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來越黑,大廳之中,周雅可坐右不安,不時看看窗外,又不時看看手機上的時間。
羅天自然明白周雅可為什麼會這樣一自從晚飯之後她就是這種表現。
「雅可姐,時間還沒有到,不用這樣急,先喝杯茶吧。
羅天把茶杯放在周雅可的面前,但他馬上就發現她根本沒有聽見自己的話,還依然故我地一會看看窗外,一會看看手機。
搖了搖頭,羅天乾脆不說了,周雅可這樣的表現再正常不過了。
時間一鼻一秒地過去。
「到了!」
周雅可猛地叫了出來。
「嗯,好的。」
羅天點了點頭,慢條斯理地把手裡的茶杯放到桌面上。
看到羅天不緊不慢的樣子,周雅可急了,說:「羅天,時間到了,你還不快一點?」
「呵,雅可姐,你不要急,我心中有數。」
不過看到周雅可臉上那焦急的表情,羅天只好站了起來,說:「行,那你把賴方明生前最喜歡穿的衣服給我拿來吧。」
「好。」
周雅可一聽馬上就衝進了房間,一會就拿出了一件襯衫遞給了羅天。
接過襯衫,羅天披到了自己身上。
周雅可一看,雙眼頓時紅了起來,這件衣服自己曾經看到無數次穿上,但自他去世之後就再也沒有看過有人穿起它。此時多天一穿上馬上就讓她彷彿又看到了丈夫,睹物思人,周雅可的情緒慢慢地激動起來。
「老公,你如果有靈的話,那一會就乖乖地回來,我想見你一眼呢。」周雅可心裡默默地念著一時之間癡了,彷彿是望夫石一般看著羅天。
范風依然安靜地坐在沙發上,但雙眼卻死死地盯著羅天。上一次張啟的事情自己暈迷了,整個過程並不清楚這一次她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范風馬上就發現羅天自從把衣服披上身之後就彷彿是變了一個人一般:這是從他把衣領扯下來塞到自己身上原本穿著的那一件襯衫胸口的袋子裡之後發生的,然後一個轉身就往東南的方向走去。
「咦?為什麼是這個方向?那裡有什麼東西?」
順著羅天走動的方向,范風發現東南方向處是一堵牆此時眾人正在周雅可的房子裡,四周都是牆怎麼可能走得出去?
果然,羅天在牆前停了下來,伸出手去摸了一下,彷彿這才意識到是牆一般眼睛閉起來思考一會,然後才轉身往大門走去,出現在院子之中。
「這個……怎麼了?」
周雅可也是嚇了一跳往范風看去,卻發現范風也是一臉迷糊。
「走,出去看看。」
范風馬上就站了起來快步往外走去周雅可也了上去。
月光之下,范風和周雅可發現羅天彷彿進入了一種奇怪的狀態之中一就像是一個癡呆的人一般,動作也比正常人慢了好幾拍:側著頭,然後慢慢地轉著身,似乎在打量周圍的環境又似乎在尋找什麼一般。
突然,羅天停了下來彷彿是發現了什麼東西一般,往院子的一角走去。
「咦。」范風馬上就發現羅天走的這個方向依然是東南方向!
「為什麼?難道這個方位有什麼講究?」羅天分明是已經進入了某種「狀態」之中,而處於這種狀態之中的他不管是在房子裡又或者是院子裡都認準了東南方位,這絕對是有原因的,范風想問,但此時卻沒有辦法問。
院子的東南方是一個角落,一條排水管豎起那裡,羅天走到那裡之後雙手先是一陣摸索,然後就往上爬去。
「啊!」
周雅可這一下嚇得叫出聲來!
但馬上就意識到自己大叫的話很可能會嚇到羅天,於是馬上摀住自己的嘴巴,雙眼卻是越瞪越大,因為羅天已經繼續往上爬。
「這……這樣太危險了。」
周雅可突然往前衝,她要把羅天拉下來。
「不要亂動。」
范風反應很快,馬上手一伸就扯住了周雅可。
「可是萬一摔下來怎麼辦?這太危險了,特別是羅天現在分明是不清醒的。」
搖了搖頭,范風說:「羅天不是說他在招魂麼?這可能是招魂儀式中的一個部分,所以,我們現在不要打斷他。」事實上,范風也不知道自己猜測得對不對,她只是突然想起以前小
時候看到過的「游神」只她記得小時候家鄉每年的元宵節也就是正月十五的時候都會有「游神」每到這個時間,村子裡的人就會舞龍舞獅,敲鑼打鼓,還放鞭炮,很多人組成一個隊伍沿著村子周圍繞行。
在這個儀式之中最重要的一個就是「請神……,由村子裡的廟祝請神,』然後「落……
在某個人的身上,被「神」選擇的這個人就會呈現出「瘋瘋癲癲」的狀態,彷彿被神附身了一般。
游神的隊伍之中有一頂由四人抬的轎子,這個被神附身的人就會坐在這頂轎子之中,不時爬上爬下,永遠不知疲憊,而抬轎子的人也不管他,一直往前走,隨便他折騰。
此時羅天的狀態與游神之中那被附身了的人有幾分相似,再想到羅天這是在招魂,所以范風才阻止了周雅可。
「啊?可是……可是他越爬越高了。」周雅可指了一下羅天,而此時羅天已經順著排水管爬到了二樓的位置。
「這個時候我們更加不能驚嚇到他,要不掉下來就更加麻煩了。」范風也擔心不已,但她畢竟見慣大場面,知道此時不管羅天是處於什麼狀態之中,看樣子就是想爬到樓頂,那就讓他爬上去再說。畢竟周雅可的這幢樓並不高只有兩層。
其實,她心裡閃過的另外一個念頭就是既然要上樓頂,放著好端端的樓梯不走,爬排水管幹什麼?
周雅可明白范風說得沒有錯,此時還真的不能打擾羅天,所以她只能瞪大雙眼看著越爬越高的羅天,心裡直在祈禱羅天千萬不要掉下來。
周雅可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羅天很順利地就爬到一樓頂,而當羅天的身影剛一消失在樓頂的時候,范風和周雅可馬上就衝向樓梯,一上去就發現羅天正在樓頂的平台像中了邪一般亂走。
范風和周雅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不過,羅天很快就停了下來,站在整個樓頂的最中央,面朝北方,一隻手緊緊地握住身上賴方明那件襯衫的衣領,另外一隻手則扶著自己的後腰際,整個人挺立如槍,猛然之間吐氣開聲:「皋……」
羅天的叫聲中氣十足,遠遠地傳了出去,整個老∼城區彷彿都被震動一般,此時夜已深,很多人都已經關燈睡覺,但被聲音驚醒之後紛紛都打開了燈。
一時之間,整個老∼城區彷彿亮了起來。但卻沒有人走出來,因為羅天叫出來的聲音彷彿有著一種特殊的力量,彷彿能夠把人心底埋得最深的**都叫喚出來一般。
漸漸地,彷彿也沉迷在聲音之中。
「皋……皋……」「皋……皋……皋……」羅天彷彿不知道自己擾人清夢一般,繼續一聲接一聲地大叫起來。
范風和周雅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傻住了。羅天的聲音越來輕,但是裡面暗含的力量卻越來越大,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們兩個覺得羅天此時正在呼喚什麼一般。
「難道他的這個聲音就是在叫魂?叫賴方明的魂?」
范風被自己的這個念頭嚇了一跳,一陣陰冷猛然之間撲到身上一般,寒毛都豎了起來,雙眼更加是猛地掃了一下四周,但樓頂之上除了吹來的夜風之外就更空曠一片,什麼也沒有。
周雅可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不一樣的是她卻沒有像范風這樣「如臨大敵」她癡癡地看著羅天,似乎羅天就是她的丈夫一般。
羅天依然在一聲聲地叫喚著,時間慢慢過去,很快就到了凌晨兩點,天地之間彷彿一下安靜下來,彷彿有一種無形的「東西」突然之間把整個天地都籠罩了起來一般,讓人有一種呼吸不過來的感覺。
凌晨一點到三點屬於丑時,也是一天之中陰氣最重的時候。此時往往就是野狗「吹狗螺」也就是狗在哭泣的時候,死人也多出現在這個時間段。
人死後若有魂,此時也是最強大、活動力最強的時候。
周雅可和范風此時都呆呆地站著,她們都沒有注意到,隨著羅天的一聲聲叫喚、時間一點點地過去,院子裡其實已經有了動靜:此前羅天發現影子的那個牆角處,huā枝上慢慢地凝聚出一個影子來,與此前不一樣的是今天晚上的影子似乎更加地明顯,眉目更加地清晰。
影子出現之後,彷彿也有了情緒一般,頭輕輕地側著,彷彿在聽到什麼一般,那神態,就像是人一般。
慢慢地,那影子掙扎了起來,彷彿想脫離掛著自己的那一根huā枝,但不管他再怎麼樣用力,都沒有辦法掙脫,那一根小小的huā枝就像是伏魔杖一般,把它死死地壓住,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