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凝視著桌上的地圖,半晌道:「我們應該面對現實,劉璟謀許都已久,早已布下大網,現在他已到了收網時刻,就算我們連夜出兵去救援許都,也來不及了,許都必失無疑。
曹丕臉色蒼白,許都是他們興盛之地,一旦許都丟失,對整個曹魏的打擊太大,後果恐怕不堪設想,尤其會引發夏侯惇的強烈反彈,自己又壓不住他,結果會怎樣,曹丕簡直不敢再想下去。
程昱歎息一聲,「沒有誰願意面對這個結果,但如果我們一直沉浸在失去許都的哀痛中,我們還會遭遇更大的打擊。」
曹丕一驚,「軍師所指何意?」
「很簡單,劉璟佈局從來都是環環相扣,不動則已,一動則牽發全身,奪取許都只是他的第一步罷了,很快他的第二步就會實施,若世子不做好準備,我們很快又會面臨今天素手無策的窘境。」
「軍師認為劉璟的第二個目標會是哪裡?」
程昱緩緩道:「我認為他的第二個目標極可能是徐州,奪取徐州,徐豫一體,整個中原就被漢軍拿下了,這是最佳的戰略,劉璟雖然戰術多變,但戰略卻從不會走偏鋒,而且從一些蛛絲馬跡也可以推斷出,比如在三月時他視察了壽春和淮河,而他卻從來沒有去視察過蒲津關和潼關,由此可見他對壽春一線的重視。」
「軍師的建議是,要增兵徐州嗎?」
程昱點點頭,「可以派張遼率幽州軍去增援,也可以派曹休率青州軍南下增援,兩個方案都不錯,殿下可以全盤考慮。」
停一下,程昱又肅然道:「我們危機不在漢軍,而在於內部,世子不覺得我們現在很被動嗎?」
曹丕能理解程昱的意思,這次漢軍大舉進攻曹魏,他們確實很被動,儘管他們之前已經做了很多戰備,但不知為什麼,在漢軍進攻之時,他們彷彿什麼都沒有準備一樣,處處被動,這讓曹丕也覺得有些奇怪。
「軍師覺得是什麼緣故呢?」
程昱歎息道:「從前和漢軍作戰,都是魏公通盤考慮,調兵遣將,每天軍令如流水般出去,現在魏公病重,曹軍就缺少了一個主帥,沒有主帥的軍隊,下面人當然無所適從,處處被動也就難免了。」
曹丕明白了,「軍師是說,讓我站出來,替代父親成為三軍主帥嗎?」
「世子已經得到了虎符和金令箭,還有什麼可擔心呢?」
曹丕點了點頭,程昱說得不錯,父親把虎符和令箭給自己,就是讓自己成為曹軍主帥,這一刻,曹丕下定了決心。
次日,曹丕正式向朝野宣佈,父親已任命他為大將軍,統領曹魏三軍,他連續下達了數道軍令,令曹真不惜一切代價守住許都,絕不能棄城,又令張遼率三萬軍趕往許都救援。
同時又令於禁聽從曹仁之令,令曹仁奪回城父縣,保住徐州,另外又令青州都督曹休率五萬軍趕赴徐州,聽從曹仁軍令。
三十萬曹軍在曹丕的一連串命令下,終於開始運作起來,曹漢兩軍的中原大戰,一觸即發……
漢軍主力從洛陽南下後,率先奪取了襄城,使漢軍獲得了糧食補給,接下來,漢軍主力並沒有立刻攻打許昌,而是等待昆陽縣的消息。
此時已有聘率領的五萬大軍在昆陽縣對峙,加上趙雲率領的三萬軍,八萬大軍圍攻一座小小昆陽縣,昆陽縣城池面積雖然不算大,城牆卻很高大堅固,城內民眾早已全部疏散,由曹軍大將李典率領一萬五千人鎮守。
李典原是葉縣守軍,葉城失守而被漢軍俘獲,又被劉璟親自釋放,正是這個緣故,李典一直被曹真冷落,直到樂群案發,李典才又被曹真勉強啟用,卻將他降職為校尉,並派自己的心腹監視李典的一舉一動。
昆陽城頭上,曹軍士兵正在李典的指揮下,緊張地佈署防禦,將一捆捆箭矢,將一擔擔沙子挑上城頭,沙子是用來對付火油,可以及時撲滅漢軍投上城來的火油,還有巨石和滾木。
另外,在昆陽城頭還安裝了四十架重型投石機和三千台**弩,投石機分佈在四面城頭,儘管曹軍的部署已非常周全,但李典還是憂心忡忡,襄城失守,洛陽的漢軍殺至,截斷了他的退路,使昆陽和許昌都各自成為一座孤城。
許昌只有一萬軍隊,以曹真的能力哪裡守得住城池,許昌必失無疑,漢軍將一鼓作氣佔領整個豫州,豫州是曹軍的根基,豫州失守,曹魏滅亡也就指日可待了。
另外李典也得到消息,魏公的時日已經不多,曹丕將上位,李典更不看好曹丕,心胸狹窄,沒有容人之量,如果是夏侯惇守豫州,形勢絕不會如此被動,只是因為夏侯惇和曹植關係不錯,便被剝奪了軍權,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戰勝劉璟。
想到劉璟,李典又想到自己曾兩次被漢軍俘虜,都是劉璟將自己放回,這等寬宏的心胸,這種君臨天下的氣度,李典不由長長歎息一聲。
「李校尉又在感慨什麼呢?」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李典眼中頓時閃過一絲厭惡之色。
李典轉過身,只見身後站著一名四十餘歲的士,此人叫成諒,是曹真的幕僚,現任昆陽司馬,此人就是曹真派來監視他的心腹,成諒不僅是監視他李典的一舉一動,而且還掌控了昆陽的全部糧草物資,以及士兵的升賞功勞,都由他決定。
成諒雖然只是士,手下卻有四名心腹牙將,各掌兩千人,使成諒控制的軍隊達八千人,也超過了李典,事實上,他才是昆陽縣的真正總管。
成諒心胸狹窄
窄,心狠手毒,從他稱呼李典為李校尉便可看出此人的尖酸刻薄,他慢慢走上前,皮笑肉不笑道:「李校尉是不是在想自己前途如何,悔不該當初諸如此類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