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正做了一個噩夢,夢中他在跟一群人血戰,並被這群人圍在了正中間。他拼盡了全力,左突右衝也沒能殺出去,最後他只能放手一搏,跟那群人決一死戰。他殺了很多人,腳下滿是屍體,鮮血甚至沒過了他的小腿。他以為自己會戰死,可卻一直沒有被擊倒,人在夢中都是不會讓自己死掉的。
自從境界提高以後,他睡覺一直很香甜,所以很少會做噩夢。可他今晚這一覺卻睡得很糟糕,所以才會引發了一場莫名其妙的噩夢。
現在,噩夢已醒。
趙正緩緩睜開了雙眼,凝目望向對面,對面有兩道並肩而立的身影,現在天太黑,暫時看不清楚。他的頭腦稍稍清醒了一些,認清了現如今的情況,心裡咯登一下,頓時沉到了底。
在這深更半夜裡,他被人帶到了一處陌生的地方,前面站著兩個陌生的人。這種情況,怎能叫他不心驚肉跳?
他雙眼一瞪,將內力運向雙眼,可是內力被壓制住了,丹田變得死氣沉沉,根本運轉不開。他在強行運功的時候,身上數處穴位傳來了痛楚,由此可以判斷,他被人點了穴道。
無法將內力運到雙眼上,也就無法進行夜視了,好在他本身眼力就很不錯,靠著淡淡的月光,也能依稀看清楚對面兩人的身材跟外貌。
對面的兩人都是男人,都穿著夜行衣,其中一個人男人臉上帶著白銀面具,雙手拿著東西。一隻手拿著一枚銀鏢。另一隻手握著子初劍。
趙正一見子初劍在對方手裡拿著。腦袋裡嗡一下子,深深吃了一驚,也無心再去看另外一個人長什麼樣子了。
「子初劍怎麼會在你的手上?」他脫口問道。
「當然是我奪回來的,不然的話,你還能把它送給我麼?」戴著白銀面具的男人悠悠道。
「你……」趙正的話說到一半又吞了回去,因為現在就算破口大罵也沒用。他壓制著心中的怒火,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趙正的睡意漸漸消散,人變得越來越清醒。終於弄明白了眼前的情況。
有人在夜裡潛入了泰山派,摸進了他的臥室,將他的子初劍奪走了,還把他本人帶到了外面!
至於對方的身份,他也很快認了出來。
那銀色面具,那閃閃發亮的銀鏢,都是銀鏢客的標誌。
弄清楚了眼下的情況,趙正反倒慢慢鎮定下來了,因為奪走子初劍的不是旁人,而是銀鏢客!既然對方是銀鏢客。那也就沒什麼好怕了,因為他的手上有銀鏢客的一個把柄。這個把柄也就是他事先藏在子初劍裡面的小紙條。當初他得知銀鏢客可能對自己不利以後,為了預防子初劍被銀鏢客奪走,便在子初劍裡面藏了這麼一張小紙條以防萬一,沒想到今晚這張小紙條果然派上了用場。
如果他沒有藏這麼一張紙條到劍鞘裡面的話,今晚沒準會發生什麼事,他甚至有可能會被銀鏢客等人殺死!
銀鏢客微微瞇眼,注意著趙正臉色的細微變化,當發現趙正漸漸冷靜下來之後,他問道:「你清醒了?」
「是的,我清醒了。」趙正點點頭,沒了剛才的衝動,變得十分鎮定。他從地上站了起來,撣了撣身上的塵土,而後掃視了一下四周。周圍是荒山野嶺,遠處有著海拔很高的群山,看樣子這裡仍是泰山地界,甚至有可能就是玉皇頂的山腳下。
「既然你清醒了,我們就該好好談談了。」銀鏢客道。
趙正沒搭話,而是重新審視了一番將自己抓來的兩人,他打量了銀鏢客一番,又打量了另外一人一番。另外一人戴著面巾,身穿一身夜行衣,身材十分肥胖,沒有佩戴具有明顯特徵的兵刃,看不出到底是什麼人。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能跟銀鏢客一起作案的人絕非等閒之輩。
他觀察完了周圍的環境,這才接口道:「我們確實應該好好談談。」
「你應該知道我想談什麼。」銀鏢客道。
「我確實知道,你想談的是那張小紙條,而我想要談的是子初劍。」
「子初劍沒什麼好談的,我們光談小紙條就可以了。這裡畢竟是泰山派的地盤,多有不便之處,我們還是用傳音之法對話比較好,我可不希望我們的話被其他人聽到。」銀鏢客揚起手,手指輕彈了兩下,用凌空而至的內力解開了趙正身上的兩處穴道。
趙正頓覺身體一鬆,被壓制住的內力迅速復甦了。他沒有給對方找不自在,乖乖改為了傳音之法說道:「你說錯了,而且是大錯而特錯,小紙條的事情跟子初劍的事情根本是一件事情,應該放到一起談。」
「何以見得?」銀鏢客話音轉冷,森然問道。
「我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是因為偶然聽說你在聯合人一起打我子初劍的主意,所以才會將那張小紙條放進劍鞘裡。既然我知道這張小紙條對你很有用,能牽制住你,當然要牢牢抓住這個把柄不放了。僅憑你三言兩語,我是不會將小紙條有關的事情告訴你的,只有你答應將子初劍還給我,我才會談小紙條的事情。所以這兩件事情是混為一談的,而且要先談子初劍,然後才能談小紙條。」趙正慢條斯理道。
「三言兩語確實很難教人屈服,好在我身上還有三拳兩腳,這種東西可比三言兩語管用多了,你想不想試一試?」銀鏢客冷哼一聲,威脅道。
「你想試就儘管試好了,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全天下知道那位紀玉衫姑娘下落的人只有我一個,你若是失手把我給弄死了,可就沒人能告訴你她到底在哪裡了。」趙正反過來威脅道。
「我下手一向很有分寸,絕不會把你失手弄死的,但可以把你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銀鏢客厲聲道。
趙正絲毫不懼,慢慢說:「你可以這樣做,我也相信你有這個本事,不過若是讓紀玉衫姑娘知道你這樣對我,她一定會很生氣,她一旦很生氣,後果就會很嚴重。所以在動手之前,你最好掂量掂量孰輕孰重。」
銀鏢客聞言肩頭一震,顫聲問道:「你跟她認識?」
「我若是不認識她,怎麼會知道你跟她的事情?我若是不認識她,怎麼會知道她的下落?我若是不認識她,怎麼會知道她是你的軟肋?」趙正不答反問道。
這三個連珠炮的反問將銀鏢客逼得啞口無言,令他找不到借口反駁。他深深看了趙正一眼,臉色漸漸緩和下來,沒有了剛才凶巴巴的氣勢。他點點頭道:「好吧。既然你跟玉衫有交情,那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我可以不為難你,甚至可以把子初劍還給你,但你一定要告訴我紀玉衫的下落。」
趙正神色也輕鬆一些,答應道:「如果你和和氣氣地跟我交涉,我可以告訴你紀玉衫的下落,這樣對大家都好。」
「都怪我不知道你跟紀玉衫有交情,所以才會打你的主意,這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現在我們把話都攤開了,你就不用再拐彎抹角了,快把紀玉衫的下落告訴我吧。我苦苦找了她這麼多年,可是至今也沒能找到她,一直在忍受相思之苦,實在是有些受不了了。」銀鏢客催促道。
「很抱歉,這是我身上唯一的救命稻草,我不可能這麼輕易地撒手。」
「那你怎樣才肯告訴我?」
「我要你當面立下毒誓,確保我說了之後安然無恙,打消我的後顧之憂,然後我才能告訴你。」
「好,我可以立下毒誓,保證得知紀玉衫的下落之後,絕不會再為難於你,若是有違此誓……。」銀鏢客痛快道。
「我要你立下的毒誓可沒有這麼簡單!」趙正打斷了銀鏢客的話,「我要你把毒誓說得更加細緻清楚一點,其中要包括以下幾點。第一,我告訴你紀玉衫的下落之後,你要把子初劍還給我。第二,不可以再傷害我。第三,你要告訴你作案的全過程,說清楚你是怎麼摸上泰山派的,又是怎麼把我帶下來的。第四,告訴我你所有同夥的身份。第五,你要擺平你的同夥,讓他們別再秋後算賬,再打我跟子初劍的主意。第六,不可以干擾我的生活,要讓我順順利利地回到泰山派,從此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銀鏢客聽了這一大串的要求之後,先是露出了苦笑,接著陷入了沉思,思考此中的利弊。他想了一會兒,搖搖頭道:「這六條我不能全都做到,我這個人講究盜亦有道,絕不會出賣同夥,所以不能把同夥的名字告訴你,至於其他五條,我倒是可以立誓答應你。」
趙正想了想,覺得尚且可以接受,點頭道:「好吧。我可以不去過問你的同夥都是誰,只要你答應其餘五點就行了。」
「那好,我現在就對天發誓。」銀鏢客伸出了兩根手指,指尖對準天空,「我銀鏢客.殷紅烈對天發誓,保證一定做到以下五點。一旦你將紀玉衫的下落告訴我之後,我會將子初劍原璧歸趙,並且不會再動你一根汗毛,會把今晚所做一切的全過程告訴你。我還會警告我的同夥,不讓他們再打你跟子初劍的主意。從此以後,你我二人分道揚鑣,誰也不再找誰的麻煩。若是我銀鏢客.殷紅烈違背此誓,就讓我臨危不得善終,遭到天打五雷轟,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