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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人之中,身為堂主的人名叫常永,人送綽號黑無常。此人約莫五十來歲,身材健壯,身穿著一身黑色勁裝,腰繫紅帶,佩著一柄寒光霍霍的寶劍,身上無時無刻不在流露著一股咄咄逼人的殺氣。
另一名副堂主名叫風鳴,人送綽號狂風掃落葉。此人的年紀看上去要比常永小一些,也就四十出頭,長得十分精瘦,一雙眼睛靈光閃動,腦袋很尖,下巴也很尖,給人種尖嘴猴腮的感覺。他也就是三刀宗安插在泰山派內的另一名奸細,是泰山派內的隱患之一。只可惜直到這個底細的人就只有趙正一人,其他人都被蒙在鼓裡。
常永走到人群之前,停步站定,氣沉丹田,緊鎖眉頭,在人群中掃視了兩眼。他頓了頓,而後才緩緩開口道:「讓諸位在百忙之中抽空到本堂一聚,真是抱歉,還望諸位海涵。今天我之所以把諸位叫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跟大傢伙商議。你們當中應該會有人略有耳聞,本門幾位堂主跟長老前些天在外出之時,遭遇了三刀宗門人的襲擊,險些丟掉了性命!三刀宗這種明目張膽的刺殺行為實在是欺人太甚,我身為你威武堂的堂主,實在忍不下這口氣。我想在座諸位,只要身體裡尚有一絲血性,也不會甘心被三刀宗欺負到這步田地的。」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了一番不小的喧嘩,在座眾人大多都不知道這件事,聽常永講起,才得知原來本門中人又遭到了三刀宗門人的襲擊。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自從兩門決裂開始。七年裡斷斷續續發生過數次這種事情。泰山派對此積怨已久,要不是礙於掌門金泰以及總管樂不知的壓制,早就聯合起來一起殺上三刀宗復仇了。武人學了一身殺人的本領,往往比普通人更沉不住氣。
等到喧嘩之聲稍稍減小,常永瞇起冷眼,繼續道:「當日遇襲的人一共有四人,其中受傷最重的就是我身邊這位張堂主,他對於事情的經過知道甚詳。就讓他為大家講講當天的來龍去脈好了。眾所周知,張堂主為人一向剛正不阿,從不撒謊,他是絕不會弄虛作假的。」
張鐵面衝著眾人一抱拳,沉著臉講起了當天的大致經過,他並未添油加醋,說的基本都是實情。但提及貔貅的時候,他沒有說得太詳細,一口省略過去。一來依靠異獸擺脫危險並不光彩,二來樂不知之前有過交代。不要將貔貅的實情大肆宣揚,免得貔貅幼崽惹人惦記。
眾人一聽三刀宗的人行為如此猖狂。一個個氣得火冒三丈,咬牙切齒,一時間群情激奮,廳堂裡亂作一團。
「三刀宗的人實在太可惡了,這次決不能再忍氣吞聲,我們一定要找三刀宗要個說法!」
「他們想殺我們的人,我們也要他們的命!」
「對,我們乾脆一起到三刀宗附近,將他們給圍起來,誰露頭就殺誰,非把他們給滅了不可。」
眾人眾說紛紜,一個比一個激動,廳堂裡變得殺氣騰騰,所有人都按耐不住了。
「說得好!」常永見眾人這副態度,很是滿意,開心得爆喝了一聲,嗓門大如悶雷,震得廳堂的屋樑都在簌簌落灰,「看來大家上下一心,都在為泰山派著想,不願意忍氣吞聲,被三刀宗欺負到這種地步。我身為威武堂堂主,實在是深感欣慰。既然大家的想法都一樣,那事情就好辦多了。不管如何,我們這次一定要到三刀宗去討一個說法回來。」
「對!去三刀宗討個說法!」
「不行就跟他們拼了,都是兩個鼻孔出氣的大活人,誰怕誰啊!」
「動手的人是冷星跟溫玉侯兩個王八蛋,非把他們兩個抓到泰山派正法不可!」
眾人立即大聲響應,聲音連成一片。
常永抬手虛按兩下,讓眾人安靜,而後繼續道:「諸位,我跟你想法一樣,也想像你們剛才說的那樣,痛痛快快地殺到三刀宗,跟他們來個先禮後兵,能講理就講理,講不通道理,就他娘的大幹一場。不過在做此事之前,我們得先跟掌門打個招呼,先徵詢他老人家的意見。你們也都知道,我們的掌門是菩薩心腸,素來嚴禁我們跟三刀宗的人發生衝突,讓我們能忍則忍。想要說服掌門改變主意可沒那麼簡單,單憑一兩個人是根本辦不到的,非得我們聯合起來,一起找掌門請命才行。我們這次說什麼也要改變掌門的想法,讓他答應我們去三刀宗。若是能讓他老人家為我們撐腰,那就更好了。他老人家可是十一重天武人,舉手投足就能將三刀宗那幾座山包夷為平地。三刀宗裡的人有一個算一個,絕沒有人是他老人家的對手。」
眾人又是一致響應,而且情緒比之剛才更加高漲了。每當提起老掌門的實力修為,泰山派的門人都會感覺很自豪,很振奮。
十一重天武人已經接近武人的巔峰了,實力深不可測,有通天徹地之能,毫不誇張地說,哪怕打個噴嚏都能讓大地顫三顫!
七年前那場血戰,泰山派之所以會損失慘重,就是因為當時掌門不在場,如果他在場的話,絕不會讓泰山派變得血流成河。
趙正聽著周圍眾人的話語,看著眾人的面目表情,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可以理解這些人,但卻不贊同這些人。
誠然,三刀宗做的確實過分,一直欺壓了泰山派多年,泰山派這些年來,一直在盡量忍讓。可事情究其根源,問題其實都出在當年的兇殺案上。三刀宗的人之所以上下一心地找泰山派的麻煩,就是因為誤認為是金泰殺了他們的掌門卓明!
而事實上,那場兇殺案之中另有隱情,一切都是由一個幕後黑手所操縱的。在這只幕後黑手的影響下,兩個門派結下了死仇,鬥了多年,互有死傷。這一切的罪過,其實都要算在這只幕後黑手身上。
三刀宗的人其實也是受害者,他們全都被人給欺騙利用了,泰山派不管殺掉多少三刀宗的門人,都是無濟於事的。冤家宜解不宜結,想要了結這場無休止的爭鬥,就必須得追本溯源,想辦法讓真相大白,並將那只幕後黑手揪出來。
趙正來到泰山派正是為了做這件事,而非幫泰山派去殘殺三刀宗的門人弟子。他來此是為了解決問題,而非增添更多的問題。
在他看來,泰山派老掌門金泰選擇盡量克制是正確的決定,否則只會讓兩個門派的關係繼續惡化,鬥個兩敗俱傷。
不管今天誰去找三刀宗的麻煩,他也不會去的。
「挑起這種爭端對三刀宗有利,莫非一切都是那個奸細風鳴在從中作梗嗎?」趙正順理成章的冒出這種想法,挪動目光,望向了常永身邊的副堂主風鳴,後者表情肅然,緊緊抿著嘴唇,不發一語。
方小柔以及風鳴這兩個奸細對泰山派的危害太大,趙正將來定要將其一一揪出,公諸於眾。相對來講,方小柔比較容易識破,再過一小段時間就能將她揪出來了,而風鳴則要晚上一些才能揪出來。將這兩名奸細排除之後,泰山派內部的重大消息,就不會再傳到三刀宗那裡了,而他也能在功勞薄上順便再添上兩筆,可謂是一箭雙鵰。
常永繼續甕聲甕氣地煽動著眾人的情緒,局面越來越失控,大家都想要去找掌門,請掌門出關幫忙對付三刀宗。
就在眾人即將起身去做這件事情的時候,一個身材發福的白鬍子老頭怒目闖進了廳堂,一進門便喝道:「大膽!沒有我這個派務總管的命令,你們怎麼可以聚眾於此,擅自做出如此胡鬧的決定!你們不把我放在眼裡沒關係,難道也不把掌門放在眼裡嗎?別忘了,可是掌門親口下旨,讓我這個老頭子來擔當這個派務總管的。在他閉關期間,我就是泰山派內權利最大的人。你們想要找三刀宗復仇或者是想要打攪掌門閉關,都得先問問我同不同意!」
這位闖進來的白鬍子老頭,正是派務總管樂不知,一向和藹可親的他,今天竟然大動肝火,氣成了這副模樣。這在以前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樂不知代替金泰掌管了泰山派七年,在門內還是有一定威望的,他這番話一經出口,廳堂裡立即安靜了許多。眾人紛紛轉身,驚訝地看著樂不知一步步走進來。
事情是威武堂挑起來的,當然要由正副兩位堂主出面跟樂不知這位總管進行解釋。
常永龍行虎步,大踏步迎向了樂不知,跟在他身旁的,還有副堂主風鳴以及張鐵面。由此看來,張鐵面這次是站在常永這一邊的。
如果將泰山派分為主戰跟主和兩個派系,樂不知算是主和派一方的代表人物,而常永則是主戰派的代表人物,兩人的想法截然不同,走向兩個極端。樂不知謹遵掌門的吩咐,極力阻止門人跟三刀宗的人發生摩擦。而常永卻正好相反,此人一向痛恨三刀宗的人,經常鼓勵威武堂的人去找三刀宗的人麻煩。
這兩個立場不同的代表人物走到了廳堂正中,好似針尖對麥芒一般,迎面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