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不斷落下,又被不斷擊碎,化作更小的碎塊,轟轟隆隆落在地上,猶如下了一場石頭雨。
「喀拉……喀拉……」
頭頂的山石發出數聲劇烈脆響,聲響程度遠超剛才,似乎有更加巨大的石塊要墜落下來。
趙正察覺不妙,催動丹田,手上發力,讓一命劍迸發出耀眼光芒,照亮上方的情況。
只見頭頂的石壁出現了一條閃電狀的巨大裂縫,並且在不斷延伸,情況岌岌可危。
「快走!」趙正驚叫一聲,腳蹬地面,在地上刨出一道凹痕,整個人隨著這股勁力橫向射*出,飛到一旁。
子嬅聞聲而動,速度比趙正只快不慢,眨眼間也躲到了一邊。
兩人的腳跟還沒站穩,頭頂的石壁轟然塌陷,狠狠砸在地上,引發更大的震動,掀起一股濃郁煙塵。兩人吃驚更甚,向一側又後退了一段距離。
地震還在持續,不過震動幅度明顯減小不少,再也沒有大石頭落下了。
兩人一路急退,一直退到了接近地下湖的位置才停下。
地震漸漸止息,就好像憤怒的天神停止了呼嘯,山體不再碎裂,落石也少了很多。
趙正連續揮舞一命劍,頭頂金光繚繞,寒氣橫飛,可是卻不見落石被擊碎。他漸漸冷靜下來,停止了揮劍,發現地震已經停止了。他鬆了口氣,短短數息時間,他的身上竟然冒出了一層冷汗。以往在與人死戰之時。他也未曾這般驚懼過。
大自然的威力實在可怕,哪怕武人面對這場大地震。也顯得如此渺小,如此無助。
若是被整座山的石頭壓在下面,就算他跟子嬅也不可能倖免,將會永遠留在這裡。
兩人心有餘悸,向著地下湖的方向又走了一段距離,遠離了塌陷地點,這才停了下來。
「你這個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靈。你說會發生大地震,結果真的地震了,害得本姑娘差點香消玉損。」子嬅鬧得灰頭土臉,揚著手中鞭子,對著趙正虛晃幾下,作勢欲打。
「姑奶奶,這是天災。哪能怪得了我。要是我說什麼靈什麼,早就不在江湖上亂闖了,乾脆坐在家裡,天天許願被金錠砸中。」趙正擦了把冷汗,苦笑道。
「好的不靈壞的靈,你許願被金錠砸中沒用的。要是許願被石頭砸中才有用。」
說話間,真有一塊小石子落了下來,不偏不倚地砸中了趙正的腦袋,就好像應驗了似的。
「我看你的嘴巴也是個烏鴉嘴,剛說完我就被砸中了。」趙正將小石子拿下來。揉了揉腦袋。
「別怪我,這都是你自己的霉運招來的。」子嬅哼道。
「好了。你就別埋怨我了,我肩頭受了重傷,你還是幫我好好處理一下傷口吧。等傷口處理完,隨便你說什麼都行。」趙正看了眼左肩,整個左肩都脫位了,稍稍動一下都會引發劇痛,傷勢很是嚴重。
子嬅正了正顏色,抬袖擦了把臉,湊到近前檢查趙正的左肩。她將三十二節龍骨鞭倒背在身上,伸手抓住趙正的袖子,用力扯開,露出下面的肌膚。只見趙正的左肩腫得老高,而且位置明顯錯位了少許。子嬅將手放在趙正的胳膊上,將內力透入其中,沿著裡面的骨頭走了一圈。
「不幸中的萬幸,你的骨頭沒有被砸碎,僅僅是錯位了而已,我能幫你正過來。」子嬅放鬆道。
「你還會正骨?」趙正問道。
「只要給我錢,我什麼都會。」
「竟然又扯上錢了,別告訴我正骨也要錢。」
「不收錢也行,但就怕我手法上出問題,把你的胳膊接到大腿上面。」
「一千兩,現付。」
「好勒,保證幫你把胳膊醫治如初,就跟以前一樣靈活自如。」
子嬅嘿嘿一笑,從牛皮包裹著的百寶囊中取出了一個小藥瓶,從中倒出了一粒止痛丸,遞給了趙正。
趙正接過來,一口服下,暗運內力,小腹一陣發熱,將藥力迅速吸收。
又等了片刻,當藥效發揮之後,子嬅伸手抓住趙正的胳膊,吩咐趙正閉上眼睛。
「你就掰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能忍得住,不用閉眼睛。」趙正搖搖頭道。
「這可是你說的。」子嬅也不客氣,當即手上發力,卡卡扭了兩下,將趙正的胳膊給正了回去。
趙正只覺一陣鑽心劇痛傳來,痛得齜牙咧嘴,好在之前服下了止痛丸,稍稍有所緩解,勉強能忍住,不至於痛得出醜。
子嬅又取出了化瘀散一類的藥物,替趙正敷在了紅腫處,用白布包好,叮囑趙正在幾天之內不要使用這條胳膊。
趙正在江湖上摸爬滾打,已經習慣了受傷,沒太當回事。
處理完傷口,又有一個新的問題擺在了兩人面前。
地震引發山體坍塌,出去的路都被石頭擋住了,想要離開就得將堵路的石頭都清理掉。
兩人冒著再被石頭砸的風險來到了塌陷處,檢查了一番,發現石頭堵得很嚴實,連個縫隙都沒有留下,情況很是糟糕。
子嬅對著堵住的石頭輕輕打了一掌,將內力傳過去,憑借手感判斷出了這段坍塌處的距離。
「我們有整整十幾米的石頭要打碎,然後才能從這裡出去,而且這還僅僅是這一段路而已,前面的路可能還有堵塞的地方。」子嬅鬱悶道。
「搬點石頭倒是沒什麼,就怕搬的時候弄出的震動太大,導致更多的坍塌。」趙正憂心道。
「算我求你了,你這個烏鴉嘴還是少說兩句話吧。」
「行。我不再說壞話了。」
「你境界低,胳膊又受傷了。待會兒不需要你動手,你在旁邊等著就行了,我一個人把道路清理出來。我對力道的掌控比較好,不會弄出太大的震動,換成你就不行了。」
趙正也樂得輕鬆,乖乖讓到一旁,取出了一根新蠟燭,將其引燃。為子嬅照亮。
子嬅沒有急著直接動手,而是在石堆前來回踱步,細細檢查了一番,摸索出了一個較為合適下手的地方。她解下背上的龍骨鞭,甩動鞭子,動用巧勁,將石堆中的一塊石頭捲住。丟到了一旁。她收回鞭子,又揮出第二鞭,捲走了第二塊石頭。
就這樣,她展開了風風火火的清理工作。小石頭搬走,大石頭打穿。她擔心上面繼續發生坍塌,不敢大動干戈。只能盡量減小破壞,只留一條羊腸通道。
這項工作起初還算容易,但深入之後就變得困難了,她得鑽進石堆中清理石頭,弄得灰頭土臉。還刮破了衣服。她對此抱怨連連,可為了從這裡出去。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清理。
廢了好大一番力氣,子嬅終於將石頭堆打穿了一條細細的通道,可供人從中爬過。
趙正撿了個便宜,一點力氣沒費,順利地爬過了通道,到了坍塌處的對面。他知道子嬅心有怨氣,陪了個笑臉,答應用錢補償,子嬅這才平衡了一些。
兩人遠離了危險的坍塌處,走了一段距離,沒想到前面又出現一個坍塌處,一堆石頭將路堵得嚴嚴實實。看到第二堆石頭,子嬅差點沒氣得吐血。她上前用手按住石頭,吞吐掌力,感受了一下深度,道了聲萬幸。
這第二堆石頭沒那麼多,只有寥寥幾米深,三下五除二就能清理出一條通道。
「我剛才忙活那麼久,有點累了,等我休息一會兒再搬這些石頭。」子嬅看著這一大堆石頭,叫苦不迭。她一屁*股坐在了石堆旁邊,調息丹田,恢復內力。
趙正左臂受傷,右臂沒事,見子嬅累了,便主動承擔起了清理的責任。這堆石頭比前一堆更加容易清理,而且這裡的石壁看上去問題不大,應該不會再度坍塌。他拔出了一命劍,對著石頭連連揮劍,像是剁骨頭似的,生生劈出一條路來。
路打通了,可子嬅還沒有休息夠,仍盤坐在地。
趙正也累得不輕,索性坐到了子嬅對面,與其一併打坐休息。
兩人面對面盤坐在地,默然不語,過了一陣子,子嬅耐不住寂寞,搭茬道:「趙老闆,乾等著怪無聊的,你說點什麼吧。」
「你想聽什麼?」趙正睜眼問道。
「天上地下,五湖四海,你說什麼都行。」
「我又不是說書的,沒有話頭我說不上來。」
「那你就說點你的經歷好了,隨便說說就行,我們認識這麼久,你還沒跟我說過這些事呢。」
「行,既然你想聽,我就從一歲開始跟你說起。話說我家那時候住在豆腐村,村裡有一頭叫做三鹿的奶牛,我就是吃那頭牛的奶長大的……」趙正嘴皮子好,半真半假地說起了自己的成長經歷。別看他說得天花亂墜,不找邊際,可在一些關鍵的地方沒有撒謊,說的都是實情。
他從小時候開始講起,滔滔不絕地講到幼年,又滔滔不絕地講到了青年。當講到穿越前的節骨眼時,他用了一個模稜兩可的說法,矇混過去,謊稱跟家人失散,被沈落霞收留到了紅塵客棧。
子嬅聽趙正東拉西扯,八分像假,兩分似真,倒也沒有深究,權當是聽個熱鬧。
趙正說到後來口乾舌燥,喝了口水,不願再說下去了。自從到了紅塵客棧之後,他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身上的故事也多了起來,三天三夜也說不完的。
子嬅見趙正不說了,接過了話茬,問道:「你的經歷說完了,想不想聽聽我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