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前蹲了下來,羅天發現被子裡的盧同方正探出腦袋來看著自己,一雙大眼睛看著自己,很顯然不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看到這樣,孔瑩提著的心慢慢地放了下來。
自從兒子無緣無故犯病之後,除了自己之外就算是他的爺爺盧志靠近一點都會哭,此前那個呂澤也是如此、死活不願意接受檢查。
唯一的例外就是顧菲,還有就是現在的羅天。
「阿彌陀佛,但願他有辦法,如果兒子的病能夠好起來,我一定會還願,擇一寺廟重塑金身。」
從不信佛的孔瑩心裡默默祈求起來。
「這倒是一個好現象。」
瞭解盧同方情況的顧菲看到羅天接近的時候盧同方沒有哭鬧,心裡也鬆了一口氣。
「顧姐,這個羅天什麼來頭?」
扭頭一看,顧菲發現李鳳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自己的身邊,低聲說話的時候正好奇地看著羅天。
「什麼來頭就不說了,絕對是個好男人,看得上眼不?我給你介紹一下?」
兩個人的關係比較好,所以顧菲說話也沒什麼顧忌。
李鳳撇了一下嘴,說:「剛才在你辦公室的是他吧?我才不敢和你搶呢。」
顧菲臉一紅,說:「說什麼呢,我是他姐。」
「又不是親姐,這年頭借姐弟之名玩曖昧的多著呢。」
李鳳很顯然不相信顧菲的話,心中有鬼的顧菲猶豫了一下也接不下去,只能向羅天看去。
羅天指了一下盧同方的右手手背,笑著說:
「小同方,你手這裡髒髒的,是不是啊?」
「哥哥,你也看到了呀,我和媽媽說過很多遍了,她就是不相信,還說我說謊。」
盧同方很顯然覺得找到知音,身子也從被子裡爬出來。
「哈哈哈!太好笑了,分明乾淨得很,睜眼說瞎話啊!」
呂澤大笑了起來。
顧菲和李鳳對看了一眼,然後又一起搖了搖頭,彼此都沒有在盧同方的右手手背上看到什麼東西。
「羅天這是搞什麼鬼?他為什麼會這樣說?」
顧菲心裡生出一股深深的疑惑,很顯然羅天不是在瞎說,要不盧同方不絕對不是這樣回答了。
「哼!你是壞人!」
孔同方在床上站了起來,指了一下呂澤然後又指著自己的右手背說:「我這裡明明有東西!」
孔瑩愣住了,她馬上想起幾個月前兒子一直說右手髒,讓幫忙洗洗。剛開始的時候自己還洗一下,後來發現一點也不髒就不管了、以為兒子淘氣故意說的,於是就不再理睬,叫嚷得多了甚至還打了幾次屁股。
回想起來兒子似乎就是在自己打了他之後的第二天一到晚上就哭的。
「難道手背那裡真的有什麼東西?」
孔瑩往兒子的手背看過去,但什麼東西也看不到,只有一片粉嫩的皮膚。
「羅先生,這裡有什麼東西?」
孔瑩上前一步,抓起盧同方的右手,輕輕地在手背的地方撫摸著。
「媽媽,媽媽,那東西就在那裡,你快點把它弄走!快點把它弄走,我怕!」
盧同方突然尖叫起來。
孔瑩嚇了一跳往兒子看去,發現他的小臉一片煞白,扭曲得就像是長歪了的苦瓜一般,雙眼瞪得老大但卻沒有焦點。
「羅先生,這是怎麼回事?」
看到兒子這樣,孔瑩鼻子一酸雙眼裡馬上就蒙上了一層水霧。
「他這是被手上的東西給嚇住了。」
盧同方的手背上有一團黑氣,不斷地變幻著形狀,不時噴出一條黑氣,恐怖異常。
這樣的黑氣其實很常見,一些陰氣重的地方如墓地等就有,但一般人特別是成年人是看不到的,至於小孩子則是因為心靈潔白如玉,反正容易看得到,但也正是因為如此盧同方才會被嚇到。
羅天之所以看得見是因為印堂間的九天玄火令,剛才一進房間,九天玄火令就出現異樣,仔細看了一下他就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那怎麼辦?羅先生,求求你了!」
孔瑩說著雙腿一彎,又往地上跪了下去。
羅天連忙伸出手扯住孔瑩,說:「不用這樣,這只是小事一件。」
「豬鼻子插蔥,裝像,我們醫院都檢查不出來是什麼病,你能夠治?」
「滾!」
羅天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就像是夏天的雷一般在耳朵邊響起,呂澤嚇了一跳,他感覺羅天的目光就像是刀子一般紮在身上。
「你……你說……說什麼……你竟敢叫我滾?」
李鳳鄙視地看著呂澤,難道羅天說得還不夠清楚?
羅天再也不看呂澤,而是對盧同方說:「小同方,哥哥給你唱首歌,然後你就乖乖地睡覺好不好。」
「好……什麼……什麼歌……」
「你仔細聽,這首歌你以前沒有聽過呢……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個夜哭郎,過往君子念一念,一覺睡到大天亮……」
顧菲臉上的神色非常古怪,古老相傳羅天此時所唱的東西能治小孩夜哭,她甚至記得當年自己小時候哭鬧不肯睡覺的時候媽媽也唱過,甚至在一些地上或者是牆上看到寫著這幾句話的紙,據說看到的人都念一遍的話孩子就會不哭、就能夠安睡到天亮。
羅天竟然用這首兒歌一般的東西來治盧同方的病?
「哈哈哈!太可笑了!竟然想用這東西來治病?……呃……」
話還沒有說完,呂澤突然傻住了——他發現盧同方的眼皮竟然慢慢地垂了下來。
「啊……真睡著了。」
孔瑩低聲驚叫了出來,然後又迅速摀住自己的嘴,生怕一不小心把好不容易睡著的兒子吵醒。
「這個……怎麼可能?」
呂澤喃喃自語,「不,這不可能!怎麼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
「呂醫生,請你不要在這裡大喊大叫的,要不我就不客氣了。」
盧志狠狠地瞪著呂澤,自己的孫子好不容易才睡著,如果被吵醒他絕對不介意殺人的。
呂澤一愣,乖乖地把嘴閉上,不敢再多說什麼。
「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個夜哭郎,過往君子念一念,一覺睡到大天亮……」
看到盧同方睡著了,羅天並沒有馬上就停下來,反而念得更加急、慢慢地就像急促的鼓點般。
在沒有人注意到的地方,羅天的右手緊緊地握住不久前買的龜甲,隨著一聲聲的咒語龜甲上的真靈被抽出來,然後像箭一般射向盧同方的右手手背上鬼臉煞氣。
「絲絲……」
鬼臉般的黑氣就像被萬箭穿心、又像黃油遇到了燒紅的刀一般急劇地消融著,慢慢地越來越小。
「咦,怎麼有一股臭味?」
顧菲小巧的鼻子抽了一下,確定自己沒有錯,確實是有一股淡淡的臭味。盧同方所在的這個病房是醫院的vip病房,別的不說乾淨衛生是第一位的、絕對不可能有臭味,那臭味是從何而來?
想起剛才羅天說過盧同方的右手手背上有髒東西,顧菲心中一動馬上就走過去府下身聞了一下盧同方的右手手背。
「唔!」
顧菲臉色劇變,近距離之下她發現盧同方的手背正散發著一股中人欲嘔的味道,就像是腐爛了千年的屍體一般。
「怎麼會這樣!」
顧菲努力地眨了幾下眼睛,盧同方的手背處嫩滑如玉,一點異樣也沒有,怎麼可能會散發出臭味?
愣了半天,顧菲扭頭看了看羅天,驚訝地發現羅天的臉上冒出一滴又一滴黃豆般大的汗珠。
「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個夜哭郎,過往君子念一念,一覺睡到大天亮……」
聽著羅天念叨著自己小時候熟悉的歌謠,顧菲一陣恍惚,有一種穿越了時光隧道的感覺。
……
離廣海婦幼保健醫院大門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有一個咖啡館,環境幽靜,凌晨的時候整個大廳除了靠窗的地方坐著羅天和盧志外,就沒有別的人。
「羅先生,我孫子的手背上真有什麼東西?」
盧志放下手裡的茶杯,半個小時前每到夜晚就哭個不停的孫子被羅天用一首幾乎人人都知道的歌謠治好了,這樣的事情如果不是發生在自己的眼前他絕對不會相信。
「嗯,是的,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了,你放心吧,以後小同方會睡得很好的。」
羅天輕輕地點了點頭,他此時精神還算不錯,比之前救江鐵生的時候好多了,這得益於那塊有真靈的龜甲。
猶豫了一下,盧志咬了咬牙,說:「羅先生,為什麼我孫子看得到他的手有東西而我們看不到?」
「這不奇怪,小孩子本來就能夠看到很多我們成年人看不到的東西……」
盧志臉色一陣發白,說:「這個……是鬼?」
由不得盧志不害怕,傳說之中小孩子是能夠看到鬼的,那是不是說自己孫子被鬼上身了?所以才出現只有他看得到而自己和孔瑩都看不到?
搖了搖頭,羅天知道盧志誤會了,說:「呵,小孩子能看到的不僅僅是鬼,準確來說那只是一團煞氣,就是不好的氣團,以後注意一點比如說不要讓孩子去比較偏僻的地方就行了。」
盧志鬆了一口氣,說:「不是鬼就好了,感激不盡啊,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掏出一張支票放在桌面上推向羅天,盧志繼續說:「日後有用得著我們盧家的地方儘管開口。」
「好的。」
羅天點了點頭,把支票收了起來,這是自己應得的,沒有什麼好客氣。
「我先回去醫院,看看孫子,日後再聯繫。」
盧志說完站了起來,快步往醫院走去,羅天則繼續在咖啡坐著,一會顧菲就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