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窟谷主峰的山腰處,各種建築物變得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地震所留下來的痕跡,碎石隨處可見,建築物只剩下了尺椽片瓦。一部分人被壓在了石下,只餘斷肢跟血跡留在上面。
百洞派沒有受傷的人在抓緊展開營救,南窟跟北窟的人都忙得團團轉,一部分人忙著救助傷員,另一部分人忙著搬開壓住人的石頭。老掌門站在高處,渾身衣衫都破掉了,正在厲目指揮著門人。
吶喊聲,慘叫聲混合在一起,頗為震撼人心。
趙正兩人來到此地,見此情景,都動了惻隱之心,意欲上前幫忙。
「百洞派的朋友,我們二人途徑此地,與你們共同遭遇地震,僥倖沒有受傷。我們見你們門中損失甚重,不知道需不需要我們二人出手幫忙,聊盡綿薄之力?」子嬅朗聲道。
百窟谷這裡斜貫北方跟東南方,雖然谷內道路難行,可還是有不少人選擇從此地經過,有些過路人很是正常。
百洞派掌門聞聲,投眼望向子嬅兩人所站之地,見這是兩個蒙著面的陌生人,心生疑慮,婉拒道:「多謝兩位朋友一番好意,我們門內自己的事情,就不勞煩你們二位了,免得耽誤你們的行程。」
「掌門客氣了,我們二人都是閒雲野鶴,沒有什麼要事在身,很樂意出手幫忙。」子嬅道。
「你們的好意,我們百洞派心領了。可這裡確實不需要你們插手。憑我們門內的人手,足以處理好此事。」百洞派掌門二次拒絕道。
趙正跟子嬅對視了一眼。一起歎了口氣,他們好心來此幫忙,結果碰了一鼻子的灰。這裡是人家的地盤,既然人家不需要他們兩個人插手,那他們也只能離開了。
子嬅再次傳聲過去,跟百洞派掌門告了別,與趙正一起離開了這裡。
兩人按照原路返回,趕了兩天的路。回到了之前那處岔口,住進了南順客棧。他們下一個目的地是童萬花的住處,需要從另外一條岔口走。
出發前,兩人打算休息幾日,給趙正養養左肩的傷。
趙正在客棧裡安安穩穩地住下,當天晚上,讓客棧的店小二準備了一大盆洗澡水。入浴前。他打開了系統倉庫,從中取出了剛剛得來不久的玉液石皂,在手裡掂量了兩下。這東西比巴掌稍大一點,晶瑩透明,顏色發白,不到一斤重。
他還是第一次用這個東西。也不知效果如何。圖志介紹中說這個東西效果甚微,估計僅用幾次是不會有多大效果的。他脫光衣服,跨步進入澡盆,舒舒服服地泡了進去,水位一直沒到他的胸膛。
泡了好一會兒。他拿起玉液石皂,在身上慢慢擦拭起來。這石頭上原本鋒利的邊邊角角早就被磨圓了,可以放心使用,不用擔心擦破皮膚。剛剛用肌膚接觸這塊石頭時,沒有什麼特殊感覺,沾著水在同一處肌膚上摩擦一陣子之後,肌膚才漸漸有了異樣,只覺一股涼意滲透到皮膚裡,頗為舒服受用。
趙正用玉液石皂擦遍了全身,唯獨沒有去碰肩上的紅腫處,等到全身肌膚都感覺到了涼意,這才停了下來,將玉液石皂放到旁邊的桌子上。
用玉液石皂洗乾淨身子,他將身上的水擦掉,從褲子上摘下了掛著的竹筒,扭開蓋子。
竹筒裡裝著許多乳白色液體,正是鐘乳玉液,這種液體是由玉液石皂長時間衍生出來的,跟玉液石皂的效果一樣,不過見效更加快速一些,只要塗在身上就能起效。
趙正將鐘乳玉液倒在手掌心中少許,扣在了右臂上,輕輕研磨開來。鐘乳玉液帶來更加明顯的涼意,而且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滲透到肌膚裡,漸漸消失。
鐘乳玉液有一種特殊的性質,一旦沾到人的肌膚上,就會滲透進去,被滲透過的肌膚,便會隨之變得堅韌。
趙正用鐘乳玉液將身體塗了個遍,整個身體涼颼颼的,就跟泡進了冰水裡似的。到了後來,他實在熬不樁意,只得運起了丹田內力,提高體溫,抵抗寒意。
塗完了身子,鐘乳玉液也所剩無幾了,他索性一氣用光,將餘下的液體塗在了頭部以及心口等要害處,增強效果。
竹筒徹底空了,一滴液體也沒有剩下。
趙正一次性用掉了百洞派積累了足足兩年的鐘乳玉液,提升了全身肌膚的堅韌程度。他穿上褲子,披上衣服,盤坐在床上,運功將滲透到肌膚裡的鐘乳玉液徹底吸收乾淨。
再去看他自身的屬性面板,在外功一項上,一躍提升了3點,證明鐘乳玉液已經起到了實實在在的效果,增強了他**本身的耐打程度。
關掉面板,他藉著桌上的燈光,用肉眼觀察自己的手背,發現肌膚光潔了一些,除此之外,倒是沒有更多的變化了。他總不能真的拿刀在肌膚上割一下,看看到底有多堅韌。
靠著鐘乳玉液,他又變得強了一些,雖然只是強了一點點,可強者就是這樣一步步走過來的。
夜裡再無他話。
兩天後,趙正的左臂已經好得七七八八,紅腫已經消退,只是手臂還不能亂動。他出發心切,打算再多休息一日便出發趕路。
這天下午,他站在窗口前吹著春風,雙手撐著窗沿,向下觀望。
一隊人馬出現在路上,人數不多,只有寥寥七人,騎著馬噉噉而行。這七人穿著相近的著裝,為首一名中年人穿著深藍色道袍,胸口有太極圖案,其餘六名年輕人穿著淡藍色道袍,胸口也有太極圖案。七人背後都背著寶劍,垂下來的長劍穗為黑白兩色。
太極道袍。背懸黑白雙穗寶劍,這正是武當派的標準打扮。一看這身行頭,就能判斷出這些人的來歷。
一寺三清五嶽八門,一寺是指少林寺,三清是指三個道家門派,其中一個就包括武當派。武當派歷史悠久,武功卓絕,門內高手如雲,更有一流強者坐鎮。是江湖中的名門大派,正道巨擘。
趙正一看是武當派的人路過,當即打起了精神,凝神觀察,認出了這一行人的身份。
為首之人是武當派的一位堂主,年紀約莫四十來歲,留著一縷黑鬍子。雙目如電,兩頰好似刀削,週身帶著武人獨有的英氣。趙正對於此人印象不深,依稀記得叫做姜永。其餘六人都是武當派的門人,五人是無名之輩,不值一提。唯有一人天資卓絕,有著很高的修為。
這名卓絕的年輕人叫做姜明,是姜永的兒子,擁有五重天境界。他已將門派內的太極劍法融會貫通,一招一式都有獨到之處。就連堂堂的武當派掌門都對他讚許有加。
姜明此次下山,本是為了陪同父親以及一眾師兄弟給洛書山莊的莊主賀壽。沒想到敲碰上了鑄劍山莊的劍奴擺下劍陣,分發參與奪取子初劍的資格令牌。他年紀勉強符合條件,再加上對劍法頗有自信,便請示了父親,參與了闖陣。他實力已達五重天境界,順利奪取了第三塊令牌。
在二十四名打擂者中,姜明的實力大概排在中下游,比墊底的人稍強一些。
趙正沒把此人放在心上,一直沒有給予太多關注,沒想到今天在這家南順客棧碰上了。想必這群人是在趕往鑄劍山莊,或者去辦別的事情。
「姜堂主,我們趕了幾天的路,就在這裡休息一晚吧。」
「就是,好不容易才碰上一家客棧,還是歇歇再走吧。」
「這一路上天天吃乾糧,嘴裡早就淡出鳥了,真想去客棧吃點肉。」
武當派的門人七嘴八舌地說著,眾口一詞,都想停下來休息一晚,好好吃一頓飯。
為首的堂主姜永受不了這群小輩聒噪,答應了眾人的請求。包括姜明在內的武當派門人一起歡呼,紛紛翻身下馬。店小二聽到風聲,連忙走出客棧招呼。
就這樣,武當派的一眾門人也住進了南順客棧,明天才會啟程出發。
趙正跟這群門人沒什麼瓜葛,頂多日後能在擂台上跟姜明相遇。
正所謂井水不犯河水,他沒想去理會這些人,但可惜的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當天吃晚飯的時候,趙正跟子嬅並肩下了樓。
客棧一樓的大堂裡面,坐了整整五桌客人,其中兩桌客人便是武當派的門人。
趙正剛剛走到樓梯中部,武當派之中有位門人認出了他,點指道:「這人好眼熟,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他應該跟姜師兄一樣闖過了劍陣,得到了令牌。他好像叫做……想不起來了,好像是姓趙。」
武當派門人本來正在閒聊,一聽此言,紛紛將目光投向了趙正,又有一名門人認出了趙正,還叫出了趙正的名字。
趙正當眾闖陣成功,順利得到了令牌,已經有了小小的名氣,被人認出來也不奇怪。不光是他,子嬅也被武當派的人認出來了,被叫出了名字跟綽號。
既然被人認了出來,也就沒法再低調處事了,哪怕出於禮貌也得上前打個招呼。
趙正跟子嬅下了樓,走到武當派眾人面前,彼此客套了一番,說了些「久仰大名」一類無甚營養的話。
在說話的時候,趙正感覺到一股凌厲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扭頭望了過去,發現盯著自己的人是姜明。這也難怪,畢竟兩人都擁有令牌,是彼此潛在的競爭對手,將來很可能會在擂台上分個高低,碰了面難免會多看幾眼。
姜明這人二十多歲,比趙正年長一些,生著寬額頭,招風耳,銅鈴眼,精神抖擻,威風凜凜。
趙正不以為意,報以微笑,姜明也勉強笑了一下,以作回應。
打完招呼,武當派的堂主姜永邀請趙正兩人入席一起用餐,顯得很是熱情。兩人推脫不掉。只能恭敬不如從命,坐在了姜永的右手邊。姜永又點了幾道酒菜。將整個八仙桌擺得滿滿當當。
一眾人等吃著喝著,話題大都落在趙正跟子嬅兩人身上,武當派這些門人都在十幾歲到二十幾歲之間,正是話多的年紀。
「你那天闖陣的時候,我正好在場,親眼目睹了你闖陣的全過程。你當時可真是厲害,竟然將小靈童闖陣時選擇的路線全都背了下來,輕輕鬆鬆就闖了過去。」武當派一名小弟子讚歎道。
「兄弟謬讚了。我那只是僥倖而已。」趙正謙虛道。
「哪有那麼多僥倖,前前後後參與闖陣的年輕人不下數十人,成功的只有姜師兄跟你幾個人而已。嘿嘿,不怕你笑話,我當時也厚著臉皮去闖了一下,結果沒走幾步就被劍陣裡發出的風吹了個屁墩。」
「冒昧問一句,你有多高的修為?」
「我哪能比得上你跟姜師兄。才剛剛到二重天境界而已。」
「以這個境界,確實不可能闖過那劍陣。」
「我也知道不可能,所以只是去感受一下劍陣威力而已,反正又沒啥太大危險。」武當派弟子說著歎了口氣,苦笑道,「都是同齡人。真不知道你跟姜師兄是怎麼修煉的,竟然有了那麼高的修為,甩開我們這脅夫俗子整整一條街。」
「其實也沒什麼捷徑,勤奮一點也就是了。」趙正道。
「你闖過了劍陣,姜師兄也闖過了劍陣。將來你們兩個人八成會在鑄劍山莊的擂台上碰面,也不知誰藝高一籌。」武當派弟子口無遮攔道。
「到時候比一下。自會分出高低。」趙正淡定道。
「不用到時候,我們現在就可以切磋一下。」姜明忽然在旁發話,目露厲色,望向趙正。
「明兒不得無禮,怎可胡亂向人提出挑戰,多生事端。」堂主姜永皺起眉頭,呵斥了一聲,然後對著趙正抱拳道,「少俠莫怪,我兒子年輕氣盛,說話做事總是有欠考慮,不如你這般沉穩。」
趙正連忙還禮道:「前輩多禮了,我剛才也有失言之處。」
「父親,我只是想跟趙少俠點到即止地切磋一下,你為何橫加阻攔。」姜明不滿道。
「我們跟這位少俠只是初識,怎好提出這麼唐突的要求。再說劍下無眼,萬一有個閃失該怎麼辦。」姜永對兒子說話時,立即換上了一種嚴厲的口吻。
姜明並不服氣,跟父親爭辯了幾句。旁邊幾位喜歡湊熱鬧的門人也跟著添油加醋,撮合著這場切磋比鬥。
趙正舊傷未癒,再加上不願意跟武當派結怨,表態婉拒道:「姜兄,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前些天左肩受了傷,就算有心跟你切磋,也無力跟你應戰,所以還是算了吧。若是有緣,他日我們在擂台上再會不遲。」
「左臂受傷,你右臂可還完好?」姜明怪腔怪調地問道。
「右臂倒是沒什麼事。」
「你平時是用左手握劍,還是右手握劍?」
「當然是右手。」
「那就好辦了,既然你平日都用右手握劍,等到切磋之時,光用右手就行了,左手可以一動不動。為了公平起見,我在切磋的時候,也不會用左手,會將左手反背在身後。」姜明又一次挑釁道,「怎麼樣,你有沒有膽量與我切磋一下?將來我們很有可能會在擂台上相逢,提前切磋一下,對你我都有好處。」
姜永管不住這個盛氣凌人的兒子,歎了一口氣,不再阻攔。至於剩下的武當派門人,也都將火熱的目光投向了趙正。
事情被逼到這一步,已經沒有了退縮的餘地,若是再推脫,難免被人小瞧。泥菩薩尚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趙正。
「好吧。恭敬不如從命,等到這頓飯吃完之後,我們就到客棧的院子裡切磋一下好了。」趙正正色答應道。
「到時候還望小兄弟不吝賜教。」姜明雙眼一亮,歡喜道。
「武當派是名門大派,武當十三式傳播甚廣,太極劍法更是獨步武林,到時候應該你多多指教我才對。」
「能夠闖過那個劍陣,你必是非常人也,不必謙虛。」
一聽這兩人要動手切磋,眾人哪還有什麼心思吃飯,縱然有沒吃飽的,也均都說吃飽了。這頓飯局就此散掉,眾人紛紛起身。
姜永身為長者,出面喚來了客棧的掌櫃,聲稱要借寶地一用,並塞了一些銀子。掌櫃不敢收武當派的錢,答應免費借予切磋場地,並叮囑切磋是要有分寸,不要弄出血光。
得到了掌櫃的允許,眾人從後門走出,繞到了院內。
趙正跟姜明越眾而出,遠離眾人,站到了空曠處,拉開了一段距離。
姜明拉開架勢,拔出背後佩劍,使了招太極劍法中的起手式,橫劍當胸,將手反背在身後,喝道:「趙少俠,請吧!」
趙正也拔出了一命劍,挽了個出自摩訶劍法中的劍花,客氣道:「姜兄,得罪了。」
他雖然剛剛得到了虎嘯劍,可這柄劍是從死人身上得來的,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不便再外人使用,還是只能用一命劍對敵。唯有找到鐵匠,為虎嘯劍換了新的劍鞘跟劍柄,才能將這柄劍拿出來示人。
太極劍法講究剛柔並濟,陰陽和合,圓轉如意,綿綿不絕。姜明自幼修習這門劍法,已經掌握了這門劍法的真諦精髓。他動手之前,先跟趙正繞起了圈,腳下連連踏步,每一步的距離都一般無二,絲毫不差。
姜明在畫圈,而趙正就是圓圈的中心點,兩人共同形成了一個圓形的太極,一陰一陽,暗合無窮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