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窟谷的一處山壁上,其上遍佈大小洞穴,許多已經被人工開鑿成了可供人入住的洞屋,並且點綴了一些木雕飛簷,顯得精緻特別。一些石梯跟搭建的木梯穿插在山壁上,將洞窟跟洞屋連接在一起。
梯子四通八達,上上下下,顯得頗為複雜。光是外圍的梯子就複雜至此,可以由此想像出洞窟內部又是何等光景。
在山壁的高處,有一處開鑿多年的方形凹陷,凹陷上刻著三個紅色大字:百洞派!
雖然這只是一個偏安一隅的小門派,但在這片地界,也是地頭蛇一樣的存在,不是一般人能夠招惹的。
今天是百洞派的重大日子,派內眾人聚集在了一處半山腰修建出來的練武台上,分成一南一北兩撥人,遙遙對峙。
這兩撥人穿著截然不同的勁裝,一撥人身穿的是青色衣服,一撥人穿的是深褐色衣服。青色衣服的背上寫著「北」字,深褐色衣服的背上寫著「南」字。
兩種勁裝,將這兩撥人的身份區別開來,一南一北,涇渭分明。
這兩撥人都是百洞派門人,只不過派系不同。穿青衣,寫北字的代表「北窟」,穿褐衣,寫南字的代表「南窟」。兩個派系的人分別居住在山谷的南北兩側,以山谷中心為界,雖然同為一派中人,可是平日裡並不十分和睦,偶有摩擦。
今天這個所謂的大日子,就是南北兩窟弟子比武的日子,比武獲勝的弟子。能夠得到門派掌門所分發的一種特製液體。將這種特製液體塗抹在身上。能達到提升皮膚強韌度的神奇效果。
這種液體一向是百洞派的密中之密,從不對外宣傳,甚至門內也沒多少人知道這種液體的存在,只知道每年獲勝的弟子,能得到門派內給予的一小部分特製液體作為獎勵。至於特製液體到底是什麼,有何具體功效,一直以來都是門派內諱莫如深的禁忌話題。
百洞派掌門是個黃鬚子老人,端坐在練武廳正中的首位。在他背後站著數名長老。由這一群德高望重的人坐鎮,監督這場一年一度的比武盛會。
南北兩窟的隊伍首位,各自站著窟內的窟主。北窟的窟主是一名面帶寒霜的中年女人,她眉目間還算好看,身段也還可以,只是一臉煞氣,讓人難以親近。南窟的窟主是一名中年矮胖子,身體圓墩墩的,也就一米來高,比身邊的弟子們矮了足足一大截。顯得滑稽可笑。
在這之前,掌門已經說完了開場白。現在進行到了正式比武的環節。練武台上的空氣變得緊張壓抑起來,南北兩窟的門人彼此對視著,眼神中帶著明顯的敵意。
兩窟的窟主各自喊出一名弟子,兩弟子應聲而出,昂然上前,彼此深施一禮,拉開了架勢,準備開打。
南北兩窟派系不同,兵刃也不盡相同,南窟所用的兵刃是一種半月形的鎬頭,北窟所用的兵刃是一種鋒利的鐵鍬。這兩種兵刃都不在十八般兵刃之列,相應的招式也十分驚奇特殊。
據傳這兩種兵刃的用法,是百洞派祖師爺在挖洞時參悟出來的,在多種兵刃之中,別具一格,自成一家。當年百洞派的祖師爺憑藉著鎬頭跟鐵鍬,也曾經名動一時,打敗過不少成名對手。
只可惜百洞派後人一代不如一代,使得這兩種特殊兵刃也隨之沒落了。
南北兩窟兩名弟子各道了一聲請,其中一名性急的北窟弟子揮舞鐵鍬衝了上去,與另一名南窟弟子戰在一處,打得難解難分,上下紛飛。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這兩人打起來之後,立即暴露出了各自的修為,都是二重天武人,並不算高。
南窟用的鎬頭招式多以點、撩跟砸為主,攻擊範圍較長,在戰鬥時習慣於跟敵人保持一定距離,以便於用鎬頭兩側的尖部去攻擊敵人。北窟所用的鐵鍬在形狀上類似於「鉞」,在招式上也有共通之處,以劈、砍、刺為主。相比之下,鐵鍬更加厚重敦實一些,揮舞起來呼呼颳風,多了一分威勢,少了一分靈動。
兩人實力相當,用的又都是門派內的兵刃,一時間難分上下。
當纏鬥到第二十一招的時候,北窟弟子的體力漸漸不支,招式有了變慢跡象。南窟弟子抓住機會,將手中的鎬頭右下至上斜著揮出,氣勢洶洶的去撩北窟弟子的前胸,這一招若是落實了,非得把北窟弟子開膛破肚不可。
北窟弟子見勢不妙,使了招「大鵬落坡」,將身形壓低,半蹲到了地上,堪堪躲開了鎬頭的攻擊。鎬頭打空,撩到了半空中。
南窟弟子這招還有後招,招式並未使老。他在鎬頭浮空的剎那,身體向後擊退,靠著後退的力道,將半空的鎬頭硬生生拉了下來。
北窟弟子看不到頭頂的情況,再加上身體勞累,一個躲閃不及,被下落的鎬頭刺中了肩頭。鎬頭順勢沒入一寸之多,將肩胛骨生生穿透了。北窟弟子慘叫一聲,撲倒在地,痛得抽搐不止。
南窟弟子獲得勝利,面露喜色,手腕一抖,將鎬頭從中刨了出來,拿在手中,取出身上的手絹擦了擦血跡。
北窟一方一陣大亂,撲上來幾名弟子,將受傷的同門弟子抬了下去,進行緊急救治。
跟北窟這邊的慌亂正相反,南窟弟子紛紛叫好,向獲勝弟子道喜。南窟弟子這番舉動惹得北窟弟子極為不滿,可是有怒不敢言。
真刀真槍的比武,有點損傷在所難免。在比武之前,雙方就早已簽下了生死狀,生死各憑本事,不管受了重傷亦或者丟掉小命,都不可以在事後尋仇。
今天的比武一共要比試五場,第一場結束,緊接著開始第二場,又有兩名弟子拎著兵刃上前,打了招呼,斗在一處。由於第一場比武就見了紅,第二場比武受到影響,兩名比武者下手都十分凶狠,彷彿仇家見面一般。
百洞派今日的比武是門內比武,謝絕外人觀看,不過還是有兩名不速之客不請自來,藏到了山上的一處大石頭之後,居高臨下,偷偷觀看著這場慘烈的比武。
這兩名不速之客,正是趙正跟子嬅兩人。他們一路奔波,於半日前趕到了百窟谷,換下馬匹,改為步行前進,躲避著百洞派的門人,悄然潛入到了這山上。
來得早了,不如來得巧了,兩人恰好趕上百洞派召開門內的弟子比武,開了一番眼界。
趙正趴在一處枯草後面,向下偷偷張望著,他距離那處比武的平台足有三十多丈遠,看得不是太真切,平台上的人就像是一群小螞蟻似的。子嬅就蹲伏在他身邊,藉著大石頭與山壁之間的縫隙作為遮掩,從她的嬌軀上,依稀傳來淡淡的女兒家香氣。
由於距離較遠,再加上有山風呼嘯作為遮掩,兩人可以小聲說話,不必擔心被下面的眾人聽到。
百洞派之內,還沒有那麼厲害的武人,可以相隔三十丈遠,於呼嘯山風之中,聽到兩個人的悄悄話。
「你確定百洞派這些弟子在為了爭奪『鐘乳玉液』大打出手?」子嬅低聲問道。
「百分百確認,當初我聽百洞派弟子酒醉談及『鐘乳玉液』的時候,他曾經提過門派內有這種比武,沒想到今天被我們兩個碰上了。」趙正打包票道。
「唉,只是為了一些增強肌膚韌度的液體而已,至於拼得你死我活麼。」
「那些拚鬥的弟子,也許壓根不知道自己在爭奪什麼,他們只知道獲勝之後,能夠得到門派分發的好處而已。」
「為了這點東西受重傷可真是不值。你看剛才比武輸掉的那名弟子,他的肩胛骨被整個擊穿了,不管再用什麼靈丹妙藥也別想治好,以後這條胳膊就算廢掉了。」
「為了一點『鐘乳玉液』爭成這樣確實有點不值,要是把『鐘乳玉液』換成小媳婦的話,倒是值了。」趙正調笑道。
「呵呵,換成小媳婦之後,再填一筆彩禮進去,誰要是贏了,直接就能娶一房小媳婦回家,倒也美哉。」子嬅笑道。
「下次我給百洞派的掌門寫一封信,把我們兩個的建議寫進去,讓他照著這個建議改。」
「他收到信之後,非得氣得把信撕掉不可。」
兩人就著此事調笑了一陣子,在說話之間,第二場比武也結束了,這次又是以一名弟子的重傷收場,不過受傷的不再是北窟弟子,而是南窟弟子。南北兩窟各有一名弟子受傷,倒是扯平了。
「比武一共分為五場,再比一陣子就要結束了,我們兩個別再看熱鬧了,還是快點動身去找『鐘乳玉液』吧。百洞派的人都聚集在這裡比武,洞窟內一定防守空虛,正好方便我們兩個下手。」趙正拉了拉子嬅的袖子,提議道。
「也好,反正這場比武也沒什麼看頭,我們去找『鐘乳玉液』吧。」子嬅點頭道。
「我記得到那裡的路,你隨我來。」趙正轉過身,緊貼著山壁前進,腳下一步一個腳印,走得很是穩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