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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瓜,這塊令牌是你的了,帶著它前去鑄劍山莊吧!」劍奴依照約定,隨手一甩,將一塊刻著紅字的銅質令牌丟到了鐵牛的胸口上。
鐵牛勉力撐起了龐大的身子,將令牌抓了起來,一見這令牌黃燦燦的,竟然鬼使神差地張開了闊口,用大板牙狠狠咬了一口,就好像這不是一塊鐵疙瘩,而是一塊玉米面餑餑。這結結實實的令牌愣是被他咬得嘎吱嘎吱直響。
劍奴都看傻眼了,喝道:「呆瓜,你咬令牌幹嘛?要是把令牌咬壞了,我可沒有新的給你!」
「這東西黃燦燦的,俺咬一下看看是黃金還是黃銅。」鐵牛鬆開了嘴,令牌上多出了兩排深深的牙印,「從口感上看,這玩意不像是金子,應該是黃銅。」
「要是金子做成的,你是不是還打算拿去賣錢?」劍奴生氣道。
「那是當然,你說的那把『兒子劍』,俺可一點興趣也沒有。俺用不了那麼輕的劍,只有沉甸甸的大鐵棒子俺才愛用。俺不想要那柄劍,也不想去什麼鑄劍山莊,進來破你的鳥陣就是為了拿這個令牌去賣錢買肉吃。」
「你這呆瓜,滿嘴胡話!」劍奴一下子沉下了臉,輕拍至尊劍,一柄插在地上的劍受力而動,拔地而起,飛到了空中,在半空玩了幾個眼花繚亂的翻轉,準確無誤地落在了鐵牛褲襠之間,插入了地中,只差一點點就割掉他那「打種」用的東西了。
「哎呦俺的娘勒!」鐵牛嚇得叉開腿,向後退了一大段距離。「你這是想要讓我斷子絕孫啊。」
「呆瓜!我鑄造的那叫子初劍。不叫兒子劍!你要是再叫錯一次。我非得真叫你斷子絕孫不可。」劍奴沉著臉警告道。他這個人不拘小節,吊兒郎當,其他事都可以容忍,唯獨不能容忍別人侮辱他鑄造的劍。
「俺知道勒,那叫子初劍,不叫兒子劍,你可別再對俺動手了,俺累得跑不動了。」鐵牛搖著銅鈸一樣的大腦袋說道。
「那你以後還賣不賣這塊令牌了?」
「不賣了。不賣了,再說這也不是黃金,就算賣了也不值錢啊。」
「那你打不打算去鑄劍山莊?」
「去,肯定去,但就怕俺在半路走丟了,到時候找不到地方。」
「不用害怕走丟,你暫時留在山莊,等到二十三塊令牌分發完畢之後,我會帶著你一起去山莊的。其實我對於你這個打擂者並不十分滿意,你除了力氣大點之外。也就沒什麼優點了,而且還呆頭呆腦的。讓你參與打擂,不知道又會惹出什麼笑話來。不過,既然我已經答應了只要你能拔出劍就給你令牌,也不好當場反悔,就網開一面,讓你去參與打擂好了。到時候你記得老實點,別跟著瞎搗亂,否則定不輕饒。」劍奴一板一眼地教訓道。
「好勒,老頭子,你放心好了,俺鐵牛可不敢在人多的地方搗亂。」鐵牛憨笑著答應道。
「行了,你這呆瓜趕緊滾蛋吧。別妨礙下一位闖陣者。」劍奴擺擺手道。
「好勒,俺這就走。」
鐵牛依言爬了起來,煞有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然後將令牌塞進錢袋裡,結果發現令牌太大,竟然塞不進去。他拿出令牌,在身上尋找其他可以裝東西的地方,由於他光著膀子,上半身沒有衣袖可用,只有一條褲子能裝東西,只好將令牌塞進了褲帶縫裡。
那令牌表面光滑,褲帶又勒得不是很緊,哧溜一下滑了下去,掉入了褲襠裡。
劍奴一見珍貴的令牌被鐵牛塞進了褲襠,剛剛壓下去的火氣又憋上來了,氣得罵道:「你這呆瓜,誰允許你把令牌塞進褲襠了!」
「俺不是故意的,這是它自己滑進去的,你別生氣,俺這就把它掏出來。」鐵牛說著當真把長著黑毛的大手伸進了褲襠裡,在裡面翻找起來,鬆鬆垮垮的褲襠隨之起起伏伏。
「滾滾滾,快點滾,別在我跟我的劍面前做這種下流動作。」劍奴強壓怒火,揮袖趕人。
鐵牛不敢違拗命令,一邊在褲襠裡摸來摸去,一邊走出了大門。
這舉動又一次惹得外面的人哈哈大笑,許多人連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鐵牛走到外面,跟剛才的辛令不同,眾人並沒有跟他道謝,也沒誇讚他,指著他笑的人倒是不少。鐵牛從小到大被人嘲笑慣了,也不以為意,有說有笑地穿過了人群,帶著褲襠裡的令牌離開了這地方。
小亭上,趙正跟子嬅一直在看著熱鬧,很是悠哉。
「沒想到這黑炭頭傻大個竟然真的把劍拔了出來,看來他的力氣還真大。」子嬅咂舌感歎道。
「我剛才就說了,他不比辛令差,應該能得到令牌,我的眼力可是很準的。」趙正道。
「才說對一次就得意上了,現在又有人進去闖陣了,你猜猜他能不能成功。」子嬅甩手指了下練武廳門口,一名矮小卻精壯的小伙子正挎著劍往裡走。
「他不會成功的。」趙正搖搖頭,斷然道。
果不其然,那名矮個子小伙子進去練武廳之後沒多久就悻悻地退了出來,一臉垂頭喪氣之色,顯然是失敗了。
「怎麼樣,我又猜對了吧?不過這麼猜沒有什麼意思,我們下次再猜的話掛點綵頭好了,我猜對一次贏一百兩銀子,猜錯一次賠你一千兩銀子,你看如何?」趙正笑問道。
「我看不如何。我這個人只喜歡賺錢,不喜歡賭錢,因為賺錢肯定能讓錢流入自己的褲兜,可賭錢就不一定了,萬一要是輸了,我非心疼死不可。」子嬅拒絕道。
「我們賭的又不大,千八百兩銀子對你來說只是小意思吧?」
「誰說的。別說是千八百兩銀子。就是十幾兩銀子也是我的心頭肉。少一點也不行。」子嬅伸出兩指,比劃了一下,她那指頭猶如筍尖,可指肚卻帶著繭子。
「呵呵,也多虧你是女人,要是換成了男人這麼小氣,肯定沒人願意跟你交朋友。」趙正笑著搖頭道。
「這話我可不同意。我賺錢可不是單單為自己賺的,而是另有用處。這些年來。我用賺來的錢在暗地裡幫助了不少人,那些人都特別感激我。就算我是男的,那些受過我恩惠的人也會把我當朋友,所以不管是男是女,我身邊的朋友都不會少。」子嬅這番話脫口而出,說完後自覺失言,閉了一下朱唇。
江湖人都知道子嬅貪財,但卻沒人知道子嬅為什麼貪財,而她自己也從不對外人透露。她跟趙正相交日淺,自然更不能說了。
但就算子嬅不說。趙正也清楚子嬅的身世背景,知道子嬅拚命賺錢的原因。他清楚這裡面有難言之隱,所以沒有深入追問下去,免得惹得子嬅不快。
兩人一個不想說,一個不願問,忽然冷場了,陷入了僵局。
「那個……我們還是說點別的吧。」子嬅打破了沉默,岔開話題。
「我看可以,我們改聊你的鞭子好了,你的鞭子從哪來的?」趙正知道剛才那個話題有所禁忌,所以順著子嬅聊起了無關緊要的話題。
「這說起來話可就長了,我慢慢給你說。」子嬅鬆了口氣,這個話題沒什麼不能說的,許多人都知道,便滔滔不絕地講起了整個經過。
子嬅學成武藝之後,離開師父闖蕩江湖,無意中在一處沼澤中遇到了一條獨眼碧蟒。雙方一方激戰,她將這條十幾米長的大蟒蛇給勒死了,然後將其肢解,取出了大蟒蛇身上有用之物。事後,她將蟒蛇身上的蛇膽、蛇血等材料找人煉製成了丹藥,而蛇骨打造成了這條「三十二節龍骨鞭」。
整個故事很簡單,但子嬅說得很細緻,所以說了很久。
趙正權當相聲聽了,除了偶爾插上兩句話外,一直在默默傾聽。
就在子嬅講得正歡的時候,樓梯口響起一陣腳步聲,兩個人拾級而上,漫步走到了二樓。
此二人,一人是名偏瘦的中年男人,外表約莫四十掛零,臉上生著鼠眼,鼠眼下面是一個塌鼻子,鼻子下面是兩撇狗油胡,七根朝上,八根朝下,身上穿著一身百花長衫,顯得有些花裡胡哨。明明還是春天,他的手裡卻早早拿了一把扇子,扇面上寫著一首詩:獨憐幽草澗邊生,上有黃鸝深樹鳴。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
另一人在外貌方面與前一人十分相像,也生著一對鼠眼跟一隻塌鼻子,但身材比前一人高大得多,身高足有兩米,肩寬背厚,膀大腰圓,甚至不遜於那個鐵牛。另外他還有個顯著的特點,那就是胳膊特別的長,垂在大腿兩邊,幾乎要碰到膝蓋。他身上穿著金紋短打,袒露著胸口,兩邊挽著袖子,露出兩對如鋼似鐵的胳膊,以及錘子大的拳頭。看年紀,他也就三十出頭,比同伴年輕了許多。
此二人能來到這小亭,可見身份不低。
事實也確實如此,那名偏瘦中年人名叫韋一陽,人送綽號「夜夜笙歌」,他乃是大炎國著名的富商,主要以開辦青樓為業,南贍省有很多青樓都是他開的,甚至還在運河裡投放了幾艘數十米長的高級「畫舫」,裡面養著一大群美女,每天都有幾萬兩銀子入賬。
韋一陽武藝不精,只學過一門武功,而且還是為了壯陽才學的,沒有什麼實戰能力。他主要的本事在於經營方面,當初是他第一個想到了在運河上開設高檔畫舫,用載滿美女的大船來吸引客人的目光,並用這個鬼主意一炮而紅,發了大財。
有了錢,自然也就有了地位,韋一陽家大業大,財大氣粗,除了在商場之外,在江湖以及官場上,也有幾分薄面。
陪在韋一陽身邊的,是他的一名表弟,名叫韋大力,人如其名,是個人高馬大的壯漢,而且是名武林高手,已經達到了八重天境界,算得上二流的好手。
別看韋大力表面是個傻大個,可卻極有天賦,自從幼時學武起就進步神速,很小的時候就曾經名動江湖,現在更是江湖上人盡皆知的人物,名氣不遜於腰纏萬貫的表哥。他跟韋一陽是近親,自從步入江湖以來,一直留在韋一陽身邊,為韋一陽辦事。他主要負責出力,而韋一陽負責出腦子,兩人相輔相成,十分合拍。
這二人跟其他人一樣,都是來洛書山莊賀壽的,今天趁著閒暇,來到了這小亭上,打算在這裡居高下望,看看練武廳的熱鬧。
剛一上來,韋一陽那對小鼠眼便見到了站在窗前的那道窈窕身影。這身影前凸後翹,上下起伏有致,實在是秀色可餐。他是開青樓發家的,骨子裡是個大色鬼,見到這等撩人背影,自然要好好欣賞一番,看了許久之後,這才收回了目光。
韋一陽認得這女子是誰,揚聲笑道:「呵呵,這不是子嬅小姐麼,我們還真是有緣,竟然又相遇了。」