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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十二章 抓周宴抓破美人面(五) 文 / 雁九

    馬車裡有些悶,加上方才吃了幾盅甜酒,王琪就越發坐不住,同王寧氏打了聲招呼,便出了馬車,坐在車轅上散熱。

    王琪笑道:「沒想到呂書獃還是個好喝的,方纔若不是我攔著,他就要鬧醉。等回了王府,總要尋個機會讓他如願才是。」

    道癡聞言,頗為嚮往:「不知王府裡的酒味道如何?」

    王琪看著他道:「有你也少惦記些,我可不想多個酒鬼弟弟……」

    午後的街道上頗為寂靜,路上行人稀少,只有車轱轆壓住馬路的聲音。

    突然,一聲女子的慘叫,打破了這份安靜。

    「啊……」聲音淒厲,聽得道癡後背上寒毛都豎起來。

    王琪也驚的晃神,身子一趔趄,差點跌下馬車。道癡忙伸手撈住,兄弟兩個面面相覷,只覺得心驚肉跳。

    慘叫聲是從後邊馬車裡發出來的,小兄弟兩個齊齊探身,望向後邊,不知是不是駕車的馬也被驚住,車伕正狠狠地拉著韁繩,情形有些不對。

    王琪還在疑惑,道癡已經判斷出來,轉過頭來,高聲吩咐車伕道:「快避到一邊,後邊的馬驚了!」

    車伕倒是穩當,未顯慌亂,立時拉著韁繩,將馬車趕到一邊。

    這會兒功夫,後邊的馬車已經衝過來,越過王琪的馬車,車伕被顛下馬車,卻依舊死死拉著韁繩不鬆手,被馬車拉著在地上拖行,留下一條血跡。

    三房的隨從們,這才反應過來,紛紛追上前去。

    王琪已經看的呆了,王寧氏不知何時挑開簾子,皺眉望向前面。

    遇到這樣驚馬的情景,換做其他馬車,怕是早就拉不住,要出大事;幸好三房豪富,用的頂頂好的料子造車,車身比尋常馬車要重許多,所以驚馬跑的不快,須臾就被眾人追上。

    人仰馬嘶一遭後,馬車終於在路口前停下。

    王寧氏臉色發白,指了指前面,問王琪:「那是三房的馬車?」

    王琪點頭道:「是啊,剛才三嬸娘與她娘家妹子,就是跟著咱們前後腳出來的。」

    王寧氏猶豫一下道:「過去瞧瞧,到底怎麼回事?」

    王琪也正好奇著,便招呼道癡下車,兩人走上前去。

    僕婦已經掀開馬車簾,從車上扶下兩人。一個二十五、六,做婦人裝扮,髮髻都被顛散,臉上滿是淚,看著十分狼狽;另外一個則不是狼狽,而是可怖,前襟上都是血,臉上幾道翻肉的血檁子更是觸目驚心。

    那二十五、六的婦人,正是三房王青漢第二任繼室豐氏。顯然是嚇的狠了,她也顧不到是不是在馬路上,「哇」地一聲哭出聲來。

    她那妹子,則像是厲鬼似的尖聲道:「貓,有貓,該死的貓,抓住它……」

    週遭都是三房的隨從僕婦,卻沒有人應答。

    旁人沒看清,跟著的兩個僕婦卻是看的真真的,方才驚馬前,確實從車廂裡出來一隻貓,是被摔出來的,正摔在馬尾上。

    那貓隨後在馬屁股上抓了幾把,這才驚了馬。在眾人忙乎驚馬這會兒,那貓早就跑的沒影,去哪裡去找?

    王琪見豐氏只是一味哭,她那妹子也跟傻子似的喊著找貓,長隨僕婦沒個頂事的。旁邊的路人街坊卻驚動了,閒漢們圍過來看熱鬧,指指點點,實在不成樣子。

    他皺了皺眉,喚了三房的一個男僕道:「都杵著作甚,還不去稟告你們老爺!」

    那男僕認出是宗房孫少爺,像是有了主心骨似的,應了一聲,轉身飛奔回十二房尋王青漢去。

    王琪看看天色,真想一走了之,可是那樣說不定不僅在三房那裡落埋怨,祖父也不會饒了他。

    沒法子,他只能硬著頭皮道:「嬸娘,先別哭了,這些人看著呢。」

    豐氏睜開眼睛,才發現四下裡不知何時聚上來不少閒漢,忙以袖遮面。

    王琪道:「侄子叫人回十二房喊漢大叔了,要不嬸娘先上車等會。」

    聽到「上車」二字,豐氏身上一哆嗦,驚恐地看著自家的馬車,不停搖頭。

    閒漢們圍在旁邊,已經開始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莫不是大娘子與小娘子打架,抓花了小的臉?」

    「大的也沒佔什麼便宜,頭髮亂了,前襟鬆鬆的。」

    「怎麼就打起來了?小的還是閨女裝扮,怕是偷了大的漢子,才挨這死手……」

    大家說的正熱鬧,豐氏的妹子神智終於情形些,不知是疼的,還是怕的,尖叫不已。

    豐氏畢竟是當家主母,這會兒功夫也曉得輕重,忙吩咐兩個僕婦堵了妹子的嘴。最好的處置方式,莫過於姐妹兩個重新上車,車簾一落下,再驅散閒漢就是。

    可是儘管拉車的馬已經安靜下來,她依舊心有餘悸,不敢再踏上自己馬車。

    無助間,她的眼睛正好掃到幾丈外停著的馬車,認出來,對王琪道:「七郎,這個馬車嬸子是不敢上了,嬸子先帶妹子上你家馬車上避一避。」

    她自說自話,也沒有徵詢王琪的意思,立時吩咐僕婦拉她妹子過去。

    王琪見她如此,不由皺眉。可是畢竟是族親長輩,只能悶悶地疾行幾步,道:「嬸子,外九房叔祖母在車上,我先過去打聲招呼。」

    豐氏點點頭,腳下依舊飛快,與王琪前後腳到馬車前。

    當著她的面,王琪也不好說什麼,便道:「叔祖母,三房漢大嬸的馬車驚了,那邊坐不得,帶著小姨先過來避一避。」

    兩輛馬車不過幾丈遠,前面亂糟糟的,聚了地痞閒漢,王寧氏也覺得不妥當。

    見她們姊妹過來,王寧氏便挑了簾子,讓她們姊妹進來。

    豐氏還湊合,對王寧氏躬躬身,她妹子卻對王寧氏視若無睹,被僕婦放開後,便衝著豐氏道:「去尋大夫,快去尋大夫!」

    先前豐氏被驚馬嚇到,只知曉妹子被貓抓傷,顧不得仔細看。這會兒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只見她巴掌大的小臉上,除了額頭還算光潔,雙頰連著下巴,沒有一塊好地方,左腮抓的最狠,傷口外翻。這樣的傷處,豈是尋大夫就頂用的?

    旁邊的王寧氏顧不得計較豐小姨的無禮,也被這恐怖的傷口唬得臉色發白。

    王琪本就心裡有些不痛快,見豐小姨待王寧氏如此無禮,越發不痛快。因此,待豐氏跟他說,先用他的馬車去尋醫館時,他便道:「嬸娘稍安勿燥,先等等漢大叔。醫館裡掛堂大夫,哪有幾個得用的?說不得還得漢大叔出面,請個好大夫才是。」

    豐氏聽著,也是這個道理,便低聲呵斥了妹子一句,不再提去醫館的話。

    她妹子即便驕縱,也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糟了這一番大罪,就只剩下哭,又怕眼淚髒了傷口,便哽咽著。

    豐氏低聲自語:「好好的馬車,怎麼就上了隻貓……你也是,打它作甚?」

    豐小姨抽泣道:「不是我先打的,是那死貓先往我身上撲,我才打它……」

    王寧氏在旁,低下頭,看著手中的佛珠,手指微動。

    道癡回頭,望向十二房的方向。這裡距離十二房的宅子只隔一條街,王青漢差不多該來了。

    正想著,便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馬路口出現幾騎。

    轉眼而至,來的不只是王青漢,還有王珍以及族中幾個青壯。

    城裡驚馬可是大事,不單單是涉及自家人安危,要是撞死了路人,說不得還要惹上官非,王青漢如何不著急?

    等到近前,看到地上長長一條血跡,他越發心驚。待下了馬,見自家馬車完好無損,曉得自家馬車沒有撞行人,地上只是車伕的血,他懸著的心終於踏實下來,這才問起妻子與姨妹。

    待曉得她們姊妹只是受了驚,上了宗房的馬車,王青漢抹了一把汗,對王珍道:「還好,沒傷了自己人,也沒傷了外人,虛驚一場。」

    聽到丈夫的聲音,豐氏挑開車簾,帶著哭聲道:「老爺。」

    王青漢在侄子們面前,不好安慰妻子,便呵斥道:「這大馬路上,哭哭啼啼作甚?這人丟的還不夠?」

    王琪在旁,已經等得不耐煩。王珍見狀,低聲道:「耽擱不了多暫功夫,洪大叔隨後就到,曉得是驚了馬車,應該會安排馬車過來。」

    王琪聽了,這才安下心。

    過了不到半刻鐘,王青洪果然帶了馬車趕過來。曉得沒有傷亡,他也鬆了一口氣。畢竟今日三房出門是來十二房吃酒,要是歸途真有萬一,那他心裡也過意不去。

    既有新馬車過來,豐氏便帶了妹子換車。

    豐小姨並不知自己臉上傷了什麼模樣,只是火辣辣的疼。顧不得再去撩撥王青洪,用袖子將臉遮得嚴嚴實實,生怕丟了醜。

    因此,王青洪與王青漢等人還不知除了驚馬之外,還有鬧貓之事。

    王琪便帶著道癡上前告罪,要先行一步。

    王青漢少不得謝了王琪幾句,王青洪看著道癡,想要開口說點什麼,隨即看了看馬車方向,沒有開口……

    因路上這一耽擱,時間就有些緊巴巴,王琪與王寧氏打了聲招呼後,就在宗房下車,並且吩咐車伕,將王寧氏與道癡送回外九房後,不必著急回去,等道癡收拾妥當,拉了道癡一起回宗房。兄弟兩個從宗房這邊去王府,也能少繞些彎路。

    一路上,王寧氏都沒有說話。

    直到回了外九房,王寧氏才歎了口氣,低聲對道癡道:「能幫的,咱們都幫了。到底不是一路人,往後離十二房還是遠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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