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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七十九章 雛鷹欲飛,不畏風雨 文 / 雁九

    王琪最是會看臉色,見道癡難得動容,給老和尚見了禮後,就借口逛寺院拉著虎頭出去,將禪房留給這一老一小說話。

    「癡兒……」,老和尚看著道癡的目光滿是仁慈:「你說對了,寧王反了……「……」

    「是我多嘴,累及大師傅身處險境。」道癡懊悔道。

    他雖向來嘴硬,可這回是真後悔。若是老和尚在南昌有個好歹,他心裡真的不能安生。

    老和尚笑道:「太平時節,有幾個人有眼福能見數萬大軍集結?干你何事,是老和尚心裡不安靜,想要去看這個熱鬧。原以為寧王會鬧出些動靜,可惜了,他時運不濟,多半成鬧劇。」

    道癡聽了,心下愕然。怎麼老和尚這意思滿是遺憾?難道他希望寧王成功不成?看來老和尚也是叛經逆道的,跟他一樣,沒有那些正統不正統的說法。

    老和尚道:「不過有這麼一出,京裡那些大人也落不下好。三、兩年之內,不會有人再敢提選嗣之事。」

    原來隨著寧王造反,南贛巡撫王守仁發出剿文,公佈寧王罪狀其中就有圖謀皇嗣這一條。

    早在幾年前,寧王就買通京裡的大太監與錦衣衛,想要將世子送到京城,在太廟禮中行帝嗣之職。若是那樣的話,即便寧王世子沒有過繼到今上膝下,也取得繼承大位的資格。

    因皇上忌諱子嗣之類的話題,寧王陰謀才沒有得逞。

    現下寧王撕開溫情脈脈的面紗,直接造起反來,以後想要將兒子過繼給皇上的藩王就要尋思尋思敢不敢背負這個嫌疑。

    道癡這才知曉,寧王還玩過過繼這手瞪目結舌道:「他不是皇上的祖父輩麼?寧王世子就走皇上的叔叔輩。這得是多荒唐,才會想著讓叔叔輩的去做侄兒輩的太子?不成正常,要是真成了才是天下最大的笑話。」

    老和尚指了指腦袋,道:「若是寧王這裡不是漿糊,怎麼會想著造反?朝廷養豬似的養了藩王一百多年,早就將這些人養廢,哪裡去比上馬領兵、下馬治國的太祖諸王。」

    老和尚又講了些南昌府見聞寧王在藩地霸佔良田逼得不少百姓流離失所,御狀都告到京中。寧王之所以倉促造反,也是因京中下來欽差查案的緣故。

    道癡這邊,便也講了自己這一年的生活,縣試、府試的過關,前些日子興王薨後,眾伴讀的當差等等。

    老和尚聽得津津有味聽到道癡的成績並不出色,也沒有說什麼:待聽到興王薨時,老和尚念了聲佛號,道:「興王就藩二十餘年廣施德政,確是位好國主。」

    待聽到世子重用王氏兄弟兩個老和尚臉上笑得越發溫煦。

    他看著道癡,道:「君子得名,小人得利。世人多易以好惡取人,喜君子而不究其惡,厭小人而無視其善。即便行小人之道,也不可失君子德行。」

    道癡躬身道:「謹記!」

    老和尚到底毫孝高壽,千里跋涉而歸,與道癡說了一會兒話便面露乏色。

    道癡服侍老和尚午歇後,便從禪房退出來。

    他以為王琪帶著虎頭在前院耍,可是找了一圈不見這兩人,便踱多去了後山。

    沒等到山澗,就見王琪與虎頭兩個正在角力。王琪顯然不走虎頭的對手,一個回合下來就被虎頭抱住腰,隨後高舉起來。

    王琪倒不像害怕的樣子,反而興奮地哈哈大笑。虎頭見了,備受鼓勵,舉著王琪跳上跳下。

    等虎頭放下王琪,王琪揮著胳膊道:「再來!」

    虎頭就顛顛上前,兩人重複剛才的情景。王琪「哈哈」笑個不停,虎頭也跟著咧嘴。

    道癡看了,嘴角直抽抽。虎頭還罷,畢竟只有十二歲,心智又如稚童;王琪可走十五歲,四月裡行了成童禮,還這般幼稚。

    看到道癡過來,虎頭放下王琪,跨步奔了過來。

    道癡拍了拍他的手臂,道:「不錯,力氣使的越來越趁手。

    虎頭眨著眼睛,臉上緩緩地帶了歡喜。

    王琪喘著粗氣,緩了—會兒,才對道癡道:「二郎,虎頭有巨力,埋與鄉野,實在太糟蹋!」

    這個問題,道癡也猶豫許久,始終拿不定主意。虎頭心如稚子,不適合複雜的生活d可是這樣籍籍無名,被父母兄弟厭棄,過幾年娶個鄉婦生孩子,然後依賴兄弟侄兒照看的生活就好麼?

    偏生虎頭自己沒有這個決斷力。

    道癡能為自己的人生做主,卻不願意背負旁人的人生。

    王琪與虎頭耍了這半響,當然也曉得他異於常人的地方,道:「要是讓虎頭去其他地方,別說你不施心,就是我也捨不得。可是現下正有個機會,可以去世子身邊,又有什麼危險?世子是個有主意的,最是見不得旁人不聽話,才徹底厭了蔣麒。虎頭這個樣子,說不定正合世子的意。」

    道癡依舊猶豫,他曉得王妃有意讓蔣麟負責世子親衛,可世子現下已經厭了蔣麟,將此事壓著。虎頭要是這個時候入王府,隨龍伴駕,即便現下年紀小,只能湊數,可以後在天子親衛中定有一席之地。

    可是不單單是虎頭的問題,老和尚怎麼辦?

    自己驟然離寺還有虎頭接空擋,填補老人家的孤寂:虎頭也離開,老和尚身邊就沒人了。即便宗房安排下僕來照看老和尚,到底與兒孫似的虎頭不同。

    想到這裡,他心中有了決斷,道:「不急,當差的事情等虎頭稍大些再說。」

    「就算當差的事情過兩年再說,可這麼好的苗子,也不好荒廢了。我瞧著他除了力氣就耍長拳與棍法,再無其他。」王琪道:「要不改日帶虎頭見見陸大晨.若是陸大人愛才收了虎頭做徒弟,等虎頭以後入王府,你也不用擔心他會受欺負。」

    陸家的王府地位超然,據他們這些伴讀看,就是姻親蔣家都沒有陸家有體面。

    陸典愛才之事,道癡深有感觸,聽了王琪的話不由心動。

    他抬起頭看著虎頭道:「虎頭,你想不想騎大馬,做大官,讓人怕你?」

    虎頭歪著頭,想了一會兒,道:「吃糖……——」

    「有糖吃。」道癡點頭道。

    虎頭又指了指西北方向:「罵我……」。

    道癡皺眉道:「他們不敢再罵你!」

    虎頭看看道癡,指了指王琪眼睛閃亮道:「辦……」。

    道癡見狀,心中一軟。虎頭看著壯實,實際上畢竟是十二歲的大孩子,天性還是喜歡玩耍。這一年多陪著老和尚不走在山中,就是在寺裡委實可憐。

    道癡道:「他或許沒空陪你玩耍,可有其他人,陪你摔跤、舉石頭。

    虎頭的眼睛更亮,可依舊沒有點頭:「小師傅……」。

    道癡笑了:「就算不在我身邊,見面的次數也會多的。」

    虎頭不在吭吭哧哧,使勁地點頭:「騎馬……做官……——.」。

    道癡道:「那就好好的練力氣,我去請個師傅給你。」

    虎頭想了想,乖巧地點頭。

    兩人不過說了幾句話,卻用了一盞茶的時間。

    王琪在旁,急出一腦門子汗,小聲對道癡道:「還是二郎厲害,我都不曉得虎頭到底說什麼?是不是找人好好教教他,口舌又沒毛病,恁地說話這麼費勁?」

    道癡道:「這已經走強許多,之前他多是一個字……——.不走口舌問題,是反應的較嘀人稍慢些。」

    王琪翻了個白眼,這還叫「稍慢,」是「十分慢」才是。也就是道癡這裡好言好語,換做其他人,誰這麼有耐心與虎頭說話?

    不過想著在虎頭眼裡,道癡排在「糖果」、「是否挨罵」、「玩耍」後,王琪又有些幸災樂禍,道:「二郎跟小家長似的,可在虎頭心裡還是排了第四位,連糖果都不如。」

    道癡瞥了他一眼,道:「我心裡不僅當虎頭是家人,還當七哥是親兄長,不知七哥心裡,弟弟能排第幾位?」

    王琪訕笑,回答不出來。

    王珍先前安排的兩個下僕還在,晚飯做的米粥鹹菜。

    王琪是無肉不歡的主,即便這一年來控制口腹之慾,可也只是不吃肥肉,雞鴨還是不離口的。他就著鹹菜,喝了兩碗粥,依舊覺得肚子裡空落落的,開始攛掇道癡明日回城。

    道癡卻不理他,依舊待到第三日中午,才準備下山。

    下山之前,他再次去了禪室,心裡已經想著勸老和尚下山。

    看著老和尚的精力越發衰減,在老和尚最後這段日子,他想要陪在老和尚身邊。若是老和尚不願意下山,他就準備在王府大喪後與世子請假,回山上住些日子。

    可是沒等他開口,老和尚已經說出他的安排:「這次算了,下次你回來,就帶虎頭下山。他正走學東西的年紀,不好一直陪著老和尚身邊。老和尚這裡,不用癡兒操心。老和尚已經同王珍說過,留下那兩個看寺的下僕。」

    若不是曉得王琪這兩日沒進禪房,道癡都要懷疑是不是他說了什麼。

    顯然,老和尚與道癡一樣,不看好虎頭的家人,將照顧虎頭的責任,交到道癡身上。

    道癡猶豫道:「虎頭心如赤子,若是挨欺負了怎麼辦?」

    老和尚道:「男兒在世當掌權,難道就為了怕風雨,就攔著你們這些雛鷹、不讓你們學飛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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