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十萬兩就十萬兩,我們現在就立字據!」錢萬金雙眼一亮,也來了勁頭。在他看來,趙正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腳色,輸面是很大的。當初他找上趙正,只是順手而為罷了,並非真的怕趙正。他當時不僅找了趙正,也找了其他的打擂者,對每個人都說了相同的話。只要誰願意在擂台上讓著他,他就願意給誰錢,反正他家的錢有的是。
「沒必要立字據那麼麻煩,有在場的老少英雄做見證就可以了,若是誰輸了不給錢,以後也就別在江湖上走動了。」趙正一擺手道。江湖眾人最重然諾,也最重面子,口頭協定就足具效力。
錢萬金兩眼一瞇,如果趙正輸了不給錢,他以後就可以拿這個做為把柄羞辱趙正了,這比直接得到十萬兩銀子更痛快,反正他也不差這個錢。他點頭冷笑道:「好,我相信你的為人,你也相信我的財氣,我們就以十萬兩賭金為約,賭你第一場的輸贏!」
「就這樣說定了,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希望我們誰也不要違約。」趙正道。
「這是自然。」錢萬金自信道。
周圍的人一聽兩人賭得這麼大,不由得嘩然作響,議論紛紛。
「哇,這個賭注下的可真大,我在這賭場裡呆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賭注。哪怕那些成名的江湖前輩,也沒下這麼大的賭注。」
「那個趙正什麼來頭,怎麼這麼有錢,以前沒聽說過他啊。」
「我也沒聽過,但現在可把他給記住了,以後再也不會忘了。」
眾人說什麼的都有,全都瞪眼打量著趙正,發現這是個一表人才的青年,雙目炯炯有神,一身凜然之氣。
陸友發見兩人私下定了賭約。而且還當著他本人的面,這可是違反賭場規矩的。他眉頭微皺一下,清了清嗓子,笑道:「兩位少俠,我這裡可是賭場,你們在我的賭場上私自定下賭約,這不太合乎規矩吧?若是人人都像你們這樣私定賭約。我們這賭場還開不開了。」
趙正不想得罪陸友發,側頭客氣道:「陸老闆放心,正所謂見面有份,我們借用了你的地方,是不會虧待你的。這場賭局之後,不管誰輸誰贏。勝者都要從十萬兩銀子中撥出一萬兩銀子送給你,算是給你的分紅。」
陸友發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重新綻放出微笑。他望向了錢萬金,笑問道:「錢公子也同意這個說法麼?」
「沒問題,我們借了你的地方,當然得給你點分紅,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總不能叫你難辦。」錢萬金答應道。
「好,兩位朋友都是快人快語,那這件事就說定了。我也不白收你們的錢,你們這場賭約就由我陸友發來做見證人好了。」陸友發拍著胸脯保證道。
「那就麻煩陸老闆了。」
「多謝陸老闆幫忙。」
趙正與錢萬金各自說道。
賭約定下,大把的錢也押了上去,趙正再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他衝著錢萬金淡淡道:「我們言盡於此,告辭。」
「不送。」錢萬金把頭一揚,朝著門口輕描淡寫地一揮手。
趙正與百里連城一併離開了賭場。踩著月色小路往回走。兩人在賭場裡前前後後不過呆了一炷香的時間而已,錢倒是花了不少。
「我認得剛才那個小子,他叫錢萬金對吧?他家是開錢莊的,跟我們家洛書山莊有些生意上的來往,以前我曾經在山莊裡見過他兩次。這小子敢背後咒你輸掉,實在太可惡了,我肯定幫你出這口氣。在他家的生意上面找找晦氣。」百里連城憤憤不平道。
「你能有這份心我就很高興了,不過沒必要這樣做,我不想因為我跟他之間的一點小小芥蒂,影響你們家的生意。再者說了。讓他賠上十萬兩銀子,已經算是懲戒他了。」趙正拒絕道。
「說的也對,你的實力我是知道的,雖說比不上孔雲傑、鄭無極那些妖孽天才,但贏下第一場絕無問題,只要別遇上太強的對手就行了。」
「說句輕狂的話,在二十餘名打擂者之中,我所懼怕的對手僅有四人而已,其餘的人全都不放在眼裡。」
「嗯,只要你不遇到六重天的武人就行,這個幾率還是蠻小的。不過……」百里連城話鋒一轉,「不過事無絕對,我說句難聽的話,萬一你要是碰上了棘手的對手,栽了跟頭,也不必太擔心,輸掉賭金可以由我替你承擔。」
百里連城這番話說得雖然有點晦氣,不過很是赤誠。趙正聞言心頭一暖,笑道:「你的心意我心領了,不過你放心,這種事情是不會發生的。」
「我當然希望你能贏,剛才說的只是萬一而已。」百里連城道。
「要是真出了萬一,我也有足夠的錢賠償,百里兄就放心吧。」趙正拍了拍朋友的肩頭,他的兜裡揣著從苗厲府上繳獲的二十萬兩銀子,確實不差這個錢。
時候不早了,兩人離開賭場後,在中途依依惜別,各回各家。
時光流轉,兩天時間一晃而過,眨眼間到了子初劍爭奪擂的前一天。
按照計劃,今天應該進行抽籤,決定誰跟誰捉對比武。
此外,山莊還要舉行一場隆重的請劍儀式,將子初劍從劍塚中請出來,運送到擂台上,插在一塊石頭中。
這場擂台賽是為了子初劍而舉辦的,這柄劍當然要在一旁做個見證。
臨近中午的時候,朱管事將居住在山坳內的打擂者們都叫到了一起,聲稱莊主跟劍奴二爺有令,要帶他們前去吃一頓喜宴,餐後再進行抽籤。眾人聞言精神都是為之一振,尤其是鐵牛最為興奮,他這個最為貪吃,肚子就跟無底洞一樣,不管吃下多少東西都塞不滿。
朱管事領著這群打擂者離開了山坳,一路左轉右轉,最終到達了一處大房子門前。
這棟大房子很是氣派。雕樑畫棟,飛簷翹角,門上懸掛著一張寫有會客廳三字的牌匾。有僕人在屋裡進進出出,每個人手裡都端著或冷或熱的精美菜餚,各種酒菜香氣混合在一起,令人食指大動。
趙正混在打擂者人群中,稍稍提高了一些自身的嗅覺。讓更多的酒菜香氣進入鼻孔中,肚子裡的饞蟲當即被勾了起來。他不敢將嗅覺提高太多,凡事都講究物極必反,若是嗅覺太高,那些酒菜香氣可就變味了,好聞也會變得難聞。
「這些菜可太香了。俺口水都留下來了,幸虧俺早上沒吃多少東西,留了肚子,不然可就虧大了。」鐵牛擦了擦嘴邊流出來的口水,一個箭步衝進了屋內,伸手就想搶一名僕人手中的盤子。
在那盤子上面,擺著四個油膩膩的醬豬肘子。光是看著就有點膩人。
「鐵牛,不可無禮,現在還沒開席呢!」劍奴的斷喝聲從屋裡傳了出來。
鐵牛嚇得一縮脖子,連忙把手收了回來,他現在對於劍奴可是言聽計從,從不敢抗命。
其餘的打擂者隨後走了進來,發現屋裡擺了數張寬大的八仙桌,桌上擺著香氣撲鼻的菜餚。
在大廳的後面。並肩站著兩名老人,一人是乾癟瘦小的老頭劍奴,劍奴身邊站著一名長滿灰色頭髮的老人。這名老人比劍奴高大很多,也更加英氣一些,一對濃密的灰色眉毛向兩邊上揚,眉毛下是一對銳如鷹隼的雙眼。
這名灰髮老人也就是鑄劍山莊的莊主鐵玄風,此人是劍奴的兄長。鑄劍水準也要高於劍奴,曾經鑄造過幾柄極品寶劍,每一柄寶劍都聞名於天下。他所鑄造的極品寶劍,有的至今仍在落在武林高人手中。也有的在戰鬥中損壞了,被安放在劍塚里長眠。
在鐵玄風兄弟兩人身邊不遠處,還站立著另外幾名長者,這些人有的是山莊內的高手,有的是遠道而來的貴賓。
朱管事快步上前,向著眾多打擂者引薦道:「眾位少年英雄,巾幗豪傑,站在你們面前這位就是我們的鐵莊主,你們還不過來見禮。」
眾多打擂者聞言,一起向著鐵玄風躬身施禮,聲音大小不一,稍顯凌亂,但每個人都顯得很恭敬,哪怕鐵牛都沒敢造次。
朱管事又開始向眾多打擂者介紹劍奴以及其他的長者,這群打擂者只好一一見禮,不敢失了禮數。
禮數過後,鐵玄風清了清嗓子,朗聲道:「多謝各位少年英雄前來鄙莊捧場,參加這場子初劍爭奪擂,你們的到來,令鄙莊蓬蓽生輝。明天就是擂台賽正式召開的日子了,在這之前,本莊主想要請你們吃一頓飯,聊表寸心。席間大家吃了同一碗菜,喝了同一罈子酒,那就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做事情就得講個情字。等到明日擂台賽正式召開的時候,希望你們能想想今天吃的這頓酒,在跟對手比武之時,多留幾分情面,不要鬧出傷亡,以免傷了和氣。我希望你們能平平安安的來,平平安安的走。在我看來,能不能得到子初劍是小事,保全自身才是大事。」
鐵玄風打開話匣子,來了個長篇大論,說了很場面話,提及了許多注意事項。其中有不少事情,朱管事以及劍奴都已經叮囑過了,他只是再次複述一遍而已。
等到鐵玄風的長篇大論結束後,眾多打擂者紛紛拜謝道:「多謝莊主指教,晚輩必然銘記於心。」
「小友們免禮,各自歸座進餐吧。」鐵玄風拂袖道。
「謝莊主。」眾人又是齊聲道謝,然後才各自散開,尋找中意的席位。一些相熟的人自然坐到了一起,三名女打擂者也坐到了一起,其餘的人就隨便坐了。
其他的打擂者都不太在乎這頓飯,唯獨鐵牛樂得蹦高道:「說了那麼半天,總算是開席了,俺得找個好座。」他瞪著一對豹頭環眼,掃視了一圈,看中了一個位於邊角的八仙桌,那裡還是空的。他連忙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一個人霸佔了整張桌子,抓起桌上的燒雞,大口吞吃。連骨頭都不吐一根,直接就嚼碎了。
鐵牛是個不精不傻的活寶,雖然平日裡經常鬧笑話,是個開心果,可沒什麼人想跟他親近,使得他霸佔的桌子只剩下光桿一個人,誰也不願意過去。而他自己也樂得一個人獨佔整桌食物。免得別人跟他搶。
在眾多打擂者中,趙正只認識楚田跟姜明,現在楚田跟孔雲傑這個偽君子走得很近,他心中不喜,便跟姜明坐在了一起。姜明念及之前趙正幫過武當派的忙,故此對趙正也很客氣。保持著不遠不近的態度。
鑄劍山莊盛情款待,擺下來的酒席十分豐盛,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游的。應有盡有。
席間,大家彼此敬酒,氣氛活躍,吃吃喝喝了將近一個時辰。
看旁人的桌子,酒菜全都剩餘大半,再看鐵牛的桌子,桌上的酒菜全沒有了,只剩下一個個空盤子。
鐵玄風見鐵牛飯量大。微微一笑,命人又端來一批新酒菜給鐵牛換上。鐵牛樂得笑開了花,又胡吃海喝一通,愣是把肚子撐成了圓球,連肚臍都露到了外面。
吃完了飯,鐵玄風揚揚手,命令僕人將酒席撤走。並將桌子擦拭乾淨。
接下來,也就該進行抽籤了。眾多打擂者打起了精神,齊刷刷望向鐵玄風,使得屋內的氣氛變得緊張許多。
鐵玄風清了清嗓子。朗聲道:「各位,你們這些打擂者正好是二十人,山莊為你們準備了二十根籤條,每根籤條上都有不同的圖案,以兩個為一對。抽中了相同籤條的人,就得在明日的擂台上分出上下高低。在抽籤的時候,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作弊,或者是用內力去檢查籤條,違者將取消打擂資格,還會被逐出山莊。好了,把籤筒拿上來吧。」
後屋的僕人聞聲,連忙將碩大的籤筒抱了出來,這東西有一尺高,手腕粗細,裡面裝滿了褐色的細竹籤。
鐵玄風從僕人手中接過籤筒,上前兩步,將籤筒往前一伸,肅然道:「各位少年英雄請上前,每人抽一根籤條。」
打擂者們一直在等著這一刻,紛紛走上前,每人抽了一根籤條。籤條的上面都是一樣的,在下面的末尾部分,畫著一個拇指肚大的圖案,其中有小魚,有梅花,有草葉,圖案簡單而又涇渭分明。
趙正拿起籤條一看,末尾上畫著一柄小劍。他環顧四周,尋找有相同圖案的人,可一時間沒能發現。不光是他,其他打擂者也在尋找有著相同圖案的人。有的人找到了,有的人沒找到。
「趙正,你手中的籤條是什麼圖案?」一個冰冷的聲音從趙正身後傳來。
趙正轉過身,發現說話的人是摩雲子。
摩雲子之所以問這個問題,當然不可能是關心趙正,而是想要在擂台上跟趙正拚個你死我活。
趙正也希望能夠跟摩雲子在擂台上碰頭,便將手中的籤條舉了起來。
摩雲子冷眼望過去,露出淡淡的失望之色,也舉起了籤條,可上面畫著的不是小劍,而是一個虎頭。
兩人的籤條並不相同,這意味著無法在第一場擂台上相遇。
「冤家路窄,希望我們能在第二場擂台上相遇,到時候我會親手結果你。」摩雲子咬著牙惡狠狠道。
「哼,那也得你能晉級到第二場才行,如果你第一場就輸了,我們可沒法相遇了。」趙正反唇相譏道。
「想讓我輸可沒那麼容易。」摩雲子放下籤條,扭頭走了。
趙正深深地看了摩雲子的背影一眼,接著繼續尋找跟自己籤條相同的人。
「俺的籤條上面畫著一隻烤雞,你們誰跟俺的籤條一樣?跟俺籤條一樣的人趕緊站出來,讓俺看看你是誰。」鐵牛舉著自己的籤條嚷嚷道。
眾人將目光投向了鐵牛手中的籤條,發現鐵牛手上的籤條並非什麼烤雞,而是一隻鴛鴦,不由得為之一笑。
鐵牛曾經得罪過小蝴蝶安心,這名女孩趁機嘲諷道:「你這傻大憨看清楚點,你那籤條上畫的是鴛鴦,可不是烤雞。」
「鴛鴦跟雞還不是一回事,烤了都能吃。」鐵牛無所謂道。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只知道吃有啥不對的,民以食為天嘛。」鐵牛又揚了揚手中的籤條,問道,「誰跟俺手中的籤條一樣,站出來讓俺看看。」
鐵牛在這邊亂喊,其餘人也跟著學了起來,出聲尋找跟自己配對的對手,使得屋內一片混亂。
鐵玄風見狀,抬手虛壓道:「你們不要喧嚷,拿好手中的籤條,一個接著一個到這邊報道,看看到底誰跟誰是一對。」
在屋子旁邊額外擺著一張長桌,桌後坐著一名賬房先生打扮的人,他的面前擺著一張白紙,旁邊還有剛剛研磨好的筆墨紙硯。
在鐵玄風的命令下,打擂者們紛紛走向桌邊,將手中的籤條遞上去。
賬房先生提筆記下人名以及圖案,一旦遇到重複的圖案,就將兩個名字寫在一起。
二十個人的名字很快就寫在了上面,湊成了十對,定好了明日打擂的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