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威。
蕭青衣。
這兩人都是好手中的好手,有此二人幫忙助陣,葉知秋就算有十個殺手鑭也沒用了,別說是逃走,就算想臨死前拉個墊背都是妄想。
葉知秋舉目看著忽然飛來的這兩人,露出了一抹絕望之色,剛剛湧現出來的戰意與殺意,霎時間萎靡下來,就好像那洩了氣的皮球。
反觀秦小穎跟趙正兩人,則均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喜色,有了幫手趕來,他們兩人就輕鬆了。
王威兩人的飛行速度何等之快,幾個眨眼間便飛到了近前。當看到葉知秋身上的異狀之後,兩人都很是意外,不過並未多嘴詢問,而是先形成了合圍之勢,將葉知秋圍在了當中。兩人做好出手準備,鼓足了氣勢,渾身衣袂鼓蕩,背後浮現出不同的氣勢虛影。
王威身上的氣勢虛影是一塊金色的刑枷,蕭青衣的氣勢是一條青色巨蟒,他們兩人釋放出來的氣勢與秦小穎的鬼影氣勢形成掎角之勢,將葉知秋夾在了中心。別說是動手,光是這等排山倒海的氣勢就足夠要人命了。
「好哇,該來的都來了。」葉知秋怨毒地掃視四周,聲音變成了一種尖銳而又古怪的聲音。他多行不義,抓獲無數女子修煉邪功,過著見不得光的扭曲生活,今天終將自己逼上了絕路,甚至就連身體都扭曲成為了這個詭異樣子。
「葉知秋,你藏得還真是夠深的,當初琴興所犯下的那些案子。其實都是你栽贓給他的吧?你的演技還真是夠好的。竟然膽敢跑來跟我聯手。合力去抓琴興。萬幸的是,琴興本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然的話,本堂主就要釀下大錯了。琴興認罪之前,曾經指明你才是真兇,我當時半信半疑,這些年來暗中對你進行了不少調查。好在天理昭昭,今日總算是借由旁人之手。將你的假面具給揭掉了。虧你久負俠名,原來骨子裡竟是這樣一個喪心病狂的惡人。」蕭青衣目光冰寒,緩緩說道,一字一句就好像誅心利劍,狠狠刺向葉知秋。
「哈哈,沒錯!那些事情都是我做的,人是我殺的,琴興也是我栽贓嫁禍的,可那又能如何?你這個堂堂的丐幫刑堂長老,還不是被我耍的團團轉!不光是你。就連整個江湖的人,也同樣被我蒙在了鼓裡。一個個對我阿諛奉承,溜鬚拍馬,若是他們知道了真相,豈不是要被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氣吐血?哈哈……」葉知秋仰天大笑,神態癡狂。
「哼,虧你這時候還能笑得出來,你膽敢綁架當今公主,罪大惡極,此次將你抓回皇城,掉腦袋都是輕的,只怕非得判你個凌遲處死不可。」王威冷哼一聲,背後的刑枷氣勢變得更為凝實了。
「公主?」葉知秋微皺眉頭,愕然之色一閃而過,接著目光流轉,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最終恍然大悟,寒聲道,「我明白了,原來你們費盡心機去拚死相救的女人是當今公主。這倒是我失算了,早知如此,我就該跟那公主**一番,奪走她的初夜,再把她的精元奪走,這樣一來,就算死了也不枉了。呵呵,可惜,可惜。」
「大膽!事到如今,你竟然還敢口出狂言,侮辱當今公主,真是罪該萬死!」王威勃然大怒,目眥欲裂,解下了掛在腰間的金龍鎖,作勢就欲攻上。
「哈哈,不勞你動手,我自己動手便是了。既然橫豎都是死,我豈會跟你回皇城受那千刀萬剮之苦!」葉知秋狂笑數聲,可是笑聲中根本沒有半點喜意,倒是充斥著絕望情緒。他提起寶劍,對著脖子一劃而過,帶著寒氣的鮮血飛濺而出,就此自刎身亡。
這一幕來得極為突然,眾人實在是有些始料不及,等回過神來已經晚了,那葉知秋已然淪為了一具失去了生機的屍體,揚撒著漫天血點,一頭落向下方。
看著死去的葉知秋,眾人皆是唏噓不已。
……
夜色闌珊,華燈初上。
趙正站在窗口前,眺望著屋外的夜色,目光在客棧小院以及星月爭輝的夜幕上隨意游移。屋內只有他孤零零一個人,倒是窗口上坐著阿寶那圓滾滾、毛茸茸的可愛身影。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裡,阿寶一直依照他的叮囑留在客棧裡,這倒是讓他很是欣慰,回來之後立即獎勵了阿寶一頓好吃好喝。
昭麗公主被完完整整地救了回來,葉知秋師徒也均都已經伏誅,此事總算是有了個完美的結局。
唯一不完美的,大概就是那些無辜慘死的女子所帶來的傷懷之情了。
不管趙正等人如何努力,都不可能挽回那些死者的生命。
枯骨仍為枯骨,土灰仍為土灰。
此事帶給了趙正很多思考,他很想知道,葉知秋師徒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到底開不開心?殺了那麼多人,還能笑得出來嗎?
是的,葉知秋師徒還是會笑的,這對師徒在行走江湖的時候,遇到江湖中人總是一副談笑風生的樣子。
一想到此,趙正便會由衷地感覺到一股惡寒之意。
也許葉知秋師徒是開心的,名氣提升,實力提升,縱慾享樂,這都是能夠讓人開心的事情,但這種開心一定是病態的,是扭曲的,是變了味兒的。
別人如何想,趙正不知道,但依照他的性格,他寧願以無罪之身過著平凡而又簡單的生活,也不願意以有罪之身過大富大貴的生活。決定著一個人快樂與否的因素,絕不止名譽、實力、財富這幾方面,還要看內心是否坦蕩。
只可惜,這個葉知秋師徒不明白這個道理,他們與趙正根本就是兩種人。
夜風徐徐而過,吹在趙正的臉上以及額前的頭髮上。彷彿帶走了他的思緒。令得他打了個激靈。
這些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他沒必要再胡思亂想下去了,接下來還有其他重要事情等著他去做。
他現如今已經修煉到了八重天境界,隨著實力的提升,九脈六元經也隨之修煉到了一個新的層次,從此以後,他就不能再繼續依靠吸收木元來修煉了,而是要改為吸收水元來修煉。
金木水火土,他接下來應該嘗試吸收水元。培育水元內力了。
水元也就是水之元氣,遍佈於與水有關的事物之中,例如最常見的井水、河水、海水等等。不過從這些水源中吸收水之元氣是很緩慢的,就跟蝸牛爬沒什麼區別,若是想要進步神速,還是得尋覓其他富含豐富水元的天材地寶才行。
吸收金元的時候,趙正用的是庚陽金丹,吸收木元的時候,趙正用的是黑鐵木。至於吸收水元,自然也需要此類奇物。而且他心中早就有了目標,接下來就該去尋找這個東西了。
「阿寶。我們得出發了,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留下一告別信,然後便帶你離開這裡。」趙正對著夜風喃喃道。
阿寶大概聽明白了趙正的話,抬起了腦袋,眨了眨黑溜溜的圓眼珠,點了點頭。它陪著趙正四處闖蕩,已經習慣了這種日子,何時停留,何時離開,都能夠接受。
趙正回到桌邊,準備好筆墨紙硯,提筆在白紙上言簡意賅地寫下一封告別信。他將信讀了一遍,覺得還算滿意,用硯台將信紙壓住了。
這封信自然是留給王威的,趙正受人之邀,過來幫忙,離開時自然要有所交代,不能不告而別。至於不肯當面告別的原因,自然是為了免去那些不必要的麻煩。
趙正此次可是幫了王威不小的忙,追查線索,營救公主,直搗日月宮,誅殺孔雲傑,全都有他的份兒,而且起到了決定性作用。於公,趙正救了當今的公主,於私,趙正也算是幫了王威以及秦小穎的大忙。
若是趙正當著王威的面表明去意,定會遭到挽留,甚至還會被硬拉到皇城去受封領賞,那樣就更麻煩了。
確實,這次的功勞可以換來天大的好處,可趙正並不稀罕那些好處。
錢,他有。寶劍,他有。武功秘籍,他有。高官厚祿,他沒有,但也沒興趣。
在趙正實力低微的時候,他總是變著法地想要撈取好處,提升自身實力。可是當他的實力達到相對滿意的程度之後,便不急著撈取什麼好處了。他現在做事,已經沒有了當初的功利心態。
現在,就算沒有任何回報,只要為了一個善字,一個俠字,他也會義無反顧地舉起手中的劍。
隨著實力的提升,他的心境已經悄然變化,上升到了另一個高度。
「走吧。」趙正走到窗邊,將阿寶背在了身上,腳下輕點,竄出了房間,飛身上了夜空。沒過多久,他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拋下了這滿城繁華。
……
客棧的一間上房裡,窗戶敞開著,任由明媚的陽光照射在屋裡,帶來令人舒適的溫暖。看著這陽光,就算昨夜做過噩夢的人,也將會忘卻噩夢,心情愉悅。
昭麗公主坐在椅子上,坐姿端莊大方,氣度相當不凡,比大家閨秀還要大家閨秀。此時的她,已然脫掉了人皮面具,露出了本來面目。這張臉,有著一種柔情款款的美感,也許沒有那麼驚艷,可是讓人看著很舒服,是那種非常耐看的美。
侍女小雲站在昭麗公主身側,同樣摘掉了人皮面具,臉上滿是輕鬆之色。
錦衣衛指揮使王威陪坐在一旁,正在侃侃而談,講述了一系列的破案經過。他為人正直,說是一根筋也不為過,講述中沒有任何水分,也沒有任何隱瞞,全都是如實稟報。
聽完了這番講述,昭麗公主感慨道:「這樣說來,本宮之所以能夠獲救,很大程度都是得益於趙正的幫助,他是此事最大的功臣。」
「是的,下官也是這麼想的。」王威坦然承認道,絲毫沒有搶功勞的意思。
「他算是本宮的救命恩人。你幫我把他請過來吧。我想當面向他道謝。」昭麗公主吩咐道。
「是。」王威站起身來。躬身施禮。向後退了幾步,這才轉過身,離開了房間。
王威走後,小雲俯下身來,湊到了昭麗公主耳邊,有些沒大沒小地低聲道:「公主殿下,這事怎麼有點像是英雄救美人的感覺。」
「就你多嘴。」昭麗公主笑斥了一句。
「本來就是,這要是放在那些民間流行的小故事裡。接下來的發展肯定是美人跟英雄兩情相悅,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你再多嘴可就要挨打了。」昭麗公主一瞪眼,這才嚇唬住了小雲,令得後者閉上了嘴。
再說王威,他出屋之後,逕直前往了趙正所在的房間,敲響了房門,可是敲了幾下之後,屋內並無人應聲。他稍感奇怪,認為趙正可能是吃東西去了。將店小二喚了過來,詢問了一番。可是店小二並不知道趙正的去向。再去問客棧中其他的店小二,也是一樣的結果。
「奇怪,整座客棧都被我們包下了,很是肅靜,若是趙正出了門,總該有人能夠看見他才對。」王威皺起眉頭,心中嘀咕了一番,無可奈何之下,又回到了趙正的房間。這一次,他乾脆直接推開了房門,房門並未上鎖,輕輕一推也就打開了。
一進屋,王威的目光立即被桌子上擺著的一張白紙吸引住了。
白紙之上,洋洋灑灑寫著很多黑字。
王威輕咦了一聲,快步走到桌邊,將壓在白紙上的硯台拿開,對著信紙匆匆看了一番。看完之後,他臉上的表情立即變得精彩起來,時而敬佩,時而無奈,時而哭笑不得。
「趙正,你這小子……」王威苦笑著搖了搖頭,將信紙折好,拿在手裡,回到了昭麗公主所在的房間。見了面,他立即將趙正留下的信紙呈給了昭麗公主審閱。
昭麗公主看完信紙之後,一下子全明白了,低聲喃喃道:「他竟然走了。」
「趙正為人年紀不大,倒是頗有俠客氣節,做了好事之後,並不貪圖別人的感激跟回報。他在信中寫得明明白白,希望我們不要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更不要對他論功行賞,只要放任他自由離去即可。像是這種俠肝義膽,又淡泊名利的年輕人,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王威讚歎道。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趙正還真是個灑脫的人。這樣一來,我反倒更想見見他了。昨天他出手救我的時候,我只是驚鴻一瞥,看了他的背影幾眼,連他的正面都未能看到,實在是可惜。」昭麗公主感慨道。
「既然公主殿下想要見他,要不要我派人去把他找回來?若是有公主的命令,想必他還是會聽的。」王威試探著問道。
昭麗公主面露沉吟之色,片刻後,還是搖搖頭道:「既然這是趙正的意思,我們還是不要強人所難的好,一切就按照他心中說的那樣安排吧。我想只有順了他的心意,他才會高興。」
「公主聖明。」王威恭聲道。
「此次我陷於水火之中,承蒙各位錦衣衛以及江湖俠士相救,方才擺脫了險境,轉危為安。此次一定要賞罰分明,該賞的賞,該罰的罰。除了趙正這種拒絕賞賜的人之外,其餘的功臣都要論功行賞。至於與罪人葉知秋有關的黨羽,以及專門以販賣女子為生的田玉,一定要嚴加懲罰。葉知秋師徒雖然死了,可也不能輕易放過,你一定要將他們師徒的所作所為公諸於眾,讓世人知道他們師徒真正的嘴臉。我不希望這種金絮其外敗絮其中的人頂著大俠的名頭,他們根本不配,像是趙正那種人當大俠還差不多。」昭麗公主正色吩咐道。
「公主放心,就算我們不去散播葉知秋師徒的劣行,此事也會在江湖以及民間迅速傳開的。畢竟此次丐幫也幫了我們不小的忙,他們的幫眾遍佈大江南北,一個個口耳相傳,一定會把這些事情宣揚出去。」王威保證道。
昭麗公主點點頭,沒有其他吩咐了。
沉默片刻,王威想起了什麼,恭聲問道:「公主殿下,下官斗膽問一句,這次的事情了結之後,你接下來打算去哪裡?」
「還能去哪裡,當然是回皇城了,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紙包不住火,父皇一定會怪罪下來。我那半個師父有失職之罪,我得替她承擔才行,免得她受罰。只可惜我這趟行程被打斷了,未能如願走遍大江南北。這次出現這種意外,只怕父皇不會再允許我外出了,看來在婚期來臨之前,我只能乖乖留在皇宮裡度日了。」昭麗公主苦笑一聲,微微搖了搖頭,有點自嘲的意味。
「都怪臣等辦事不利,這才害得公主殿下微服出遊失敗,真是罪過,罪過。」王威歉然道。
「這不怪你,也不能完全怪我那師父,要怪只能怪那些喪心病狂的惡人。」昭麗公主安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