紀雖小,可是多年鍛煉下來,一巴掌的力氣,哪裡是一個書生能受的。

    金文章被打得身子一趔趄,往一邊歪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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