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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三回 佛光普照 文 / 浮雲兔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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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房間裡空空蕩蕩的,僅有兩個人在內,這兩人分別是得道高僧玄明大師以及觀葉落.芝滄海。

    兩人各自盤坐在一個鬆軟的黃色蒲團上,玄明坐在後面,芝滄海坐在前面。房間的采光很好,淡金色的光線通過窗戶斜著傾瀉進來,在地上印出一個又一個方格圖案。

    兩人今天坐在此地的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為芝滄海根除心魔。

    「你準備好了麼?」玄明用那蒼老祥和的聲音問道。

    「大師請便,我已經徹底準備好了。」芝滄海鎮定道。

    「好,那我便開始了。」玄明微微點頭,無悲無喜的蒼老臉龐霎時間變得更為肅穆莊嚴了。他開始了根除心魔的步驟,合十的枯瘦手掌緩緩分開,變幻出許多個佛家法印,在他結印的同時,週身金光湧現,大放光明,將整個屋子都給照亮了。

    沒過多久,屋內又產生了新的異象,在玄明的背後,竟然誕生出了一尊佛像氣勢,這佛像跟釋迦摩尼佛的外表一般無二,法相莊嚴,佛光普照,令人心生敬意。

    「南無楞嚴會上佛菩薩。南無楞嚴會上佛菩薩。南無楞嚴會上佛菩薩。妙湛總持不動尊,首楞嚴王世希有。銷我億劫顛倒想,不歷僧祗獲法身……」

    一段深奧的佛經禪理從玄明枯瘦的嘴唇中喃喃而出,迴盪在整個房屋內,令得屋內的氣氛變得更為莊嚴肅穆了。

    玄明一邊念佛,一邊緩緩伸出手掌,輕按在芝滄海的後背上,一道佛元內力匯入其中。雖然這道佛元內力極為渾厚充沛,可是卻並未給芝滄海帶來任何傷害。這種內力竟比一向以柔和著稱的水元內力更為柔和。十分便於吸收。

    在玄明的操控之下,佛元內力在經脈之中緩慢前進,溫潤著所過之處的經脈,令得芝滄海通體舒泰,精神也隨之空前放鬆下來。佛元內力在佛經的朗誦聲之中。在芝滄海的體內一個周天接著一個周天地運行起來。這些佛元內力每當掠過一處地方,都會在那裡殘留一定量的佛元內力,使其永久駐紮於此,起到鎮壓作用。佛元內力就好像攻城拔寨似的,通過幾個周天的運行,將芝滄海整個身體都給佔據了。

    這樣一來。就連芝滄海本人的身體也閃起了金色佛光,就好像即將坐化成佛一般。佛元內力由內至外,從他渾身上下無數個汗毛孔中吞吞吐吐。

    這佛元內力對於芝滄海的好處極大,不僅有壓制以及消除心魔的效果,還對他的身體大有益處,能成為他身體中一部分用之不竭的力量。他多多少少算是因禍得福。其他人就算求玄明幫忙,玄明也不可能把自己的佛元內力輕易送人。這就好比是割肉喂鷹的故事,如果鷹吃得飽飽的,佛祖也就不用割下自己的肉了。

    當一部完整的佛經念誦到後半部分時,玄明開始進行根除心魔的下一步,他將更多的佛元內力注入到了芝滄海體內,催動著這些佛元內力湧向芝滄海的心房。所謂心魔。自然藉由心房而起,要根除心魔,就得從心房處下手。

    佛元內力緩緩移動到芝滄海的胸口處,在那裡形成了一個光繭,將心房包裹在內。這些佛元內力就好像是一束陽光般,照耀到了芝滄海的內心深處,照在那最為黑暗,最為不堪回首的部分上。

    不知何時,芝滄海兩側的眼角竟然各自多出兩滴淚水,沿著帶有數條魚尾紋的眼角。緩緩滾落下去。

    「芝施主,看破,放下,方能自在。你若是苦苦執著於過去,永遠也無法擺脫心魔纏身之苦。」玄明念完了一整部佛經。輕歎一聲,傳音勸慰道。

    「大師,若是能夠放下,我早就放下了。」芝滄海苦澀道。

    「既然你放不下,我就幫你將心魔粉碎好了,希望能夠徹底幫你擺脫痛苦。」玄明變換手印,改用雙手一起拍向芝滄海的後背,將佛元內力源源不斷地注入其中。佛元內力就好像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馬不停蹄地奔赴芝滄海的心房部位,注入到光繭之中,令得光繭變得更為明亮。

    若是普普通通的心魔,用這佛元內力一照,便能消於無形。可芝滄海的心魔極為頑固,十分難以對付,就算玄明到了十一重天這等登峰造極的武功境界,也不敢說有萬全的把握。

    光繭凝結完成之後,開始緩緩收縮,向著心房之內進軍。這裡是人身體上的要害,極為脆弱,尋常的內力根本不能進入其中,否則便會令心房大損,可佛元內力極為柔和,就算滲透進去,也不會有大礙。

    江湖上消息靈通的曾經為各種內力做過品評,他稱呼佛元內力為正道第一內力,這種品評倒也不是誇大吹噓。佛元內力確實有著其他內力無法比擬的獨到之處。

    光繭慢慢收縮,匯入到了芝滄海心房之內,努力祛除著藏匿於此的心魔。

    當最後一點佛元內力歸於暗淡之後,玄明大師將雙掌緩緩收了回來,口誦佛號,然後問道:「芝施主,你感覺如何?」

    「回大師,我現在的心境前所未有的平靜,身心都十分舒暢。」芝滄海答道。

    「或許我們已經成功了,你激發一下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將心魔引發出來,看看心魔還在不在。」玄明道。

    「好。」芝滄海依言而行,緩緩閉上了眼睛,逼著自己回憶那些不願回憶的場景。他的思緒穿梭到了幾十年前,再度到了那個深宅大院之中。

    ……

    那是一個夜晚,彎月如鉤,夜涼如水。

    芝滄海面帶煞氣地站在院牆上,怒目注視著院內。他經過一天的打探,已將弟弟的所作所為查得清清楚楚,不由得為此牽動怒火。他的弟弟藉著他的名頭,在本地作威作福。橫行鄉里,攪得人心惶惶,雞犬不寧。

    別說這是他弟弟犯下的錯,就算是陌生人所作所為,他也得出手管上一管。不能坐視不理。所謂的正道門派,正是那些愛管閒事的門派,若是對世間一切惡事不聞不顧,也就不算什麼正道門派了。他身為泰山派門人,自然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他原本的打算是先去跟弟弟見上一面,問個清楚。然後再去決定如何處置弟弟。

    就在這時候,後院的一個尖叫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你別碰我,求求你了,放過我吧!」一名女子哭喊道,聲音極為尖銳,飽含恐懼。

    「嘿嘿。美人,你就別反抗了,只要你跟了本大爺,以後就不用再過那種苦日子了。我保證讓你衣食無憂,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金銀首飾任你挑任你選,綾羅綢緞隨便你穿戴。」接下來這道聲音。竟然是芝滄海的弟弟所發出的。

    接下來的對話,也全都是此類內容,芝滄海的弟弟在勸說女人乖乖就範,而女人誓死不從,哭得死去活來。

    芝滄海通過這些對話,弄清楚了現在所發生的事情,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弟弟會在這時候做出這種事。他的內心就好像火上澆油一般,怒火熊熊燃燒而起。他腳下踏步,一路飛向了聲音源頭。二話不說,將窗戶一掌擊碎,落入了屋中地面。

    屋中兩人一起發出尖叫之聲,其中一人正是芝滄海的弟弟。

    此時芝滄海的弟弟正壓在一名良家女子的身上,渾身衣衫不整。他轉過頭。望向了落入屋中的昏暗身影,驚慌失措地問道:「誰這麼大膽,竟敢闖入我的房中,破壞我的好事?」

    「你看看我是誰。」芝滄海站穩腳跟,怒目望向床上那不堪入目的場面,低沉的聲音自唇間迸發而出。

    藉著月色的照耀,床上的男人一眼認出了芝滄海的身份,臉色頓時劇變,失聲道:「哥、哥哥,你回來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我也好有所準備。」

    「你要準備什麼?難不成要把我幹的那些事都掩蓋起來麼?」芝滄海冷冷問道。

    「哥哥你說哪裡的話,我有點聽不明白。」床上的男人牙關打顫道,豆大的冷汗從他額頭上湧出,滾落而下。

    床上的女人情緒激動,趁勢推開了身邊的男人,抓起床單往春光半露的身上一卷,躲到了角落裡。她的頭髮散落披肩,臉上帶著輕傷,又驚又痛之下,忍不住哭了出來。

    見弟弟將這女人欺負成這般模樣,芝滄海的臉色變得越發冰寒起來,伸手一抓,掌心處湧出一股無形吸力,將弟弟凌空抓到了自己面前。他看著弟弟那倉皇的臉龐,怒道:「瞧你幹的這些好事,我不在家裡看著你,你竟然墮落成這般樣子。爹媽死得早,我一個人把你拉扯大,做人的道理我也沒少教你,難道你都忘了嗎!」

    「哥、哥哥、你且息怒,我知道錯了,你放過我一次吧。你成名之後,大家看在你的面子上,全都捧著我,我一時間鬼迷心竅,走上了邪道。我已經知錯了,你消消氣。」芝滄海的弟弟見哥哥氣成這般模樣,慌了手腳,連忙哀求道。

    「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芝滄海一時氣急,抬手猛扇了弟弟一巴掌,他的弟弟應聲飛出,重重撞在了牆上,將整個屋子撞得跟著顫了一下。他尚不解恨,探手一抓,將弟弟重新抓了回來,抬手又是一巴掌。他的弟弟這次又被扇向了另外一個方向,重重地撞在一張桌子上,將其生生撞碎,而後落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芝滄海氣得直喘粗氣,胸口起起伏伏,又是凌空一抓,將弟弟抓到了手裡。他定睛一看弟弟的腦袋,發現已經變了形,傷得極為嚴重。他愣了一下,這才發覺自己下手有點太重了。

    「弟弟,弟弟。」芝滄海搖晃了手中那癱軟如泥的身軀數下,卻沒能得到任何回應。他的弟弟已經徹底死透了。剛才那兩巴掌,若是換成武人尚能抵禦,哪怕一重天武人都有可能硬撐下來。可他的弟弟太過脆弱,連一重天武人都不是,竟被這兩巴掌活活打死了。

    事情峰迴路轉。一下子演變成為了這種無可挽回的局面。

    芝滄海一時失手,親手殺死了弟弟,這是他唯一的親人。他抱著這具漸漸失去溫度的屍體,一時間神情恍惚,剛才所積累起來的怒氣。也隨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盡的後悔之情。

    記憶,在此刻起變得洶湧澎湃起來。

    ……

    「弟弟……弟弟……」芝滄海結束了回憶,腦海中的畫面定格在了他懷抱著弟弟的情景,那畫面猶如鏡花水月一般,模糊而又不可觸及。

    儘管多年過去。他仍然無法對此事徹底釋懷。若是一切能夠從來,他一定不會殺掉弟弟,哪怕是給弟弟最為嚴厲的懲罰,也不至於要了他弟弟的性命。他也許會將弟弟積攢起來的不義之財徹底散掉,接著將其帶回到泰山派內,放到眼皮子底下看管。

    只可惜往事不可追。就算他再怎麼後悔,也不可能讓時光倒流,回到幾十年前那一夜。

    「弟弟……」芝滄海反覆呢喃著,沉浸在了悲痛之情中。之所以會出現這種狀況,一部分是因為他對前塵舊事念念不忘,另一部分則是因為心魔在作怪的緣故。

    在記憶的引導下,芝滄海的心魔再次爆發。就好像是火星引燃了火藥一般,變得一發不可收拾起來。芝滄海的雙眼猛然間變得通紅,有著許許多多的纖細血絲猶如觸鬚般迅速蔓延開來。他的表情也隨之變得扭曲,沒了往日那種淡泊名利的模樣。

    「啊!!!弟弟!!!」芝滄海仰頭大吼一聲,聲音震得整個屋子簌簌發抖,一些灰塵從上方落了下來。他的體內發出了辟啪爆豆之聲,體表則隆起了一條條蜈蚣狀的青筋,一股暴躁的內力波動擴散開來,蕩漾四周。在他身後,一道惡鬼模樣的氣勢浮現而出。張牙舞爪,極為兇惡。其實他本人的氣勢並不是惡鬼,而是另外一種形象,只有在他心魔爆發的時候,才會激發出這種模樣的氣勢。

    種種跡象表明。芝滄海又一次心魔爆發了。

    「唉,沒想到芝施主對於誤殺弟弟一事有著如此執念,竟然以我十一重天的修為,都無法將你的心魔根除掉,可惜,可歎。」玄明眼簾低垂,輕歎一聲,面露惋惜之色。

    芝滄海猛然站起,就好像發瘋的野獸一般,對著周圍大吼大叫。而他背後那道惡鬼氣勢,也跟著瘋漲起來,膨脹了數倍不止。他可是一名堂堂十重天武人,若是發起瘋來非同小可,絕非摩雲子那等貨色能夠比擬,會對周圍的人構成極大的威脅。

    面對著眼前那勢若瘋虎般的十重天武人,玄明的臉色卻依舊平和,並未生出太多的波瀾,展現出了非同一般的沉穩心性。

    受到心魔掌控的芝滄海猛然轉身,將目光鎖定在了屋內除了他之外唯一的活人身上,狂吼一聲,伸手成爪,猶如野獸般撲了上去。他在發瘋之下,竟然連一身所學的劍法都忘卻了。在他有所動作的同時,他背後的惡鬼氣勢,也跟著做出了攻擊姿態,揮出了一對猙獰銳利的鬼爪。

    玄明雙手合十,泰山崩於前而不動。他不動,他背後的佛像氣勢卻動了。

    只見那金光閃閃的佛像氣勢伸出一面巨掌,向著芝滄海以及惡鬼氣勢拍了過去,這巨掌轟出一面更大的金色手掌虛影,聲勢極為浩大。

    「佛光鎮魔掌。」玄明低聲呢喃道。

    那金色的手掌虛影氣勢不凡,卻極為溫和,並未跟芝滄海硬碰硬,而是將其連同惡鬼虛影一起抓在了手心裡,緩緩握住。無論芝滄海以及惡鬼虛影如何逞兇,都未能掙脫手掌虛影的束縛,所釋放出來的攻擊,也如石沉大海一般,消失在了那金色光芒之中。

    做到這種程度,遠比直接將芝滄海這名十重天武人轟飛要更加困難,由此可以直觀地感覺到玄明晉級為十一重天武人之後的實力之強。

    「阿彌陀佛,芝施主,你快些冷靜下來吧。往事不堪回首,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時間涓涓流淌,永不停息,你又何苦執著於那些陳年往事。」玄明出聲勸慰,與此同時加大了手掌虛影中所蘊含的佛元內力。

    手掌虛影金光大盛,就好像是無孔不入的溫水一般,溫潤著芝滄海那暴怒的身體。這些光芒溝通了芝滄海體內所納入的佛元內力,使得他的體內也發出了光。這些溫和的光芒慢慢安撫了他那失控的情緒,令得他漸漸冷靜下來,眼中紅芒褪去,體表的青筋隨之下沉,就連背後的惡鬼氣勢也跟著萎靡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芝滄海終於徹底平靜下來,又一次艱難地擺脫了心魔的負面影響。他滿臉都是汗水,衝著玄明大師苦笑一下,乾巴巴地道了聲謝,臉上全是難掩的失望之色。在眾多想要為他根除心魔的人當中,他最為看好的就是玄明大師了,幾乎將大半的期待都押在了玄明大師的身上。結果就連現如今的玄明大師,也未能根除他的心魔。

    玄明大師安撫了芝滄海幾句,同樣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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