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十三式人盡皆知,是一門爛大街的下品劍法,甚至在地攤上都能買到,可武當十五式就沒什麼人知道了,名字很生僻。
不懂行的人或許會認為這是糊弄人的假貨,可實則不然,這世上確確實實有一門武當十五式,只是知道的人很少而已。
當初武當派的祖師爺為了推廣武學,壯大武當派的聲威,這才將一門武當十三式公開流傳到了江湖中。別看這門武當十三式只是區區下品武學,可是一招一式十分規矩中正,全都是劍法中的基礎動作。世上有許多的厲害劍法,都是從武當十三式的基礎上改良出來的。
甚至就連趙正身學的摩訶劍法,有許多個招式都是從武當十三式中吸取的,對於這門基礎劍法,他從不敢小瞧。
武當派的祖師去世多年以後,門派內大浪淘沙,又出現了一批新的傑出人士。其中有一位高人在江湖上聽到風言風語,聽到很多人說武當十三式劍法劍法垃圾,稀鬆平常,沒有威力。這位高人火氣比較大,一聽到這種傳言,勃然大怒,做了一個改良武當十三式提振門威的決定。
這位高人在武當十三式的基礎上,苦心鑽研了數載,終於有所成就,研究改良出了一門新的劍法,也就是後來的武當十五式。
武當十五式在精妙程度以及劍法威力上,要遠遠高於武當十三式,可以說招招帶著殺機,步步抖著威風。表面上看。這門劍法改造得非常成功。可實則不然。因為這門劍法已經將原本的武當十三式改造得面目全非,一招一式全都變了摸樣。與其叫做武當十五式,還不如另取一個名字。
由於招式變化太大,就算流傳到江湖上也難以教人信服,再加上這門劍法太過注重威力,戾氣太重。這位高人猶豫再三,最後打消了對外公佈這門劍法的初衷,也懶得去跟江湖上那些不識貨的外行人鬥氣了。而是把這門劍法留在了門派內,沒有到處張揚。
這些就是武當十五式的來歷。
趙正一看姜永拿出來的是這門武當十五式,愣了一下,微微變色。他很瞭解這門劍法,知道這是中品武學,是武當派門內的私傳劍法,十分貴重,當即擺手道:「不可,不可,我怎麼能收取這麼貴重的禮物。姜堂主趕快把秘籍收回去吧。」
「趙少俠你就收著吧。要是你什麼禮物也不肯收,我會寢食難安的。這門劍法只是比武當十三式多了兩式的劍法而已。並不貴重。」姜永又把秘籍推了過去。
「再怎麼說這也是武當派內部流傳的劍法,我又不是武當派門人,怎能厚顏留下。」
「趙少俠放心,這門劍法跟門內的太極劍法、太極拳、純陽無極功等秘傳武功不同,是可以對外流傳的,你儘管拿去賞玩,絕不會惹來麻煩。萬一你碰上武當門人問起這門秘籍,你就說是我送給你的就行了。」
趙正又推遲了幾次,可姜永不依不饒,非要把劍法送給他。他迫於無奈,只好將劍法收下了。雖然他分不出時間來修煉這門劍法,但抽空學個一招半式還是不錯的。他的摩訶劍法海納百川,能夠取天下劍法為己用,接觸的劍法越多越好。
姜永送出了重禮,報答了恩情,心裡總算是踏實一些。他跟趙正告了別,帶著一群武當派門人風風火火地離開了這裡。
想必這群人一定會馬不停蹄地把剛剛得到的線索送回到了門派裡,稟明掌門處理。
趙正估計武當派會吃下這個悶虧,不會貿然跟夜月門宣戰,就算要報仇,也會在暗地裡悄然調查夜月門的底細。時間久了,估計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在趙正的記憶中,近期不會發生大門大派的劇烈衝突,堂堂夜月門也不會這麼快就被剷除掉,而是要等到若干年之後,才會浮出江湖的水面。
不止是夜月門,許多江湖大事件,都是發生在若干年後的。到那時候,趙正應該已經具備很高的修為了,可以憑借一己好惡去決定該如何面對那些大事件。
「沒準我以後還能當個武林盟主呢。」趙正做了個白日夢,一笑置之。
當天晚上,趙正挑燈夜讀一番,將手中的武當十五式反覆看了幾遍,又進入木人屋副本演練了幾遍,加深了一下印象。他並不打算學會這門劍法,也不打算深入研究,只是希望能夠從中獲得啟發,然後將所得的啟發加入到摩訶劍法裡,進一步完善摩訶劍法。
隔日一早,趙正跟子嬅兩人離開了客棧,上路出發。他們走了一段小路,回到了大道上,繼續南行,再往前走上一千多里地,就能到達鑄劍山莊。不過兩人並不打算直接到鑄劍山莊,而是會中途會遠離大道,改道前往「惡蜂谷」。
趙正在南下之前,曾經與一名叫做玄滅的苦行僧結伴而行,並且指引此人前往惡蜂谷修行。兩人中途分開,也不知道玄滅事後有沒有到惡蜂谷去。趙正這次正好要途徑惡蜂谷,所以打算順路過去看看。
幫助玄滅修行是一個長線任務,需要指點玄滅前往多個地點吃苦修行,惡蜂谷只是第一個而已,以後還得指引玄滅去其他窮山惡水。現在看來,會覺得這種事情很麻煩,可一旦將來玄滅大徹大悟之後,就會把畢生的武功全都傳給指點他的人,到那時候,一切付出就都值得了。
趙正算了算時間,距離擂台召開的時間沒多少天了,路上不能太悠閒,得加快點腳步才行。兩人騎快馬趕了兩天的路,這時天也快黑了,日薄西山,漫天紅霞,就連路上都鋪了一層醉醺醺的紅色。
「唉。又走到了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破地方。晚上又得風餐露宿了。」子嬅鬱悶道。
「親近親近大自然。其實也挺好的。」趙正無所謂道。
「你這麼喜歡大自然,乾脆娶一棵大樹做老婆算了。」
「也不是不行,就怕大樹不答應。」
兩人一路調侃著,沒有注意到在路邊不遠處的樹後埋伏著一道人影。
此人悄然注視著他們兩人的行蹤,雙眼微微瞇起,露出冰寒目光。當兩人走遠了之後,此人悄然跳下樹幹,落地無聲。看身段竟是個女子。
趙正跟子嬅沒有發覺被人盯上了,仍在有說有笑地往前走。
走著走著,子嬅忽然一指路邊,喜道:「你看那邊,那裡好像有處破屋子,這下好了,我們有落腳的地方了,至少不用住在野外。」
趙正順著望了過去,他的視力不如子嬅那麼遠,只能依稀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不等他辨認出來。身邊的子嬅已經催快馬衝上去了,留下一路煙塵。他輕笑一下。隨後趕上。
越往前跑,前面那破屋子也就越是清晰。到了近處一看,竟然是一處荒廢了的客棧,已經有很多年月了,牆皮已經脫落,窗戶只剩下了木架子,裡面透著一股腐朽味道。
再怎麼破的屋子也比野外要強,兩人當即決定在這裡住下,度過今夜。兩人進入屋內,選好了兩個靠窗的小房間,各自分了一個,其中有個房間有張木床,自然讓給了子嬅。
兩人各司其職,分工而行,由趙正打掃房間,而子嬅負責監督趙正……
將房間打掃「乾淨」了,兩人在那張舊木床上對坐著吃了乾糧。
這時天已經黑了,月亮爬上枝頭,漫天星辰眨著眼睛,訴說著自己的故事。
吃罷飯,兩人這就想各自回屋休息,可就在這時,子嬅豎起了耳朵,警惕道:「有人騎馬過來了。」
「過來就過來唄。這路上又不缺趕路人,有什麼稀奇的,下次有馬騎人你再告訴我。」趙正道。
「萬一有陌生人也跑到這破屋來借宿怎麼辦。」子嬅白了趙正一眼,繼續側耳傾聽,「那馬蹄聲越來越近了……三十丈、二十丈、十丈……完了,馬在破屋門口停下了。」
「如果只有一個人借宿還好,反正這裡還有好幾個房間,不礙事的。」趙正無所謂道。
就在兩人說話間,門外那位貿然來此的過路人揚聲喊道:「屋裡有人在麼?小女子路過此地,斗膽在此借宿一晚。」
聲音嬌滴滴的,猶如鶯聲燕語,十分悅耳動聽。
「原來是位小女子。」趙正微笑道。
「一聽是小女子你臉上就燦爛起來了,還不快去獻慇勤,把人家迎進來。」子嬅朝著大門的方向努了努嘴。
趙正笑著出了屋,走到大門邊,雙手扣住門把,輕輕一拉,望向屋外。
月光清輝之下,站著一名手牽棕色駿馬的女子。她身段曼妙,婀娜多姿,身穿著一件粉色短褐,臉上罩著面巾,看不清楚容貌,腰間佩有短劍,似乎會兩手花拳繡腿。
「姑娘,我跟你一樣也是過路人,見這裡有間破屋能夠歇腳,便住了進來。這裡還有不少房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進來住一晚吧。如果你介意的話,那就沒辦法了。」趙正點頭示好,客氣道。
「實不相瞞,我是一名江湖兒女,做事並不拘泥小節,不在乎跟陌生男人共同住在同一屋簷下。看公子你器宇軒昂,目光霍霍,腰間又佩有利劍,想必也是一名江湖中人吧。既然同是江湖中人,五湖四海皆兄弟,就更加沒必要避諱什麼了。」陌生女子嬌滴滴道。
「既然你不介意,那就進來避避風吧。」趙正閃到了一旁。
「多謝公子借貴寶地歇腳。」陌生女子盈盈一拜,走到門邊,將馬匹拴在窗框上,然後邁步進了屋。
在錯身而過的時候,趙正從陌生女子身上聞到了一縷迷人幽香,不由得悄悄深吸了一口,暗道好香。
子嬅這時也走了出來,跟陌生女子打了招呼,幾人互通了一下姓名。陌生女子自稱叫做午小茹。此行是要雲遊四方。尋找一位名師拜入門下。子嬅見這位妹妹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又不像有什麼江湖經驗,好言勸說了兩句,勸她感覺打道回府,別蹚江湖這個渾水。
午小茹並不領情,婉言岔開了話題,看來並不打算改變主意。子嬅碰了個軟釘子,自覺無趣,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趙正一向憐香惜玉。主動出面幫午小茹選了個房間,收拾得乾乾淨淨,留給午小茹住。午小茹道了聲謝,進門休息,可是進去沒多久,又開門出來了。
「你怎麼又出來了?」趙正站住腳,回身問道。
「我身上帶著的乾糧吃光了,肚子又有點餓,你能不能把你帶著的乾糧賣給我一些?」午小茹尷尬道。
「呵呵,什麼賣不賣的。你要是缺少乾糧,我就送給你一些好了。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五湖四海皆兄弟,應該互相幫助。」趙正大方答應。
他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從包裹中翻出了幾張干餅,幾塊肉感,一罐子鹹菜,以及一壺清水。他拿著這些東西回到了午小茹的房間,將其送給了午小茹,分文沒要。
「多謝趙公子厚贈,你這個人真是個熱心腸。」午小茹盈盈一拜道。
「這只是一些不值錢的乾糧而已,不算什麼的。這些東西也就在趕路的時候才有人吃,若是在城鎮裡,誰會吃這些難吃的東西。那個干餅硬得都快趕上石頭了,那肉乾一點肉的味道都沒有,那鹹菜就更別提了,鹹的簡直快趕上鹹鹽水了。」趙正苦笑道。
「就算難吃,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這些乾糧也是極珍貴的食物,就算有錢也難買到啊。」
「這倒也是。」趙正點點頭,「你在屋裡慢慢吃,要是有什麼需要,可以再去找我。」
「你要回屋休息?」
「是啊。」
「你能不能晚點再休息?」
「呵呵,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不用拐彎抹角的。」趙正看出這位午小茹除了乾糧之外,還有別的事情要說。
「被你看出來了,我確實還有別的事情求你。這些天來我連日趕路,路上也沒有人陪伴,覺得有點孤獨寂寞,很想找個人聊聊天。我感覺跟你蠻投緣的,你能不能留下來陪我聊一會兒?」午小茹軟言求道。
「這種小事,當然沒問題了,不過……你為什麼不找子嬅聊天呢?你們都是女人,聊起來豈不更好。」趙正納悶道。
「呵呵,同性相斥,異性相吸,公子連這個道理都不懂麼?」午小茹嘿嘿一笑,一雙翦水般的煙波彎成了月牙。
「這倒是實話。」趙正聞言一笑。
「公子明白就好,我就想跟你好好聊聊,不想跟子嬅姐姐聊,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進來陪陪我吧。」午小茹向一側挪了挪,她這個房間也有一張床,但是房間沒有窗戶。
這種要求實在沒法讓人拒絕,趙正恭敬不如從命,邁步進了屋,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木床上。
午小茹拿著各種食物,坐到了木床的另一側,一邊吃一邊與趙正閒聊。她比較喜歡提問題,問了趙正很多事情,問趙正學什麼武功,從何處而來,要到何處而去。
凡是無關緊要的問題,趙正都回答了,重要的問題,則隱晦不答。
午小茹臉上罩著面巾,吃東西時得把食物塞入面巾裡,很麻煩,再加上她小口慢咽,吃得就更慢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漸漸增進瞭解,午小茹忽然說:「這面巾好礙事,趙公子不是外人,我就把面巾摘下來好了,對於朋友何必遮遮掩掩。」說著話,她伸出芊芊玉手,勾住了面巾一角,扯開了扣子,輕輕摘下,露出了真容。
趙正藉著燭光望了過去,一看就呆住了。
午小茹生得異常美麗,眉目宛然如畫,口鼻嫣然成詩,飄飄然猶如仙子下凡,不染半點凡塵,沒有絲毫缺陷,完美得有點過了頭。
不過趙正發呆不是因為午小茹長得好看,這點定力他還是有的,他發呆的真正原因是自己認識午小茹!
這午小茹根本就是假名,還有這張傾世容顏也是假的,只是一張人皮面具而已,這女人真正的身份是許如意!搬山五鬼中的畫皮鬼許如意!
趙正記得許如意數張人皮面具的樣子,所以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張人皮面具是許如意手裡最漂亮的一張,許如意就是靠著這張人皮面具,躋身於了美女排行榜的第十位。不過假的就是假的,這張人皮面具就算再好看也沒用。
當初趙正壞了搬山五鬼一家人的好事,這個許如意一定對此懷恨在心,這次喬裝打扮,改扮成了美女找上趙正,一猜就不會有好事。
「午小茹……許如意……連名字都有幾分相似,也不知道你這丫頭打著什麼鬼主意,我得小心點才行。幸虧我認得你的人皮面具,不然今天就讓你給騙了。」趙正心裡嘀咕著,緊緊盯著許如意看。
許如意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識破了,還以為趙正發呆是因為被自己的美色迷住了,不由得暗自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